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禹身上的蠱毒好解,但缺一藥引。
這藥引唾手可得……但怕是會成為世上最艱難的兩難吧!
他暗嘆了口氣,打算等司空禹醒後再自行定奪。
「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同我說這些。」瞧著他滿不在乎的模樣,水蘊霞臉臊怒嗔著他。
「是、是!反正今晚先讓大伙輪著進來照顧頭兒,晚一些他可能會發燒,我先開帖藥備著。」
面對她焦急的神情,巫循發覺自己的腦筋已無法靈活運轉,若再留下來,他怕會忍不住說出藥引之事。
「這事讓我來就好,大家都累了,明兒一早還得幫寨里整頓整頓,不是嗎?」水蘊霞體貼地道。
巫循點頭。」好,我順便跟兄弟們交代頭兒的傷勢。」
他的話才落,腳底似抹了油般一轉眼便失去蹤影。
看見巫循匆促的背影,水蘊霞墨黑的眼睫眨了眨,心中有些不安。此時,躺在床榻上的司空禹發出沉吟,拉回了她的思緒。
她連忙走到床邊輕觸他的額,卻被他額上的溫度嚇住了。
她遵照巫循的指示,打了盆冷水,細心照料著,像以往照顧三個妹妹生病時般萬分謹慎。
她一刻也不敢松懈,置在他額上的方巾每隔一段時間就被取下,重新浸過冷水再擱在他發燙的額上。
司空禹似有感覺,方巾的涼意讓他原本郁結的眉心舒坦了許多。
水蘊霞目光落在他憔悴的面容之上,緊繃的思緒讓她睡意盡失。
她坐在榻邊的小凳子上,想著他們相遇以來的點點滴滴。更想起他在最危急的時刻,撲身將她與司空霸護在身下的反應。
所有道言蜜語都沒有他的舍身相救來得讓她感動。
她何其有幸遇到這樣一個男子?
冰冰的小手貼觸在他的臉頰,水蘊霞低偎在他的身側喃著。「阿禹一定要醒,知道嗎?如果你不醒,我真的、真的會恨你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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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禹整整昏迷了五日才蘇醒。
「你醒了?」對上了那雙熟悉的紫藍深眸,水蘊霞萬分欣喜地感激上蒼對他的垂愛。
司空禹點了點頭,臉色依舊蒼白憔悴。一醒來話也不能多說,只能虛弱地倚在床畔任人擺布、伺候。
「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想起巫循說這些天來都是她衣不解帶地照顧著他,他心疼地撫著她略顯疲憊的面頰。
「還有哪里不舒服嗎?要不要喚巫循來幫你瞧瞧?」思緒只專注在他身上,水蘊霞仔細端詳著他。
他曾試著捉氣運功,但五髒六腑卻漫過一陣劇痛,是傷未痊愈給他的錯覺嗎?
「讓我抱抱你就好了。」司空禹揚了揚唇,沒說出心中的疑慮,伸手握住她的柔荑。
即使臉色蒼白虛弱,他全身仍散發著一股不容忽視的魄力。
「你還有精神貧嘴!」
「想起連日來的擔憂,水蘊霞只覺得胸口一悶,眼眶不自覺紅了。
「傻瓜。」司空禹輕勾唇,不理會胸口擴散著詭異的感覺。
水蘊霞抽回手,旋身取來圓檀桌上的碗,語氣溫柔地教人心醉。「我先喂你喝些粥,你昏睡這幾天只喝藥、喝水,我怕你身體會撐不住。」
「我受了傷你才對我這麼好?」他有些不是滋味地抗議。
水蘊霞臉微微一紅,羞怯的瞪了他一眼。「你要這麼認為我也沒法兒!」
坐回他榻旁的小凳子,她舀起香氣四溢、熱呼呼的粥道︰「這是少詠特地炖給我補充體力,我疼你,先讓給你吃。」她輕眨著眼,難得俏皮地補充了一句。
司空禹盯著她,紫藍深眸柔情萬千。「姑娘的大恩大德,我銘感于心。」
「知道就好。」她舀起一口粥吹涼了才送到他的嘴邊。
「我會報恩的。」他眨了眨眼,唇邊扯出意味深長的滿足微笑,張口吃掉她的愛心。
她垂下眼睫,目光專注在湯杓的粥上。「你趕快養好身體,就是對我最大的恩典了。」
「霞兒……待我傷好了之後,咱們成親吧!」他的聲音帶著更深更沉的魅惑,溫熱的氣息拂在她嫣紅的臉上。
水蘊霞抬起頭,看著他深情款款的模樣,咬著唇羞道︰「我得回去問我爹。」
「好。」
他的吻溫柔地落到她的唇上,少了以往的激情,是輕軟如春風吹撫般的踫觸。
他們抱著彼此,只覺得此生再也別無所求。
卻沒想到,兩人情意正濃的時刻,巫循無辜地成了拆散他們的劊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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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正深,月影微顫,巫循面色沉重肅然地杵在司空禹的床畔,氣氛凝滯!
「難道除此之外,真的沒辦法了嗎?」司空禹兩道栗眉深攏,薄唇抿著沉重。
「只有以靈珠為藥引,才可一次清除你體內的蠱毒。」
數日前,巫循飛鴿傳訊給身在苗寨的未婚妻求解方,結果與他的判定相同。就算他的解蠱醫術出神入化,但若無天時、地利、人和三和來配合,希望仍是渺茫。
司空禹出奇的鎮靜,俊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沒靈珠可以撐多久?」
「不一定,須依中毒者的體力,至多可拖個一年半載……不過這期間蠱蟲會啃蝕一切,中毒者會愈來愈虛弱,最後……」巫循打住話,眉眼盡是說不出的感嘆。
必于水蘊霞與靈珠的關系,巫循東听一點西湊一句,最後終也知曉靈珠對她有多重要。
在兩人心已相許的此時,這藥引肯定會成為他們之間最大、最大的考驗。
屋內漫著一股教人喘不過氣的沉重氣氛。
「如果霞兒問起,就隨便掰個答案,她會相信你的。」司空禹最後做了決定,原本慌亂的情緒也逐漸淡薄,融入平靜無痕的眼底。
「難道……不讓霞姑娘知道嗎?」巫循試探性地開口。
「這對她而言太殘忍了。」他知道靈珠對她的重要,她千辛萬苦才取回靈珠,他不想讓靈珠毀在一己私利之上、不想讓她陷入兩難。
「頭兒,但這是你的一線生機!」
「不要再說了,這是我的決定。」司空禹目光堅定地清楚傳達他的想法。
巫循硬生生吞下欲開口的話。他知道司空禹是會做這種決定的人,水蘊霞是司空禹生命中的意外,意外的珍惜與憐愛……
「我懂了,如果她問我,我會想辦法掰個說法,說服她‘接受事實’。」巫循嘆了口氣。
「謝謝!」司空禹靠著床,不願再多想地合上眼皮。
一切一切,讓老天去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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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水蘊霞在司空霸的引領下,覽遍了整個鬼岩蘆島的地形。
兩人莫名地契合,一老一少沿路笑談的模樣引來不少側目。
水蘊霞腳一踏進後苑,便對司空霸道︰「我去瞧瞧阿禹。」
「等等!」司空霸擰眉喊住她。
水蘊霞定住腳步回頭看著他。「怎麼了?」
「記得同那臭小子說,我‘只要’你當我的孫媳婦。」司空霸咧嘴大笑,用足以響徹雲霄的厚嗓宣布。
水蘊霞嬌羞地跺了跺腳,完全拿老人直率的態度沒轍。「爺爺!您別鬧了!」
「就是、就是!霸主您這一喊,怕是整個寨全都听得清清楚楚了。」大熊搔了搔頭,強隱著笑。
司空霸得意洋洋地朗聲大笑。「我就是要整個寨的人都知道,我‘只要’蘊霞當我的孫媳婦。」
大熊很是捧場地哈哈大笑。
司空霸見有人附和,爽快地攬著大熊的肩道︰「好小子,老子請你喝酒,咱們慶祝、慶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