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她抱到床上後,關智拿起擱在床頭的手表,差不多是大雅上學的時間了。他拿起牆上的對講機,要顓叔找個人送大雅去學校。
梳洗完畢後,床上的那團人繭還沒有醒來的跡象。
必智拉開衣櫥,抽了件白色襯衫和深色西褲,順便檢視她被掛在里頭的衣服,盡是T恤和牛仔褲,少少的數量如同她被擺進他浴室里的個人清潔用品般,在在訴說著「不打算在此長住」。
哼,他不可能如她所願的!
「唔……」涼被里終於露出一顆頭。
對著鏡子搭配領帶的他停下動作,走到床邊。
「你醒了。」
還未完全清醒的明日香拾起臉,看清是他,怔了一下,打著哈欠說︰「尊駕一早在我房里做什麼?」
「你房里?」他失笑,坐到床沿。「你要不要先去梳洗一下,我等你一起吃早餐,我想趁十點以前的這段時間和你聊聊。」
「現在幾點了?」
「七點二十,我請顓叔派人送大雅去學校了。」
「為什麼沒叫我?」她推開涼被,將黏在臉和脖子上的頭發拂開。
「你還沒洗澡,而且我們需要把昨晚末討論完的做個了結。」關智拉她下床。那樣的睡法,讓她的皮膚黏答答的逸出一身汗味,不怎麼好聞。
被推進浴室前,明日香回頭問︰「這里是你東八雲的公寓還是大阪?」
「大阪。」
必上浴室門之前,她又想到。「是尊駕的智園?」
「嗯。」
「噢。」
听到浴室傳出水聲後,關智退回床邊,搗著臉悶悶笑了起來。
他很意外!沒想到她剛睡醒時,是這麼迷糊與不設防。
笑完後,他拿了件未穿過的新浴袍及大毛巾,走到浴室門前輕敲兩下。
水聲停了,他隔著門板道︰「小綠,我先到餐廳等你,浴袍我放在門邊的小架子上。
「……」
「小綠?」
「我、我知道,請你先出去啦。」嬌嗓里夾著一絲羞惱,表示她真正清醒了。
必智拿了條領帶及外套後走出房間,不忘隨手將門鎖上,一路微笑著走到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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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餐廳,關智先攤開桌上的報紙,只針對重點新聞瀏覽。
在他拿起第二份報紙時,顓叔走進來,到他椅旁站定請示。
「智少,有件事要跟您報告一下。」
必智未抬頭,「請說。」
「嗯,是這樣子的,我接到智少的……」因主人的臉色愈听愈凝重,管家也愈說愈抖顫,「……椎名,我以逾越本分之名將他開除,另派柴羽送小少爺到學校。」
昨天昊少下令將小綠和大雅移房時,已在言詞中暗示這兩人日後的身分將有所不同。顓叔不只擔心他听完後的反應,也擔心無知佣人對因某些原因尚不能正名的小少爺胡亂發飆的事,傳到老夫人耳里。
「在場還有誰听到椎名吼大雅生活低能,連去個學校也要人送的?」
冷硬的語調讓顓叔顫抖得冷汗直盜。「有久保、山下和柴羽。他們三個都很清楚亂嚼舌根的下場。」
「柴羽有確定大雅進到學校內才回來?」
「有,他陪著小少爺進到教室後才回來。」
幾份報紙他剛好也在同時看完。「我知道了,顓叔。別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尤其是女乃女乃和小綠。大雅的情緒我會去安撫。」
他雖然不悅,卻未波及無辜,老臉欣慰一笑。「那我先下去了。」
「您忙。」關智端起黑咖啡啜飲。
椎名,這個只會表面功夫的爛家伙,壞了他一早的好心情。
「早安。」
手指在桌面隨意彈點,清爽乾淨的人兒跑了進來,比他預估的時間要早了十分鐘。
「早安。」
一看到她半濕不乾的長發垂放,白色大T恤前後變得隱隱透明,關智不悅地拱起兩條棕眉。
在他發難之前,明日香搶先申明,「我找不到我的吹風機,也沒有發現你的吹風機。如果在房內等到頭發風乾,你人或許已經在公司了。」是他說要繼續昨晚未完的話題,她才急急忙忙跑來。
他松開緊皺的棕眉,拉起她走回房。
她根本不清楚一個正常男人一大早是禁不起太大的刺激。
他整齊簡單的短發數十年如一日,只需用毛巾擦一擦就乾,吹風機對他而言根本用不著。
找了一會,關智才在置衣間的角落一只袋子里找到她的吹風機,交到她手里,比了比落地鏡旁的插座。
環胸倚牆,好整以暇地欣賞她吹發的背影曲線,及腰的長發讓她時而挺立、時而側彎地吹撥,看來美麗而撩人。
中國的古文學家曹植,在洛神賦中詠的「婀娜多姿」,他第一次親眼領略。
環顧一室純男性的俐落陳設,發現少了張女士必備的梳妝台,所以顓嫂才會不知該將她的吹風機放在哪吧。
轟轟的吹風機聲停歇掉,他由後遞梳子給她。「等我過陣子較有空閑時,我們再去買些家具,順便補充你的日常用品。」
梳發的動作停止,明日香對著鏡內的他發問︰「為什麼?」
捉起她一繒黑絲絨,眷戀纏繞指問。「我的野心很大,不只要照顧大雅,也想照顧你。」
小臉木然,不因他的承諾而欣喜。
「嗯?」關智卷起她的發旁,用頭發尾端逗刷她臉頰。
她一把將他的手拍開,並動手推他。「我可以拒絕嗎?尊駕要把自己想像成源氏君是尊駕個人的事,只可惜我不是紫之上,不想被尊駕豢養。」
竟把他比喻成處處留情的花心男人?嘖,高估他了。
必智搖頭失笑。「別亂比喻。你是主菜,大雅是餐後甜點,我這樣比喻比較不會失當。」
發現木然的小女人理也不理,當他一個人在唱獨腳戲。
必智無謂地笑了笑,續道︰「昨夜我問你為什麼不試著了解我一意要大雅獨立的原因,現在我想直接說出我的答案。」
面對他認真無比的清俊臉龐,她暗付。他要說的答案背後,會不會又是她根本扛不起的沉重代價。悸動的心告訴她——肯定會,要逃!
「我有權利拒絕收听嗎?」
她其實懂,偏偏裝傻!沒讓他這出獨腳戲唱太久。
必智沒有回答,一逕溫柔地對她微笑,直到她被深情綠瞳瞅得受不了而調開視線,他才道︰「我想和你再談一次戀愛。」
溫醇低嗓像甜酒,向她提出誘惑人心的邀約。
她古典細致的嬌容灼燙,鳳眸卻見鬼似的凸瞪著他。
雖然不解財經商訊,但她卻非常明白「恆藤」這個古老世家,在日本政商兩界佔有多麼重要的地位。
身為恆藤家的養子,集團決策核心的成員,他的時間總是分秒必爭,戀愛這碼事根本卡不進他的行程中。
「你……不表示一下嗎?」三十年來第一次向女人示愛,發現自己原來也會害羞,清俊臉龐蒙了層暈紅色彩。
「請、請尊駕別開這種玩笑好嗎?」
不老實的家伙!「我不是跟你開玩笑!你曾經主動過一次,這次該換我了,你什麼也別多想,只要安心享受我對你的追求就好。」
「尊駕有時間展開……追求?」說不動心太騙人,可她還是覺得他的邀約很虛幻不真。
她十一歲、他十四歲時,她在他經常逗留的北側花園向他告白。
當時的純純稚愛,只要他陪她一路走回家,她就高興得整晚睡不著。
拉手和踫唇的淺吻,遠比他送她一對叫太昂貴的熊女圭女圭還要令她感動。所以當她被爺爺女乃女乃帶離本家時,她只把回憶帶走,讓「太昂貴」留下來。
他捧起她的臉,撥去她盈落的淚。「我不能承諾每一個假日都能陪你和大雅,但我希望在我必須為了公事出遠門時,你能陪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