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曼哈頓
碎星和弦月點綴著如黑絲絨般的夜空,初春的空氣挾帶著一股冷冽的氣流,拂動窗帷。
江映雨躡手躡腳地打開書房的門,覷見一個男人盤腿坐在波斯地毯上,她像只頑皮的小貓咪般撲上他寬偉的背。
「哈!」她親匿地圈住他的頸項,附在他耳畔問道︰「你有沒有嚇一跳?」
「沒有。」男人眼角的余光早已瞟到她臉上淘氣的神情,佯裝盯著散落一地的拼圖,故作不在乎地逗弄她。
「你陪我玩啦,我好無聊。」她軟軟地央求,倚偎在他的懷里撒嬌。
「好,等我拼完這一幅拼圖就陪你。」他伸手撫了撫她的發,沉凝的目光落在地上的拼圖上。
她沉下俏臉,柔聲抱怨。「每次你說要陪我,根本就是晃點我。你上次也說開完會就陪我吃飯,結果我一個人在餐廳里等了一個小時又五十六分;還有上一次說要陪我看電影,卻讓我坐在戲院里等到電影散場都沒見到人……」
「對不起,因為公司有突發狀況,非要我出面處理不可。」他探手將她摟進懷里,安撫她不滿的情緒。
「你前前後後已經失約八次了,吃飯四次、看電影三次,去夏威夷度假一次。」她鼓著腮幫子,軟軟地數落他失約的行徑。
「我拼完之後就陪你。」他俯身親吻她柔女敕的臉頰,忍不住揉撫她及肩的長發,輕憐溺愛的笑容不自覺地躍上唇角。
其實玩拼圖並不是他的興趣,但這幅拼圖是他偷偷拿著她的畫作去制成,格外具有意義,所以才想趁著休假的空檔趕緊拼完,在生日前夕給她一個驚喜。
幸好才剛拼湊出外框,沒讓她瞧出拼圖的圖樣。
「拼圖有那麼好玩嗎?它們會幫你洗衣服、煮飯、燙襯衫,陪你睡覺嗎?」她被冷落得頗不是滋味,酸溜溜地問道。
「那些事我親愛的老婆會幫我做。」瞿牧懷說得理直氣壯。
墨黑的眼眸閃現笑意,忍不住逗著她玩,他就愛看她生悶氣,氣呼呼地鼓著腮幫子,卻又拿他沒轍的可愛表情。
「你只有生活上的瑣事需要人家幫你打理時,才會認我這個老婆。」可惡的現實鬼,太過分了,每次都吃定她愛他,把她治得死死的。
「我好像聞到一股酸酸的味道,該不會有人打翻醋壇子了吧?」他打趣道。
「對啊!」她理直氣壯地抬起小巧的下顎。「我就是吃醋怎麼樣?拿走一塊看你怎麼拼完。」
「你喔,我剛剛跟你開玩笑的,把那塊拼圖還給我吧。」瞿牧懷伸手向她索討拼圖。
「我不要,誰叫你都不陪我。」她委屈地嘟起小嘴,可憐兮兮的模樣就像受到主人冷落的小狽。
「我答應你,以後絕對會陪你。」他寵溺地輕揉她的臉頰。
「來不及了,瞿先生,你的信用已經破產了,我再也不相信你說的話。」她不悅地嬌嗔。
這回她一定要端出「瞿太太」的威勢馴服他,讓他知道為人丈夫的責任與義務。標準丈夫守則一不能冷落嬌妻。
看著她雙手盤在胸前,一副要和他算帳的模樣,自知理虧的他連忙伸手將她攬進懷里。
他知道她心里的委屈,他這陣子因為忙于公事和找出昔日陷害父親破產的原凶,常常把她「晾」在家里,她會抗議是自然的。
「瞿太太,我以我對你的愛發誓,這個月忙完公司的事後,就帶你去夏威夷補度蜜月,並且帶你回台灣定居。」
「我們可以回台灣定居?」她錯愕地瞠大水眸。
她和瞿牧懷是在紐約一場藝術展覽中相識,當時她擔任策展人員,而他任職的「亞瑟科技」恰好是贊助廠商,相同的語言和背景讓兩人火速墜入愛河。
相戀不到半年,江映雨就被他半哄半騙地拐到LasVegas結婚,倉促到連婚紗都沒有,穿著輕便的洋裝就進入教堂閃電結婚。
兩人婚後定居在曼哈頓,他依然忙于公事,而她則辭去工作當他體貼的小嬌妻。
「五月份後,我被公司派到台灣擔任亞洲區執行長,到時候我們就能夠到台灣定居。」瞿牧懷溫和地解釋道,邃亮的眼眸里卻飛掠過一抹殘忍的陰鷙與冷酷。
這次回到台灣對瞿牧懷而言是個好機會,不只接掌「亞瑟科技」亞洲區執行長的位子,同時也可以了結十五年前的恩怨,一想到此,復仇的快感充滿他的胸臆。
她摟住他的脖子,開心地歡呼。「終于可以回到台灣了,太贊了,老公,你好厲害,我最愛你了……」
「好了,那你可以把拼圖還給我了吧?」瞿牧懷柔聲誘哄。
「不要,我就是不想還你。」她耍起無賴。
「瞿太太,你今天很皮哦!」他愛憐地捏捏她粉女敕的小臉。「快把拼圖還給我,少了一塊拼圖就不完整了。」
「那我更不能還給你,代表你的生命若失去我,就像缺了一塊的拼圖,再也不完整了。所以,你必須要很愛很愛我……」她傻氣地要求著。
雖然他的個性沉郁內斂、事業心較重,也不是一個會把「愛」掛在嘴邊的男人,但是從生活上的細節和互動,她仍舊可以感覺到他的寵溺與溫柔,她明白他是愛她的。
「好,瞿太太,我一定會很愛很愛你,不要耍脾氣了,快還給我。」瞿牧懷再一次伸手向她索討拼圖。
她耍賴地將拼圖藏進衣服里和他唱反調,藉此抗議他連日來的冷落。「我就是不還你,怎樣?」
「那就別怪我沒有給你機會……」瞿牧懷的薄唇勾起一抹壞壞的笑意,猛地伸手搔向她的腰部,惹得她輕笑不止。「怎麼樣,要不要投降?」
她躺臥在地毯上,蜷縮著四肢閃躲他的攻勢,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仍倔強地不肯妥協,嬌笑回應。「不……要……」
瞿牧懷偉岸的身軀壓覆在她的身上,扣住她的手,居高臨下地覷著她嬌弱無助的模樣。
長期孤單漂泊的生活,讓他習慣把感情藏得很深,而她卻一次又一次地用她的溫柔和熱情撫慰了他受傷疲憊的心。
她的出現讓瞿牧懷明白,即使人生經歷了最痛的曲折,他還是有愛人的能力,他還是有對感情的渴望、對婚姻的憧憬。
「牧懷……」她無助地被困在他的身下,被他灼燙的眼神瞅得心慌意亂。
她胸前的蝴蝶結在嬉鬧中松開來,敞露出白皙的體膚,兩人的身軀親密地貼靠在一起,一股曖昧的情動氣氛在他們之間蔓延開來。
「既然你不肯乖乖交出拼圖,那我就自己找……」他扣住她的雙手,將她禁錮在他身下,手指順著她的膝蓋而上,撩起她身上的長衫,不斷地往上移動。
迎上他炯亮的目光,她的心跳悄悄地亂了節拍,粉女敕的雙頰浮上一抹羞怯的紅暈。
他覷著她嬌弱的模樣,輕如雨點的吻落在她微顫的濃密眼睫、翹挺的鼻尖和殷紅的小嘴上,吞噬她未竟的話語。
他以最直接原始的方式來表達對她的愛,把滿腔濃烈的愛化為熱情,勒索著她的甜蜜回應。
隨著他們的吻越發甜蜜,肢體就愈加親密,漫天的欲焰襲來,溫熾了冷冽的黑夜……
窗外月光悄悄隱遁,烏雲遮去了星斗,忽然之間,下起了傾盆大雨,打濕了庭院里的玫瑰花,花瓣一片片墜落在泥地里,成為醒目的殘紅,仿佛是在預先哀悼他們即將逝去的戀情……
半年後台灣
櫛比鱗次的高樓矗立在水泥叢林里,縱橫交錯的街道上車潮如群獸般奔竄,熙來攘往的人群沿著滿街霓虹燈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