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妳想跟?」德貞停下腳步看她。
「德敏不在,我對這兒又不熟,所以……」
德貞一臉倨傲,好半晌才道︰「那好吧!苞我來。」
這下慶妍可開心了,她緊跟著腳程頗快的德貞來到一間屋子里。
「這是妳的房間?」她好奇的觀望四周,看來肅親王府的每個房間都挺雅致的。
「妳過來,幫我磨墨。」德貞端坐在桌前,翻開書冊兀自忙碌起來。
「妳在忙什麼?讓我瞧一下。」慶妍湊到她跟前。
「別黏在我身邊,站開點。」德貞用手肘將她軟綿綿的身子推開。
「原來妳在整理帳本。」慶妍擠在桌旁,盯著帳目的美眸忽然一亮,「妳這兒算錯啦!」
德貞一愣,俏臉瞬間僵硬起來,「真唆,我還有很多要整理,妳別在這兒搗亂。」
「我幫妳。」她搶過帳本和算盤,俐落的撥算著。
「妳以前在郡王府也是負責管理帳本嗎?」德貞被她迅速又正確的架式給嚇住了。
慶妍搖搖頭,「我是被逼出來的,以前我每月的月例很少,一兩銀子得當二兩甚至三兩來用,當然也就得盤算個清清楚楚。」
「喂,妳做什麼?別亂畫。」德貞一見她的舉動,緊張的想奪回帳本。
「我修改一下,這兒每月修整花園的銀兩費用太高了。」慶妍拿著毛筆認真的加以涂改。
德貞用力的拍她額頭,「妳別亂來,那是固定的花用。」
「可是花園根本不需要每月修整,平時派下人們清掃落葉,換季的時候再找園丁修整不就可以了嗎?省下來的銀兩可以挪到庫房,等有急需的時候再取來花用。」小人兒嘟著嘴努力辯解,「還有啊!食膳的花費也太高了,何必還造一個冰庫存放魚貨?現在南北馬驛來往頻繁,想吃什麼直接采買不就行了,這筆費用也可以省下來……」
「妳倒是很會計算。」忽然間,一句涼涼的聲音冒出來,讓兩人同時抬起頭。
「額娘!」
來人竟是不知何時出現在房里的佟佳氏,她打量著慶妍,還一把將帳本抽過來,一頁頁的翻看著。
「這帳本是誰整理的?」佟佳氏保養得宜的好看臉孔沒什麼表情。
「我的字才沒這麼丑。」德貞迅速否認。
慶妍漲紅臉,「人家是想幫妳,怎麼還說我字丑!」
佟佳氏的細眉微微抬起,看向慶妍,「明日開始,妳和德貞一起整理王府的帳簿。」
慶妍愣住,佟佳氏也沒等她回應就轉身離開。
「我不是故意搶妳的工作,我沒看見額娘走進來。」見德貞沉著臉,慶妍連忙解釋。
「既然妳愛整理,就順便把這些帳本都做完。」德貞將一堆帳本扔給她,眼眸閃過一絲快意,反正她本來就不愛這差事兒,現在正好落個輕松。
「那妳得借我那只大風箏。」慶妍看著掛在牆上的彩色風箏。
「妳倒挺會討價還價的。」德貞高傲的橫她一眼,「好吧!借就借。」
那日之後,慶妍每日都協助德貞管理王府帳簿,盡避得以藉此打發時間,但她仍是盼望著掛念的那個人能夠盡早回京,不然,捎封信不是也挺容易的嗎?
可是德敏一去多日,就是沒有任何書信,反倒是有個意料之外的人前來邀約。
「大少福晉,禮親王府的裕羅格格捎來口信,約您晌午在城西的凝思湖小聚。」慶妍的貼身丫鬟采福剛從外廳進來,忙不迭的傳話。
「裕羅格格?」她不是蘭泗的小妹嗎?慶妍有些詫異,她和裕羅並無交情,而且每回裕羅瞧見她都是態度冷傲,沒給好臉色,可這回竟然會主動邀約,還真是奇怪。
「大少福晉,該怎麼回復?禮親王府的下人還等在門外呢!」
「就說我會赴約。」反正她也好一陣子沒出去逛逛了。
時間一到,慶妍僅帶著采福就偷溜出去,她才剛嫁入肅親王府就發現這兒的規矩繁復得多,女眷要出府非得帶齊兩個丫鬟、兩個侍衛不可,于是她索性偷走側門,這才輕松多了。
「妳找我?」遠遠就瞧見裕羅獨自站在凝思湖的涼亭里,彷佛遺世獨立般。
裕羅將遠眺的目光收回,冷傲的看了慶妍一眼。
「讓妳的丫鬟等在這兒,妳同我共乘一騎去城郊賞景,意下如何?」她抬高小巧的下巴,語氣透著挑釁。
「讓我來騎,妳坐我後頭。」慶妍絲毫不在意她的態度,只想騎馬馳騁一番。
「隨便妳。」她說完就徑自走出涼亭。
「大少福晉!」采福想阻止。
「妳待在這兒等著。」慶妍動作輕巧的攀上駿馬,旋即伸手欲拉裕羅,不過後者並不領情,堅持自個兒上馬。
兩人才騎出城外,裕羅便示意她前往一處廢屋。不久,遠遠就看見蘭泗早已等在外頭,他一瞧見慶妍立刻對她粲然一笑。
「原來是你約我!」慶妍笑著躍下馬,「你直接捎口信不就得了,何必這麼神秘兮兮。」
「有些人無論處在多麼復雜的環境,仍是一張白紙。」裕羅輕蔑一哼,看向蘭泗的眼神卻又變為怨懟,「人已帶到,我走了。」
蘭泗顯然視她如無物,兩眼只顧盯著慶妍。
「騎馬怎麼沒戴手套?手皮會給磨破的。」他按捺住想拉慶妍小手的沖動,心疼的說著。
「你找我有什麼事啊!為什麼約來這兒?」她露出嬌美笑容睇著蘭泗。
「德敏貝勒對妳好嗎?可有欺負妳來著?」縱使慶妍已經嫁作人婦,他還是無法忘記她,更不時擔心冷漠嚴厲的德敏會傷到她。
「他大婚隔天就遠赴邊疆,說不上好或不好。」只是想起那晚,她仍是不由得覺得羞赧。
「他不在京城也好,妳反而自由些。」為了慶妍,他進慈寧宮找太皇太後爭過、求過、跪過,卻都是枉然。
「妳住在肅親王府可還習慣?」許久不見,慶妍依然嬌美得令他心悸。
「不知道。」慶妍想起德敏的冷漠,好半晌才答話。
蘭泗這一听,哪還耐得住性子,倏地就抓住慶妍的小手問︰「是不是有人欺負妳?」
「你別老拿我當小妹妹,我會照顧自己。」慶妍說著忍不住笑起來,她總認為蘭泗對她比慶芳還要像個稱職的兄長。
蘭泗一愣,神色有些不悅,「我不是把妳當妹妹,妳到現在還不明白嗎?」
「蘭泗,這籃子里的驢打滾可以吃嗎?」貪吃的小美人壓根沒將他的話听進去,只是開心的看著籃內的點心。
罷了。听者長嘆一口氣。「這本來就是準備給妳的。」
「蘭泗最好了。」她粲笑,直讓痴心貝勒看傻了眼。
兩人就在這廢屋里聊天兒,蘭泗一副心事重重的听著慶妍閑扯。
「已近傍晚,我得回府了。」慶妍看向外面灰暗的天色。
「裕羅怕是把馬給騎走了,妳搭我的轎子回去。」蘭泗正想往外走,忽然詫異大驚,「有人?!」
「怎麼了?」慶妍被他肅然的臉色給嚇到。
「小心!」蘭泗臉色倏地大變,沖過去想護住慶妍,卻晚了一步,一支冷箭飛也似的咻一聲從窗外竄進,射向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美人。
「啊!」肩頭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慶妍隨即倒在地上。
「听說肅親王府的大少福晉在城外的廢屋被襲。」
「好好一個尊貴的王府福晉,怎麼會跑到廢屋去?」
「听說是跑去和青梅竹馬幽會。」
「真的!這可新鮮了,不是才大婚不到兩個月嗎?這麼耐不住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