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滿棠一個跨步站在他面前,仰起頭打量著他,「你是個工作狂?」
他不客氣地給她一抹揶掄的笑,「應該說,天下的男人都是工作狂吧?」
她嬌俏地用力甩著頭,「不盡然,再說,我始終不認為你會是一個工作狂。」
「噢?妳從哪點斷定,我不會是個工作狂?」他挑一挑眉,雙眸饒富興味地看著她。
有趣,氣氛慢慢回復之前的熱絡。
「因為這幾天,只見你悠哉得,好像無所事事。」
「是嗎?」他瞇起精銳的眼楮看她。
「你說你是結構工程師,但是沒見你拿筆記錄。」
「妳懷疑我的工作?」
「說真的,我有點懷疑。」
對上她璀璨的眼神,他情難自禁地一把將她攬進懷里。他早就想這麼做了。
「我將所有想知道的東西都記在腦子里,沒有人知道我記下什麼,更別擔心有人會竊用。」
伏在溫暖堅硬的胸前,錢滿棠感到一股暖流在體內竄動,想著這樣的感覺很快地就會從身邊消失,她萬分不舍與留戀。
「妳怎麼突然不說話?」
她在他的懷里輕搖著頭,「不想說,也無話可說。」
「滿棠,但是我想問妳……」
她茫然地仰起頭,「你想問我什麼?」
「妳還願意和我做朋友嗎?」
她詫異地從他懷里稍稍抽開,看著他臉上的表情,「你為什麼要這樣問?」
「我想擁有妳這個朋友。」
這是什麼話?
「想擁有?」她咬咬唇。
扁是看她的表情,他知道自己措詞不當,「我所謂擁有不是獨佔,而是……」
不是獨佔?
一會兒說擁有,一會兒又解釋不是獨佔?!
錢滿棠一怒之下用力推開他。
「夠了!我不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他在胡說八道?!
金杰森的眼中閃出怒光,敏捷地捉住她的手臂。
「我是哪句話說的不中听?我只是說想繼續跟妳交往,這樣的請求有錯嗎?」
她愣愣地看著他。原來是她會錯意……
「你能不能先放開我?」
他松開手,重重地吐一大口氣。
「也許我真的錯了。」他憤然轉身離開。
她大聲對他嘶叫︰「我的電話是355939XXX」
他愣了一下,停住腳步。
她快步追上那高大的背影,「你是不是也該給我你的電話?」
他一時間沒回神,只是怔怔地看著她。
「你不是說,任何事情都是靠腦子記下嗎?我相信你應該記下了我的手機號碼。你的呢?能不能寫給我,我可是沒有你那麼好的記性。」錢滿棠甜甜的說。
金杰森露出微笑,再次握住她的手臂。
「走,回飯店後,我馬上寫給妳。」
回到飯店,走進房間。
金杰森第一件事,就是拉開抽屜翻找紙和筆。
「到底放在哪里?」
「寫在這里。」錢滿棠拿著記事簿和筆出現在他面前。
金杰森攢起眉,勾唇一笑,拿起筆在她的記事簿上寫下自己的手機號碼。
「只要是妳打的,我一定會接。」
錢滿棠秋波微轉,嬌笑道︰「一有空,我就會打電話給你。」
他將筆夾在記事簿內,交還給她,「我等妳的電話。」
「嗯。」她輕聲回應,收好記事簿。
他坐在床邊,「妳先用浴室。」
「也好。」她不想爭辯,笨拙而羞怯地月兌下鞋子,正要跨進浴室--
他的手機響起,他迅速地接听,「什麼事?」
她轉向金杰森,傾听他在說什麼,
「我明天就會到公司……」
明天?
這意味他們明天就要分離?!
錢滿棠的心瞬間往下墜。
他關掉手機,望著錢滿棠僵直的背脊,他走到她的面前。
「明天早上我就要離開。」
「噢。」她愣愣地說。
「我們真的要道別了。」
這句話就像一道警報,敲醒她迷蒙的腦袋。
甜蜜、幸福,宣告結束。
「我知道。」她機械式的回答。
金杰森平靜地注視著她,「別難過,我們不是約定好了,還會繼續聯絡?」
「對,對。」她心里有股欲哭無淚的痛楚。
「不如我們一起淋浴。」
錢滿棠錯愕地看著他,「我們?!」
好勁辣的提議。
「嗯。」
他拉著她走進浴室,快速的褪去身上的衣服,走到蓮蓬頭下,小心地調整水溫,在強力的水柱下望著呆立在門邊的錢滿棠,「快點。」
雖然已不是第一次看到他的,她的臉上仍然飛上一片紅暈,轉身怯怯地褪上的衣服……
他伸手溫柔地拉著她,和他一起站在水花四濺的飛瀑下。
這是種很奇妙的感覺,一絲不掛地和他站在強力蓮蓬頭下,她卻不感到難為情,他輕柔地將沐浴乳抹在她的身上,她感到一股莫大的喜悅和無比的幸福感,即使明天之後,可能再也享受不到這樣的幸福,但一生能有一次就已足夠!
他和她站在水花下許久、許久,默默不語,只听見陣陣水聲在耳畔回響,讓水花拍濺在身上,刷掉身上的泡泡,串串水流沿著他們的身體曲線滴落……
她的腦子終于可以開始運轉,她抬頭凝視金杰森,他正對著她笑,她的目光貪婪地滑過他的軀體,又慢慢地拉回到他的臉上,凝視那雙放電的迷人眼楮。
他的雙臂緊緊擁住她,這一刻,他們擁有全世界的時間,在彼此懷中縫絕纏綿,汲取彼此身上的歡愉,享受最幸福的美感。
終于,金杰森關上水龍頭,拉著她跨出浴室,從架上抓了大浴巾,緊緊地包覆著她,自己則用一條毛巾圍在腰間。
「出去吧。」
走出浴室,她拿條毛巾擦頭發。
「我明天要離開,那妳呢?」
又提起令人感傷的事。
她放下手中的毛巾,透過化妝鏡望著他。
「我明天也走。」
他淡然地微笑,「也好。」緩緩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若有所思。
「你在為工作的事情傷腦筋?」那沉凝的表情令她一愕。
「沒有。」金杰森以笑掩飾臉上的煩憂。
他從床上起來,來到她的身後,他們的目光在鏡中交會。
「妳是個很美的女人,我不會忘記妳,永遠也不。」
「我也永遠不會忘記你。」她好不容易擠出這句話。
她的心暗自低語--對你,我只能盼望,你永遠不會了解,說出這句話對我來說,是如此痛苦--
天亮了。
房間里依舊沉默,這樣凝重的氣氛,幾乎讓人無法呼吸。
她不懂,為什麼要這樣苦苦折磨自己?
「可以走了嗎?」他先開口。
「嗯。」
她依依不舍地回頭掃視房間一圈,這里有她最美、最好的記憶。
金杰森一手拎著自己的旅行袋,一手拎著她的行李箱,走到電梯前,回頭輕喚︰「不快點,妳會錯過回高雄的火車。」
噢,噢……
錢滿棠縱然滿懷的不舍,卻不得不離開,因為再美的回憶若是沒有他的參與,就變得不美,她快步閃進電梯里。
電梯快速地抵達一樓大廳。
安榆面帶笑容地迎向他們,「金先生,你的車子已在大門前等候。」
「好。」金杰森頷首。
安榆立即吩咐服務員將他的旅行袋拿上車。
他凝視眼眸透著不舍的錢滿棠,「記得要打電話給我。」
縱使有著千萬個不舍,她也絕不能泄露一絲二邑,強擠著笑,她道︰「我會的。」
他將她的行李箱擱置她的腳邊,雙手按住她的肩膀,「一定要辦個出色的攝影展。」
「我會的,你要多保重。」
「妳也一樣。」
再多的話,也無法消除心里的不舍,吞忍下一波痛楚狂潮,轉身大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