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清楚了……」池款冬就像當初在他車上莫名其妙就跟他道歉般,毫無招架能力,只能呆呆順著他的話走。
「既然听清楚了,那麼款款,為了互相了解與慶祝我們的新關系,我想你應該不會反對今晚住在這里。」
「啊?」什麼?住在這里?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見的,美眸不可置信地圓睜。
雖然他們並不是第一次在一起過夜,但今晚的驚嚇實在夠多了。
「現在已經八點,你得為我針灸,還得听我說那場車禍,時間很晚了……不如干脆留在這兒過夜,我明早直接送你去上班如何?」
「我、我明天放假……」她拿了兩天年假,今天跟明天。雖然她不知道她跟陽陵泉說這做什麼?
「那正好,明天可以去約會。你有帶手機嗎?還是用我的打電話回家?」陽陵泉拿出自己的手機遞到她手里,唇邊緩緩勾起一道極為完美斯文的笑弧。
打電話回家?她當然知道他要她打電話回家說什麼!
他用她對他那場車禍的關心當誘因,用她說需要約會的話語當誘餌,說服她今晚留在他住處過夜。
她突然意識到她從來不會是他的對手。他好無賴……
可是,為什麼她卻不爭氣地感到一絲甜蜜?
「我到底是什麼時候惹上你的?」她突然出聲抱怨。
含嗔帶怨的語調與波光流轉的美麗眸光卻惹來陽陵泉一陣大笑。
「總之,你想反悔也來不及了。」他牢牢地將她鎖入懷里。
是什麼時候呢?從她幫了陽鑫忙的時候?從她落了那枚針灸針的時候?或是從她為他撐傘、為他針灸的時候?
總之,等他回神過來時,他滿腦子想的听的看的念的牽掛的盼望的思念的全部都是她。
不能不想也不願放手,于是只好選擇緊緊抓住。
原來在想得到她之前早已不自覺地被馴服。
無處可逃、且無處可藏。
第7章(1)
他的小紅帽睡在客房里。
陽陵泉輕叩門扉的手還沒舉起,房門便被剛睡醒,頭發翹得亂七八糟,一臉睡眼惺忪的池款冬拉開。
「早。」他唇邊叼著的俊逸微笑,是她從未曾見過的愉悅。
「我需要我的衣服、吹風機、牙刷跟牙膏。」哈啾!池款冬揉了揉上臂,望著陽陵泉的眼神帶點嗔怨,不知道是在跟他還是跟自己賭氣。
她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留在這里過夜?!
雖然是獨自睡在客房,感覺還是好怪……她從昨晚打電話回家跟老爸說她要住在朋友家時,就以為她已經用光這輩子所有的叛逆。
她連青春期都沒有這樣的!為什麼她就是無法拒絕陽陵泉?
深深的自厭令她遷怒似地又瞪了他一眼。
「跟牙刷牙膏衣服比起來,我想你需要的是先學會在起床時穿件外套。」陽陵泉好整以暇地將自己身上那件薄外套月兌下來搭在她肩上,然後才將她要求的所有東西遞進她懷里。
原本打算先拿進房里放在她床邊的,沒想到她居然醒了。
他抬手看了看腕表……清晨六點。
真沒枉費她昨晚幫他針灸完,利用針灸的空檔跟他要了一套換洗的衣服去洗澡,從浴室出來吹完頭發幫他拆完針,她就睡到不醒人事了。
他的小紅帽生活規律,真是個早睡早起的乖女孩兒。
陽陵泉很滿意地望了穿著他寬松居家服的池款冬一眼,冷不防地吻了她臉頰一口。
「弄好了就出來吃早餐吧。」無視于被他懷疑有嚴重起床氣的池款冬的錯愕,親昵地揉了揉她臉頰,轉身帶上房門。
他居然為她做了早餐?唇邊緩緩牽起一抹自嘲的笑。
就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
「這全部都是你做的?」池款冬訝異地望著滿桌豐盛的早點。
法式吐司、培根、火腿、煎蛋卷、英式早餐茶,雖然並不是太難的料理,但她以為、以為……
「以為我不擅廚藝?」陽陵泉優雅地在膝上鋪上餐紙。
「是。」池款冬學著他的動作,連拿刀叉的樣子都比平日更為拘謹。都是他平時太惡形惡狀,她才會老是忘了他原來出身名門。
情人?這樣能當情人嗎?他們的身分是如此天差地遠,每每這些小地方都會令她更加體認到他們彼此有多麼的不同。
「在想什麼?」意識到她走神的陽陵泉問。
「沒、沒什麼。」池款冬擺了擺手,現在想這個還太早了,她也沒蠢到想跟他提。「我只是很驚訝你居然有這麼多食材,我以為你的廚房跟冰箱一定很空。」
「很抱歉我的冰箱跟廚房里食材雖多,卻沒有辦法變出養生料理,你吃得慣嗎?」陽陵泉的眼中忽而閃過一抹促狹。
她的起床氣結束之後,卻突然看來心事重重,而他不喜歡她眉間的愁緒。
表才會沒听出來他口吻中的調侃!
「我偶爾也是會吃吃凡人吃的東西的。」池款冬沒好氣地叉起培根大口送進嘴里,還很豪邁地喝了口早餐茶。
「我明白,包括咖啡。」陽陵泉說得漫不經心,用餐舉止斯文從容且無懈可擊。
池款冬嘴里那口早餐茶差點噴出來!
「……」他害她想起他渡進她嘴里的那口咖啡了。
真的很可惡欸!她為什麼老是忘了她不是他的對手?池款冬開始心無旁騖、目不斜視地專心吃飯。
很好,她總算知道要在早餐冷掉前解決它了。
陽陵泉笑望著她,眼神里不自覺泄漏出太多關于溫柔的心事。
★★★
用完餐後,池款冬坐在沙發上,指著桌上一堆散亂的、木制的,既像積木,卻又不太像的東西,問著剛洗完碗,從廚房走出來的陽陵泉︰「這是什麼?」
本想幫忙洗碗的,他卻堅持他的女人不用做事……真狡猾,他這樣半哄半騙的,好像兩人之間關系就這麼定了,一點商量的余地也沒有。
而且,他昨晚幫她洗衣服烘衣服還不夠,今天竟然還要搶洗碗?
愛洗給他洗,一輩子都給他洗好了!淨顧著賭氣的池款冬,沒發現她無意間為這些家務押上的日期實在太長也太久了。
「這是孔明鎖。」陽陵泉捏了她不知為何鼓起的臉頰一下,沒有選擇她身旁的空位,反而跨過她,坐在因身材嬌小只佔了沙發一半寬度的她身後,雙腿放在她身旁兩側,將她整個人收納懷抱。
池款冬的身體因著突來的親昵微微一僵。
他總是靠近得如此自然,總顯得她太過慌張。
「鎖?要怎麼鎖?」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感覺實在太令人手足無措,池款冬索性專心把玩起眼前那些看似復雜的長方木條。
「它有一個規則,你看著。」他雙手環過她,極有耐性地介紹起桌上孔明鎖的結構。
仔細旋轉木條方向,調整間距,單手豎立,再緩緩平行插入另一組,修長的手指在她眼前優雅迅速地動作,幾分鐘之內,一個復雜精巧的鎖便已然完成。
嘩!除了嘆為觀止之外,池款冬找不到更確切的形容詞了。「這樣能組,那要怎樣才能拆?」她突然問道。
幾組木條堆堆疊疊,交互卡著如機關似的圓釘,就連圓釘放置的方向都有著極為復雜的規則。既然搭建便已如此困難,要拆解一定更難吧?
沒想到陽陵泉才推動其中幾根木條而已,整個結構便被破壞松動了。
「啊?怎麼會這樣?看起來很好玩耶!我試試看。」躍躍欲試的池款冬興奮地往前挪動了些,準備依樣畫葫蘆。
「好,你試試。」陽陵泉將那些散亂的木條集中推給她,離開沙發,走到窗邊打了一通電話。
他沒有刻意壓低音量,于是池款冬在專心造鎖之余,便還听見了一些如同「陽鑫」、「醫院」、「代理人」、「股權與股東會議」等關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