捺不住滿腔猛然竄起的怒火,她拿起面前的茶杯,「找死!」
茶杯低空掠過他的頭,印應雷老神在在、文風不動地端坐原處,「夠了!坐下。」
她也被剛才自己突如其來的舉動嚇著了,但定了一下神,她隨即又說︰「不要,不要,我偏不要坐!」然後抓起一旁的皮包奪門而出。
印應雷見狀,立即跳起來追了出去,在停車處攔下怒氣沖沖的沈琳,「別鬧了。」
「鬧?!」
「說了兩句不中听的,你就開始發飆,這不是鬧是什麼?」他漸漸地也沒好臉色。
「不中听?請問你剛才說的話對嗎?要不要找一對情侶問問看!」她雙頰怒紅,沉重的呼吸清楚可聞。
印應雷深吸口氣,「就算我剛才說錯話,你也沒必要發這麼大脾氣。」
「你承認自己說錯話,就沒理由怪我發脾氣。」她咄咄逼人地瞪視他。
「沈琳!」他的耐性是有限度的。
此時,有個人正手持著刀,鬼祟地接近他們,他們卻毫無警覺……
「干什麼?」她爆吼回去。
「你好的時候惹人疼,可是發起脾氣來……」
「怎麼樣?」沈琳氣得鼓起兩頰。
「錢拿出來!」持刀搶匪已來到他們身邊,低聲威脅。
沈琳和印應雷發現兩人之間多出一個不相干的陌生人,毫不思索地同時怒吼︰
「滾開!」
持刀搶匪錯愕地看他倆一眼。
「我說過,我會教你怎麼當一個女人。」
「不需要!你先做好一個男人。」
「我本來就是一個好男人。」
「不,你不是個好男人,你是個自大又狂傲的男人!」
兩人爭鋒相對,互不相讓。
夾在兩人之間的搶匪氣惱地大吼︰「你們兩個听到我說的話嗎?」
印應雷正愁無處宣泄怒氣,「關你什麼事,走開!」
沈琳瞄搶匪一眼,赫然發現搶匪手中閃著駭人光亮的刀,不由得倒抽口氣,她驚惶失色地拉著印應雷,「不要說……」
印應雷愕視沈琳臉上突然的驚慌,「什麼事?」
沈琳心慌的眼神瞟向搶匪的手,印應雷的目光隨著她的眼神來到搶匪的手,才發現搶匪手中握著刀。
印應雷身體立刻往她面前一橫,用身體保護她的安全;瑟縮在印應雷背後的沈琳,嚇得全身忍不住打顫,雙手緊揪著他的襯衫。
「你想干什麼!」一聲爆喝響起。
搶匪冷冷地涎著笑,「只要把錢拿出來,我就不傷你們一根寒毛。」
「你以為你能得逞嗎?」他冷聲開口,全身肌肉繃緊,冷硬的神情在月光下看來分外陰狠。
「除非你不怕死。」搶匪咬著牙要脅。
「我倒要看看是誰不怕死。」一抹邪魅的笑躍上印應雷嘴角。
搶匪手中的刀狠狠地刺向印應雷,印應雷一方面要躲閃,另一方面又得顧及沈琳的安全,第一刀躲過,印應雷藉勢一拳欺上搶匪的臉,搶匪痛得哀叫一聲。
「可惡!」搶匪氣急敗壞地在他面前左右揮舞著刀,「要你好看!」
這刀劃過印應雷的手臂,紅色血液立刻汩汩流出。
沈琳見狀,嚇得驚叫︰「你流血了!」
「不準叫!」印應雷低吼一聲,雙眼緊盯著搶匪不放,「琳,打電話通知警察。」
沈琳听話地連忙從皮包里翻找手機,但愈是緊張,就愈是手忙腳亂,「我的手機呢?」
搶匪心里一急,「不準報警。」
印應雷眼神一寒,凜冽得嚇人,「不準你威脅我的女人。」
他又一拳擊上搶匪的臉,搶匪應聲倒地,又飛快地從地上爬起來,「今天算你走運!哼!」見無法得逞,搶匪拔腿就跑,臨跑前將手中刀擲了出來。
印應雷見狀,迅捷地往沈琳飛撲而去,刀因而直挺挺地刺進他的手臂上——
沈琳被龐然大物壓在地上,早已經嚇得魂飛魄散,乍見近在咫尺的俊顏,她的小臉霎時一片酡紅,「你壓在我身上……」原本清脆的聲音,變得有些許沙啞。
「你……你沒……沒事吧?」他盯著她的臉,眼神逐漸渙散。
「我、我、我沒事。」她相信此自己刻的臉一定像熟透的番茄,因為她感覺雙頰好熱、好燙。
「琳……」他的頭往下沉。
他又要吻她?
「你……」
她閉上雙眼,期待他熾熱如火的吻……
奇怪?怎麼沒動靜?!
沈琳納悶地睜開眼楮,看著他的臉倒向她的頸窩,整個身體沉重地壓著她。
沈琳頓覺事情不對,「印應雷,印應雷。」
他一動也不動沒有回應——
沈琳的手緩緩爬上他的手臂,想要推開他,卻觸踫到一個銳利且不應該在他手臂上的東西。
她驚慌失措地大喊︰「救命——」
第六章
印應雷經過醫師急救之後,已安然無恙。
沈琳坐在床邊,雙手緊握著那只冰冷的大手,眼楮一瞬也不瞬地緊盯著床上那張蒼白的俊臉。
她不知道為什麼運氣會這麼糟,第一次約會就踫上這種事。
頹喪的目光瞟向纏繞著紗布的手臂,她不禁懊悔起自己暴躁的脾氣,倘若她不發脾氣往外沖,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他也不會受傷。
沈琳陷入自責中,眼前一片模糊,淚水順著面頰放肆地往下淌……
忽地,包在她柔荑中的大手動了一下,沈琳強壓住口中的嗚咽,驚喜地傾身挨近他的臉,「醒了嗎?你听得見我的聲音嗎?」
他吃力地撐開沉重的眼皮,「沈、沈琳?」
「我在這里。」
听到她安然無恙的聲音,他釋然地閉上雙眼,唇邊漾出一絲笑意,「你沒事就好。」
沈琳的心剎那間如被刀割般心痛不已,都已經躺在病床上的他︰心里還惦記著她,這份情讓她感到窩心又心疼。
她伸手輕撫他被汗水濡濕的頭發,「你好好地睡一覺,我會在這里陪你。」
他盯著頭頂上的天花板——
「這里是哪里?」
「這里是醫院。」她柔聲安撫他。
「醫院?!」他質疑地攢緊眉心。
「你受傷……」
「受傷?!」他好似忘了某段記憶,腦子極力想拼湊找回。
沈琳輕撫他手臂上厚厚的紗布,「你的手臂被搶匪劃了一刀又插上一刀,所以……」
「手臂?」
他記起來了,當時自己一心只想保護她的安全,而失神被劃了一刀,接著那家伙在拔腿逃跑之際將刀擲出來,莫非那刀就插在他的手臂上?
他困難地側著頭,瞥著手臂上的紗布,他試著抬起手臂,動作雖沒有之前俐落,但依然能動。他緩緩挪動,直到踫觸到她的腰,他突然露出一個安然的微笑。
「沒廢掉,還能動。」
「你別亂猜,醫生沒說會廢掉。」沈琳故作生氣地嘟起嘴。
他手指停在她腰上,「又生氣。」
她握住腰上的手,將大手握在手里,「我沒生氣……」
眼眶蒙上一層薄霧,她眨了眨眼,強忍著不讓淚水滑落。
他瞅著她晶瑩的淚光,心猛然一抽,「又怎麼了?」
「我……我……」沈琳忍不住哽咽抽泣起來,「要不是我的任性,你今天也不會受傷。」說完,她趴進他的懷里,哭出來。
印應雷抬起沒受傷的手輕撫她的頭,「我也有錯,不怪你。」
「怎能不怪?假如我沒發脾氣,你就不會受傷。」她依然埋在他懷里低泣。
「好,怪你也怪我,要不是我激惱了你,你怎麼會發脾氣?」印應雷澀澀地干笑一聲,「今天受傷是老天懲罰我。」
她慢慢拾起水眸,凝視那雙布滿溫柔的眸子,「倘若老天要罰,也該是罰我而不是你。」
「罰你?」印應雷的嘴角扯出一抹笑,「要是真的罰在你身上,現在醫院的屋頂還能安然無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