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她作出決定,下一秒即回答了Christina。話畢,她看到高玉凌驚訝地張圓了嘴,Christina則是一臉羞憤交加,原本如花嬌艷的五官變得猙獰嚇人,尖聲喝今她明天不用來了。這場騷動讓不少路人朝她們投注好奇的目光。
祖樂樂僵了一下,才推椅站起,將她用過的杯盤放到回收架上,獨自走開。
她不是神算,但Christina的反應未免恁大?!越過馬路後,她伸個懶腰。
終于能夠放假了,她終于可以享受假日了……她該高興的,但卻想哭,非常非常想哭,因為……她又要開始過著入不敷出的日子了。
她這個笨豬頭!
第六章
已經銷聲匿跡一陣子的赫連閻,輾轉听聞一項關于祖樂樂的事後,微怒之下暴出行蹤,來到她回家必經的路上堵她。
記得齊煬在得知ChristinaFire祖樂樂的消息後,便馬上撥電話通知人在亞特蘭大的他。
通話過程里,他一度因通訊品質不佳、雜音紛擾,而對自己听見的話半信半疑。
怎麼想,她都不像是會說出那種話的人。
從實際面來看,他跟她只是再普通不過的朋友罷了,她沒道理要為了他而跟主管翻臉,更何況听說那位主管還滿照顧她的。
將該忙的事情忙完、該會晤的人也都見了面後,赫連閻立即搭機離美。
一踏出中正國際機場,他攜著行李直奔HOMELY旗艦店。
斑玉凌說她這陣子回家的時間很不規律,建議他先以電話聯絡,但他嫌麻煩,而且之前他惡意搞失蹤,怕電話撥出去後,反而更罵不到人。
于是,他把行李丟給留在旗艦店的齊煬,攔了計程車,二話不說地來到這里。
一輛熟悉的摩托車從巷口緩緩騎近,他瞄了腕上手表,才三十三分鐘而已,並未讓他等太久。
祖樂樂停好她那輛老舊的摩托車,打開椅墊拿出包包,並將安全帽安穩放入置物箱,抬起頭便看到站在社區入口的赫連閻,她著實嚇了一大跳。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一陣子沒看到他的人了,忽然覺得今天的他比之前任何一天的他都要好看。一件馬球衫搭著一條細格紋的休閑褲,仍是他一貫的穿衣風格啊,到底有什麼不對勁呢?看了半天,她終于看出哪里不一樣了──他臉上多了副眼鏡。
粗黑的鏡框映襯他略顯白的肌膚,形成強烈對比。抹了發蠟後變有型的頭發卻偏有一綹頑皮細絲垂落前額,使他像個不羈的天使惡魔混合體,害她看呆了。
「妳白痴啊!」赫連閻一開口便是罵人的話語。
仍是一貫失溫的語調,只是夾雜了一絲微怒。
冷語像箭,貫穿兩耳,祖樂樂被凍醒過來。
粗略評估雙方形勢後,她用最緩慢的步調踱晃到他面前,原本的嬌嗓因為太過驚嚇而略顯干啞。「你、你什麼時候來了?」
她被保老師操了一天,脖子酸痛手也痛死了,已沒有多少耐性可以和他耗,但赫連閻那高大體格就端端正正地擺在她上樓必經之路上,沒經過他前面便進到不了電梯,也就上不去她和高姊的暖暖小窩……好殘忍的事實啊!
「妳白痴啊!」他原封不動地再罵一次。
他罵的那人呆呆望著他的臉,不曉得在發什麼呆,他看得火大,舌閃火星,連珠炮的罵語因而開匣。
左一句白痴,右一句笨蛋,祖樂樂被他源源不絕丟過來的罵詞砸得眼前全是星星。
坦白講,說出那句話的她事後懊悔死了!
她實在不了解,自己干麼為了一個阿里不達的男人跟Christina翻臉。
明明非常清楚赫連閻不是她的男朋友,Christina要垂涎他,是他的艷福耶,她干麼多事阻止,壞人姻緣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她秀逗了哦?
斑姊不理會她的極度後悔,還幸災樂禍地說︰「以我對Christina的了解,妳這輩子是甭想得到她的原諒了。」
媽呀,有這麼嚴重嗎?她不過是說「不是每個男人都像Jerry或Memphis」。
從那之後的每一天,她都會听到高姊在她耳邊放送她之前那句經典預言。魔音傳腦,加上魔女的可惡粲笑每天轟炸她……哎呀,好痛。祖樂樂痛擰了眉眼,兩手摀住被赫連閻手刀襲擊的前額。
「我在跟妳說話,妳卻在發呆?」像是從牙縫硬擠出的一句指控。
「我……累了嘛。」她掰了個借口,本來還想打哈欠輔助一下,但前額受傷的部位真的太痛了,讓她完全無法轉移注意力。
之前身兼兩份工作不累,現在只剩一份工作卻喊累,他如果信的話,不就跟丟給她的那些形容詞沒有兩樣。
赫連閻再開罵之前,眼角余光睞見大廈管理室內有幾雙好奇的目光,朝他們投擲過來,好幾對大耳朵也豎得挺直。
他沒興趣當別人閑磕牙時的話題。
「妳要站在這里說,還是上樓?」
「上樓。」她迫不及待,巴不得此刻已經攤在高玉凌的那張軟骨頭上了。
幾乎是馬上地,她那雙勞動成性的腿邁開步伐,健步如飛地閃過他身前。
她不時習慣走樓梯上下樓,就當作是運動,再累也要用爬的爬上去;不過她不敢貿然讓赫連閻跟她一起走樓梯,只怕體格看似雄偉的大男人會受不了。
老舊的電梯載著兩人緩緩上爬,沒有交談聲的小空間里,空氣顯得悶重。
大概是受了高魔女的魔音傳腦影響,害她不太敢將目光放到他身上,扣除剛才看呆的那幾次不算。
在叩叩咚咚的雜音陪伴下,電梯終于苟延殘喘地上到七樓。
唉──長長一口氣,她在胸口內無聲嘆掉。
短短不到一分鐘的電梯路程,卻讓她差點緊張得休克。
白淨的小手伸入包包內掏了兩下,撈出大門鑰匙。
喀嚓一聲打開門,她徑自換上拖鞋,將鑰匙放入木桌上的粉紅豬置物架內。
這是赫連閻第一次造訪她跟高玉凌的窩。
在門口躊躇了半秒,他才踏入玄關月兌鞋,換上室內鞋後抬起眼。
客廳內,望眼所及盡是暖色系的物品,木頭色電視櫃,粉紅色外殼的電視機,米色組合式沙發椅和一張橘色懶骨頭,吸入鼻腔的空氣有著淡甜的香氣……他非常的錯愕。
空間不大的客廳整體給人的感覺,與他方才想象的畫面截然不同,在樓下等待電梯時,他甚至已經作好待會要進入廢噓或是垃圾堆的心理準備。
閉眼再張開,入眼所見的景色,和閉眼前一模一樣。
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
「祖樂樂,妳會不會走錯房子了?」
「不可能,我……」回頭要解釋,卻從他臉上看到高度的質疑,祖樂樂不滿地噘起嘴,「我跟高姊住在這里三年了,怎麼可能走錯房子。」太侮辱人了!他要是敢再冒出任何懷疑的話,她就要生氣了。
忽地,那天從九份回來不歡而散的回憶如潮水般向她襲來。
「是嗎?」極輕的鼻音哼道,質疑雖有降低,但仍維持在過半的高點。
並非他蓄意要貶損她跟高玉凌,她們兩個一個是散仙、一個是男人婆,與這純然女性化的小天地非常格格不入,所以他的反應挺合情合理的。
尤其曾看過她們的摩托車,外表都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一個髒字還不足以完整形容,相較室內的光潔,簡直看不出是同組人馬所有。
環顧四周後,他挑了其中最堅固的組合式沙發小心翼翼地坐下,瘦弱的家具發出嘎吱一聲長音,硬是將他近八十公斤的重量承受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