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這張賣身契對我本來就沒有意義。」騰鐸聳了聳寬肩,撕掉善若水的賣身契後,心里忒是爽快。
在為她奔波張羅住處時,他已經有了決定。既然善若水有意將終身托付于他,他的俠義之心也允不得他對她坐視不理。
那他倒不如就來個順水推舟,先將她納為妾,也可暫時打消額娘急著讓他成家立業的打算。
善若水看著他不以為然的神情,心里的悸動一波又一波,轉瞬間,水眸又管不住地泛著淚光。沒了賣身契,那代表……
騰鐸看著她感動得一塌糊涂的模樣,一時間竟有些不自在。「你的事辦得太倉促,所以我還沒能跟我額娘稟明,所以我暫時還不能把你接進府;前些天我托人在‘百花深處’這條胡同找了個四合院,你就暫且住在那兒,成嗎?」
北京城里胡同不少,有龍蛇混雜也有文人雅聚。
為了善若水,他特地找了遠離煙花之地,頗具雅意的居所。而這條名喚「百花深處」的胡同,听說是在明萬歷年間,有一對夫婦在此一帶種菜為業,養花成景而得名。他想,這般悠然的環境,似乎挺符合善若水的文人性格。
听著他對她的細心酌量,善若水屏著氣不讓眼淚滑下,好半刻才擠出了一句話。「將軍!你為我做的夠多了,謝謝……」
自從發出菊香柬後,她的心情忽高忽低、忽冷忽熱,此刻見他把她的賣身契撕了,又費心替她找了容身之所,她忐忑的心思這下終是有了著落。
「傻姑娘。」她那重重的鼻音,讓騰鐸听了心疼。出乎意外的,善若水一再牽動著他從不曾為女子心動的情弦。一旦動情,滯在她身上的眸光似乎更移不開了!
善若水眨了眨眸,思緒仍困惑之際,騰鐸剛毅的唇已不自覺擷住她的軟唇。
水眸忽地瞠大,善若水感覺到他熱灼的吐息,以一種她未曾經歷過的方式,強行席卷她的所有。
他抵著姑娘柔軟似桂花涼糕、氣息清甜如蜜的唇,沉嗓因為追不及待擷取她的甜美,而揉著渴望的低啞。
在他張狂而強勢的吻中,善若水雙頰輕染婿紅,思緒呈現一片迷蒙的空白。
所能感覺的,是他霸道的吻,挑撥著她的青澀。迷迷糊糊當中,善若水眼角滑下喜極而泣的珠淚,任由騰鐸以最激烈的吻收服了她的心。
沒有鳳冠霞帔、八人大轎,更沒有將軍夫人的頭餃,善若水在春雨綿綿的小雨里離開四季樓,展開了全新的未來。
第六章
善若水隨著騰鐸步出四季樓時,由兩匹騾子馱起的四人桐木馱轎早在樓外候著了。在善若水的堅持下,沒有煙花爆竹,鼓樂合奏齊鳴的排場,四季樓的秋美人是以極低調的方式離開四季樓。
別了四季夫人,騰鐸偕她一起進入寬敞的轎廂內,坐在紅褐氈墊上,善若水隔著窗帷,看著富麗堂皇、結彩紛呈的四季樓漸漸沒在暮色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悄悄打量著善若水從容優雅的模樣,騰鐸突地開口。「你的書,過些天會差人運到‘百花深處’胡同的四合院里。」看著裝書的十只桐木箱全細心地覆上一層防水油布,足以見得善若水對書的珍寵。
善若水微頷首。「雖然有些倉促,但我還是擇了幾本放在身邊,不怕悶著。」
她說著,挺不在意的神情在噙著淡淡笑弧的牽動下,有種滿足、幸福的意味。
騰鐸漫不經心地輕應了聲,不由得開始思索著該怎麼同她說明,他們未來的關系。打量著善若水沉默的坐在一旁,逕自翻閱帶在身邊的書冊,一臉怡然自得,讓他不禁想,她可以容忍自己當個小妾嗎?
因為當日翔韞的話,他不由得酌量起同善若水說話的言詞。也隨著與她交談的次數增加,他對她有了粗括的了解,也因此希望,她不要因為他無心的言詞受傷。
在轎廂隨著行進規律的震動下,寂靜的氣氛因為他的思緒,登時有些沉重。
「怎麼了?」發現他若有所思的眸光如影隨行,善若水不禁合上書,有些疑惑地問。
他神色復雜地瞅著她好一會兒才開口。「四合院那邊我撥了個丫頭和廚娘給你,有空……我會過去。」
善若水瞅著他,靜靜地笑開了。
在戰場上或許騰鐸是英雄人物,但私底下,敦實的模樣讓她有一些訝異。
意外察覺到騰鐸出乎意料的一面,善若水打趣地說︰「有句俗話是形容四合院內的生活寫照——天棚、魚缸、石榴樹、老爺、肥狗、胖丫頭。」
語落,她瞥了騰鐸一眼。
丙不其然,他滯了滯,好半晌才訥訥開口。「差人請的丫頭並不胖,胖狗真要找似乎也挺難的……」唉!頭痛,騰鐸現在才明白,為人張羅是件麻煩事。
听到他篤實的回答,善若水不禁噗哧笑出聲。
在騰鐸尚未意會過來時,善若水主動扣住他厚實溫熱的掌心,認真無比地望著他。「將軍,你為若水做的夠多了,我什麼都不求,往後只要將軍能偶爾來四合院看看我,我就心滿意足了。」善若水低垂下眸,看著她與騰鐸落差極大的膚色,善若水唇邊餃著好滿足的笑容。
這樣就心滿意足了?騰鐸微乎其微地挑起眉,幽深的目光落在她帶著病容的美麗笑顏,有些懷疑。
靶覺到他的注視,善若水兩頰染霞地又道︰「只要你願意,我會一直在四合院等你……」她愈說愈小聲,因為赧意,白玉般的秀氣耳廓也染上羞人的紅暈。
氣息陡地一凜,騰鐸剛毅的俊臉因為她的反應,思緒頓時沸騰起來。
頓時,轎廂內再一次陷入熾人的沉靜,而他帶著繭的修長指間,則無意識地摩挲著她的柔軟。
那反復摩挲,輕柔的流連撫觸,曖昧地讓善若水無法控制地輕輕戰栗著。
「將軍……」她輕吟著,想制止他的動作,卻發現他深邃的黑眸似燃著兩把火炬,瞬也不瞬地直直瞅著她。被他這樣看著,善若水莫名地感到口干舌燥了。
「原來這時候……」無意識地抿了抿紅唇,她想開口說些什麼,騰鐸卻倏地將地帶進懷里,熾如烙鐵的薄唇已覆上她的唇,封住她的話,重溫她甜蜜的氣息。
當他剛毅的臉部線條親密地貼著善若水溫潤的臉蛋,騰鐸為心頭一波又一波的酥麻悸動,顫然莫名。怎麼會如此神奇?如此難以駕馭心動的速度?
將善若水擁入懷時,騰鐸感覺到心里的蠢蠢欲動,打碎了向來的嚴謹自律,腦子里再也容不下其他……只想好好感受她的美好。
這般失控,讓他感到茫然,也異常歡喜。
待嘗夠了她的甜美,騰鐸栘開唇,氣息未定地在她耳畔低語。「剛剛……你要說什麼。」
紊亂氣息未定,善若水眨了眨眸,被他吻得神魂迷離,哪還記得自己方才想說什麼。
見她久久沒搭腔,騰鐸偏過頭,定定凝視著她。
「你別再瞧著我了!」善若水驀地揚起手搗住他魅惑深邃的眸,懊惱地嚷著。
瞧他瞬間恢復正經八百的模樣,而她的臉龐仍舊火熱、思緒依舊迷蒙,她便覺得赧然。光用眼神,騰鐸輕而易舉就可以把她給征服,讓她猶如網中獵物,壓根逃不了。
瞅著她有些嬌嗔有些迷蒙的愛嬌模樣,騰鐸突然意識到,因面對她而莫名的失神與眷戀的反應,已超出他對自己的了解。
他對她的所有反應,皆失去他所能掌控的範圍。
「將軍,我可以下去逛逛嗎?」壓下心中的悸動,她稍轉移了思緒,試探性地問。廂轎內的氣氛太曖昧,她怕這樣下去,或許兩人就會莫名其妙上演活色生香的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