「不是!」冷雁智高聲喊著。「你怎麼能如此說!你怎麼能都怪我……」冷雁智踉蹌一步,跪坐在了地上。「你怎麼能都怪我,我……我是為了你啊,如果你不是不醒,如今我也是心甘情願地守在你身邊……」情急下失言了一句,冷雁智讓自已的話語給嚇得連忙咬住了唇。抬起了頭,他有些驚慌失措地看向了眼前的男子。
「……現在,還來得及……」那人卻是平靜地說著。「走吧,雁智。回去山莊吧,一切都還來得及。明天他們見不到你,首先魯兒列就會回頭了。而他們……自然不會冒險孤軍奮戰。見不到魯兒列跟他們,察唯爾也會曉得的,而朝廷……只要給朝廷一點時間,一點喘息的機會,察唯爾是敵不過朝廷的。」
「……師兄……可是……可是就差那麼一點……」冷雁智低聲吶喊著。「就只差一步了。」
「……走吧,雁智……走吧……趁著現在還來得及……」男子伸出了手。
令冷雁智在瞬間屏住氣息的,是從男子右眼角流下的一滴晶瑩的淚滴。
所以,在這個剎那,冷雁智幾乎無法思考地,就將自己的手伸了出去,讓男子握了住。
「……好的……我跟你走……」冷雁智的唇劇烈地顫著,幾乎要說不清楚話了。「帶我走……」
然而,男子卻只是靜靜看著他,很久很久,最後,閉起了眼楮。
「……傻瓜!」突然地,那男子甩了月兌冷雁智的手,轉過頭走了幾步,掩面痛哭著。
在男子嘶啞的哭聲中,卻是挾帶著幾聲女子的嗓音。
冷雁智的全身在瞬間僵硬。
「笨蛋!笨家伙!」那人哭到了最後,從臉上撕下面具,憤恨地朝著地上扔著。「混帳東西!混帳!」
「謝玉!」想到了一個故人,冷雁智站了起身,啞聲喊著。
「……混帳東西!」那人卻是只有一愣,然後就是氣憤地不斷踢著腳下的黃土。「混帳!混帳!」
「謝玉!」冷雁智氣極怒極,大步走上了前去,一把將那人拉扯了過來。
在月光下十分清晰的,是一個女子的面容。兩行清淚凝在臉頰上,本也是個絕世佳人。
「妳……」劇烈喘著氣,冷雁智甚至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語。
「……為什麼……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女子哭著。
「妳……妳……」冷雁智的手抓得死緊。「妳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妳就這麼想看我的笑話是不是!妳說啊!」
「……因為,你不肯見我……」謝玉哽咽地說著。「我三次求見,你都不肯見我……」
「……走!」冷雁智從喉里擠出了一個字後,將謝玉扔在了地上。「走!現在走!否則,我不敢保證我不會殺妳……走,立刻走!」
「冷雁智!」謝玉啞聲喊著。「我剛剛說的話沒有錯,飛英他確實是說過的,沒有他的決定,你怎麼能擅自作主!」
「……我說過了,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冷雁智還是背對著她,冷冷說著。
「冷雁智,你這樣一來,會萬劫不復的!」
「是!萬劫不復!可是,我現在難道就不是嗎!」冷雁智回過了頭,對著謝玉冷冷說著。「不然,你說該怎麼辦?啊?好,叫我等,我也等了兩年。然後呢,什麼都沒有!而山莊……趁著這兩年躲了起來,躲到了我不曉得的地方,這就是山莊對我做的事情!」
「冷雁智!」
「……我會的……會停止的……」一陣激動過後,冷雁智微斂了眼眸,看著地上的謝玉。「妳去……叫她們把師兄還給我,我就住手。」
「……冷雁智,你听我說……」
「我、已、經、听、得、太、多、了!」冷雁智喊著。「現在除了他以外,誰的話我都不想听!叫他來!叫他自己來跟我說!」
第二十七章聲東擊西
這一天,京城里,玄武帝御駕親征的大軍布署在城外,軍容壯盛。
武威關的戰事在幾天內便平定了,等到回報的軍士陳述魯兒列知難而退後,玄武帝本正暗自慶幸。誰知,前些天接到另一件消息,察唯爾傾全軍之力改攻西南武定關。
武定關若陷落,黃河一帶疆土便將不保。玄武沉思一晚,還是決定御駕親征。
杜揚跪于殿下,受命留守京師。
「給你一萬兵力,杜將軍。」玄武低聲說著。「寧守勿攻,太子安危為重。」
「臣下曉得。」杜揚朗聲說著。
「有勞杜將軍了。」
「謝皇上。」
「咳……咳……」
深夜的武威關中,將軍府內,斷斷續續地有著淺咳的聲音傳了出來。
前些天的夜里讓謝玉一鬧,寒夜里情緒的激烈起伏讓風寒又染上了冷雁智的身體。
眼見翻來覆去再也無法成眠,反正天邊已經微微亮了,冷雁智輕嘆一聲,還是起了身。
梳發、穿衣,披上斗篷一件,冷雁智推門而出。
冰涼的晨風吹進衣衫的縫隙,本來半睡半醒的頭腦在一瞬間回復了清醒。
有些冷……手臂甚至還有些顫了起來。
然而,冷雁智已經不想再回頭穿衣。
只是拉上了斗篷,然後便一步步走出了將軍府。腳步踩在結了薄冰的地面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冷公子。」
冷雁智一出門,守門的衛士就齊聲問好。
冷雁智點了點頭,接著就繼續往大街走去。
武威關是邊關重地,關內沒有關外所見如此的雄偉。簡陋的平房里住滿了守關的士兵,唯一的一條大街上,此時正是人聲鼎沸。
出征了,就在今天。昨夜收到密書一封,對于察唯爾傾主力痛擊西南武定關,玄武帝終于做出了響應。由玄武帝御駕親征的隊伍已經離開了京城,往著西南的方向前進。
之前為免打草驚蛇,縱使攻下了武威關,也是照著日前的作息,放著出入關的商旅自由通行,也不斷命人定期回京稟告著武威關的戰況已定、一切安好。潛伏在武威關中許久,今日終于可以一顯身手。
相對于士兵們的摩拳擦掌,冷雁智卻只是享受著這種熱鬧的氣氛。
曾經有很久的一段時間都沒有如此充滿生氣的場景了,就只是旁觀著,都能感覺到一股活力涌入心里。
眼前的姜將軍正在閱兵點將,韓將軍受命留守武威關,此時也站在姜恆的身邊檢閱大軍。
冷雁智站了一會兒,便讓姜恆見到了。
姜恆朝著冷雁智微微一笑後,便大步朝他走來。身上的甲冑響著金鐵微微交擊之聲。
「冷公子,怎麼起得如此之早?」
「無法入睡。」冷雁智也是微微笑著。
「呵,想必冷公子跟姜某一般,也是太過期待今早了。」姜將軍笑著,朝著冷雁智的肩膀上輕輕拍去。
「是啊……想必是。」冷雁智低聲回答著。
「大事將成,冷公子……在攻下京師之後,大殿之上,可要容我與您共酌一杯。」姜將軍笑著。
「自然,仰仗姜將軍了。」冷雁智抱拳回禮。
「呵……如今時辰還早,冷公子可以再去休息片刻。」姜將軍低聲說著。「之後長途跋涉,這路上可辛苦的。」
「……好的,承蒙將軍愛護,在下這就去歇息。」冷雁智無奈地說著。
「……冷公子,你的臉色不太好,如果身體有恙,可要快請軍醫。」
「不妨事,有勞將軍費心了。」
半個月後。
「英弟?英弟?」
玄慈走在御花園中,四處張望。
五歲的玄英整日不是在自己房里睡著就是不見蹤影。玄慈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前一刻明明還在床上睡得極熟的小孩兒,在下一刻便是整個宮里都不見了蹤跡。這種情形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他簡直要懷疑起在玄英的房里有著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