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靈沉默不語。
謝衛國離開了。
蕭子靈想回將軍府,玄武也沒有勉強挽留。于是,叫了侍衛和轎子送蕭子靈回去,還指派四個挑夫挑了一大箱的補品和藥材回府。
因為宵禁,京城城的街道空蕩無人。幾個太監挑著燈在浩浩蕩蕩的一行人面前領著路,蕭子靈托著腮,坐在轎里,靜靜沉思著。
在寒風中又饑又冷、守了整夜的少年,臉色蒼白地一路跟著。
如果等到他們回到將軍府,就更難辦了。少年捏了捏懷里的暗器,可是,他沒有把握
「停!」帶頭的侍衛小統領,舉起了手。一行人登時停了下來。
前面的路上,在燈籠微微光芒的邊緣,朦朦朧朧地,似乎躺著個人。
「你,上去看看。」小統領指派了一個侍衛上前。
「怎麼了?」轎子里,蕭子靈的聲音傳了出來。
「蕭公子,好像有個人倒在路上。」
「他怎麼了?」蕭子靈好奇地探出了頭、下了轎。
「蕭公子,請回轎里去,下官已經派人前去查看……」
此時,侍衛扶著一個少年過來了。
「蕭少爺,他說他跟你是認識的……」
「停……」小統領正要喝止那個過度熱心的侍衛,蕭子靈已經微微皺了眉。因為本來奄奄一息的人已經推開了侍衛、躍了起來。
擒賊擒王的道理,少年是知道的。少年使盡了全身之力,抓著把匕首,就往蕭子靈飛撲而至。
「刺客!」驚慌的眾人,還來不及拔刀,少年已經近了蕭子重的身、搭上了蕭子靈的手。
豈料,原本要去扣蕭子靈門的手,卻抓了個空。蕭子靈身子一側、手一翻、反手就扣上了少年的手腕。
少年甚至連臉色都來不及變,蕭子靈微微一捏,痛徹入骨,少年哀嚎了一聲、要架上前的匕首也抓不住了,蕭子靈一帶,少年整個人往前翻落,匕首也向旁飛出,沒入了黑暗之中。
鐺鐺鐺,十幾把刀架在了脖子上,蕭子靈還扣著少年月兌臼的左手,僕在地上的少年疼得滿臉豆大的汗,臉上也沾滿了塵土、狼狽不堪。
「哪里來的野小子,竟敢行刺蕭少爺,」小統領怒喝著,因為剛剛的意外而膽顫心驚。
「此人驚了駕,給我就地正法,」小統領喊著。
少年咬了牙,閉起了雙眼等著利刃加頸。
「等一下。」蕭子靈沉聲喝著,于是十幾把即將落在少年身上的刀,都停在了半空中。
少年的背上,還有血跡。身上穿著的黑色衣服,破了一大塊。
蕭子靈伸了手,往少年的背上一撕,露出了一段白皙的背,以及上頭猙獰的、此刻又已迸裂了的鞭傷。
少年的頸子上,還有一圈青黑的勒痕。
「是你……華清雨……我正要找你,你倒自個兒送上了門來。」蕭子靈的聲音有些顫抖……興奮得顫抖。
「什……不!我不是華清雨!」少年驚慌地喊著。「我不是華清雨!」
「想狡辯?別忘了你的玉佩。」蕭子靈沉下了臉。
玉佩果然是被他們拾去了……冷汗,滑過了背。
「那……那不是我的,是我撿的!」
「撿?呵。那塊玉值得了多少錢,你會把別人隨身的玉佩帶在身上?」蕭子靈打量著少年,少年面如土色。
「我……我……」少年咬著唇,想要辯解又找不到藉口。
「又何必狡辯,事到如今,還想逃走嗎7」蕭子靈想起了師父身中劇毒,痛苦得皺起眉頭
的樣子,心里又是一陣悲痛以及憤怒!
「敢作就要敢當!今日你既與那凶手有牽連,我就要你們滿門滿派雞犬不留!」蕭子靈怒極,手下就沒了分寸,只听得少年哀嚎了一聲,竟硬生生痛昏了過去。
蕭子靈微微一愣,放開了手。
小既領打量著兩人,心里著實有些迷糊。
「帶他上轎,回將軍府。」蕭子靈低聲說著。「今晚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小統領有些遲疑。
然而,蕭子重已經上了轎,正一臉不耐煩地看著他。
小統領打了個冶顫。
欺君是死罪,然而要是惹火了這個蕭少爺,只怕也不是那麼好過。
罷剛的那一手,自己連看也看不清,這個備受聖上疼愛的蕭少爺,不管是自己動手、還是
叫聖上出面,都可不是一頓痛打可以了事的……
「來人啊,沒听到嗎!把蕭少爺的朋友扶上轎!」小統領喊著,其他的人會了意,連忙附和著。
「哎呀,蕭少爺的朋友怎麼昏倒了。」雨個太監連忙把少年扶了起來。
大家在宮里這麼久了,可都是驄明人。知道誰惹得起,誰不能惹。
「真是的,身體不舒服就該去看大夫啊……」小統領一邊喃喃念著,一邊偷看著蕭子靈的反應。
蕭子靈讓出了一半的轎子給少年坐著,朝他們微微笑了笑。
于是,松了口氣。
因為左腕的劇痛,所以在路上晃了幾下,少年就幽幽醒轉了。
沒料到,一睜開眼,就是蕭子靈凌厲至極的目光。
「蕭子靈,」少年尖叫著,仿佛兄到了鬼魅。
蕭子靈的生母,是辣手無情的程蝶衣。當年蕭家莊一戰,掌門婆婆慘死于女魔頭劍下,當時自己雖然沒有親眼目睹,但是那傳回四川的繪聲繪影,對于程蝶衣的狠辣以及可怕卻有增無減。
她的兒子,蕭子靈,長年處在玄武帝的庇蔭之下,叫各門各派自今大仇仍不能報,只能望著戒律森殿的將軍府以及皇宮咬牙切面。
暫掌掌門令符的長老已經說了,誰取了蕭子靈的人頭回四川,誰就是下一任的掌門人!
眾人莫不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只因為……
每人……只當蕭子靈是個養尊處優、享盡奢華、卻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少爺……
沒想到……少年一邊發著抖、一邊看著蕭子靈。虎母無犬子,這深藏不露的蕭子靈,只怕……也不會讓他好過。他剛剛饒了自己一命,是不是因為已經想到更為毒辣的方法來折磨自己?
「你識得我?」蕭子靈皺了眉。
「你……」少年臉色更加蒼白。今日落人進小魔頭的手里,只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既然如此……!
「嘖。」眼見少年眼神不封,蕭子靈的手微微一拂,竟然卸下了少年的下顎。
想死都不行……
本想咬舌自盡的少年,只在舌上咬了個小傷口,忍著關節月兌臼的劇痛,卻再也忍不住屈辱的淚水。
「等……等等……華清雨,你哭什麼……」蕭子靈反而有點慌了。
少年的眼淚掉得更兕了。
清雨……清雨……怎麼辦,他沒用就算了,還拖了清雨下水……
「你……你別哭了,」
回到了將軍府,蕭子靈一路拖著「華清雨」進去他的房里。經過了主屋,杜將軍的聲音傳了出來。
「是子靈嗎?」
夜已深,杜將軍的房里還點著燈。
「我帶朋友回來住。」蕭子靈說著。
杜將軍的房里沒有再出一點聲息。
蕭子靈看了杜將軍房間一眼,繼續拉著「華清雨」回房。
華清雨月兌臼的下顎以及左腕,在轎里的時候,受不了他一直掉淚的蕭子發就已經替他接上了。
可為了什麼,他還是哭個不停!
把他推進了房里,蕭子靈鎖上了門、點上了燈。那個華清雨已經哭到沒眼淚,卻還是一直嗚咽著。
「真是夠了,哭哭啼啼的,跟個小泵娘一樣。」蕭子靈扳起了臉。
華清雨的臉上,鼻涕眼淚縱橫著,看起來非常的狼狽。此時的他,看了蕭子靈一眼,又看了鎖上了的門,眼中只有驚惶的神色。
「我……我警告你……士可毅、不可辱,你敢踫我一下,我做了鬼也不會饒你的!」華清雨又開始哭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