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嗚……
他不是她認識的單威,早就不是了,只有她這個笨蛋才會看不清,傻傻懷著期待。笨蛋笨蛋笨蛋!
好痛……
電話又響了,數不清是今天的第幾通,她一整個下午都窩在椅內,任那樂鈴唱著,直到對方放棄,一通也沒接。想干脆切斷電源又提不起力氣,最後仍是由它孤聲哀鳴,反正她現在什麼都不想管了。
這通來電特別有耐心,響了一分鐘還不停,她抓起肚子上的抱枕蓋住耳朵,一會兒後鈴聲終于消止,但她頭上的抱枕才拿開,電話又響了!
噢!張湘容滑下椅子,半走半爬,挫敗地抓起話筒。
「喂?」不管是誰,最好祈禱自己有資格在這節骨眼上來煩她!
「是我。」單威的聲音。
他有這個資格,但她現在最不想听見的,就是他的聲音。
「妳的手機一直關機,怎麼了?」
「電池壞了,還沒買新的。找我有事?喔,抱歉,我這兩天不方便,也沒興致,先找別人幫你滅火吧,效果會更好。」喀,掛斷。
電話未再響起。
她瞪著話筒,拔掉線路,回去躺平。
腰背很酸,月復部一陣一陣抽疼,下半身完全失去力氣……
真不想當女人。
餅了多久?不到三十分鐘吧,張湘容意識模模糊糊,隱約听見門鎖被轉開,有人走進,來到她身邊。
「走開。」她蒙住臉。
單威拿掉她臉上的枕頭。
「你來做什麼?」
「妳掛我電話。」
她撐開一條縫,勉強瞥他一眼,懶洋洋地轉過身。「都說了我今天『不方便』,你去找別人解決。」
她把自己說得好廉價,連帶貶低他。
「湘湘。」
不應。
「起來。」
「你走開!」
「妳不舒服,我帶妳去看醫生。」俯在她耳邊的聲音低沉溫柔。
眼眶不爭氣地熱了,只為他這一點溫柔。「你怎會--」
「妳在電話里的聲音很明顯。感冒了嗎?」他要抱她。
「我不看醫生!」
「別逞強。」
「不要……我、我不用看醫生。」她縮起身子,緊捉住椅把,不僅決心堅定。心情更是尷尬萬分。「是MC的關系,老毛病了,來的第一天都會很難受,我睡一覺,躺到明天就沒事。」
單威停下動作,也感染到她的不自在。
「還是應該看醫生。」
「不要!」搶回抱枕,她拗得像個孩子。唔……好痛!
「妳毛病真多。」他放開手。
「我知道。」沒人比她更討厭自己麻煩的體質。「『抱歉』掃你的興,你走吧。」
單威真的走了。
她一個人留在屋里,被冷清的孤寂包圍。
下月復依然隱隱作疼,翻來覆去什麼姿勢都不對勁。走了趟洗手間,又攤回椅上。
一雙手,將她摟進溫熱的懷中。
脆弱的眼淚終于滾落。「我以為你走了!」
「去幫妳買晚餐,妳一定沒吃飯。」單威扶她坐起,打開手上的紙碗,飄出清淡粥香。
「我吃不下……」
「多少吃一點,墊墊胃,我買了止痛藥。」
她表情一愁。「我不要吃藥。」
「不吃藥不看醫生,妳寧願讓自己這麼難受?」
「對。」
「一點都沒變。」他注視她心虛又固執的模樣。「妳還是不會吞藥丸,對不對?」
張湘容紅了臉,有些迷惑地看他。
「我記得,妳的事我都記得。」她小時候學不會吞藥丸,又討厭苦苦的藥粉,更怕打針,只要一生病就墮入地獄,總是弄得全家人仰馬翻,想不到長大了還是一模一樣,完全沒有改善。
「你……」她望著他唇角淺淺的笑意,沒有深沉,沒有陰郁,只有一種淡淡的、帶著懷念的調侃。
她好像看見……原來認識的那個人。
最喜歡的那個人。
「听話,把粥喝了。」單威挽起袖子親手喂她。
張湘容照做,一口接著一口,連苦到起雞皮疙瘩的藥粉也和著水乖乖吃下去。因為嘴里雖苦,心里卻是甜的。
他抱她入房,陪她躺到床上,還變出一個熱敷包,按在她肚子上。
背後貼著寬闊溫暖的胸膛,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包圍住她,她握著他的手,沉入安穩的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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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畢竟是傻的。
他施舍一點溫柔,她就完全融化了。
真傻。
但人不可能完全改變的,不是嗎?即使變化再大,本質仍是一樣。所以他沒有不管她,反而花時間照顧她,為她買藥、買粥,細心呵護一整晚。她第二天就恢復正常,精神奕奕上班去了,但接下來的幾個晚上,都在他舒適的懷中度過。
他施舍一點溫柔,她就相信他依然是她心中最好的那個人。
張湘容伸手,從後抱住單威。
他正在講電話,沒有回頭。
她不吵他,安靜地、陶醉地埋在他的氣息里。
「名單明天就要開出來,對,我不在乎,那是對方的問題,他們自己會想辦法解決,守住我們這邊的底線就是。」單威一一交代業務,果斷下達裁決,只有幾秒鐘的時間出現停頓,聲音沉降︰「……轉告『她』的代理人,現在還不是我們見面的時候。」之後他繼續做出幾項指示,才結束通話,轉過來看她。
「抱我。」
他抱她,直接放到床上。她勾住他頸子,獻上熱情的吻。
拒絕淑女是不道德的,但他的嘴唇只與她糾纏幾秒,旋即恢復理智抽身而退。「妳不行。」
她張開微醺的眼,細聲宣布︰「可以。」
單威不動。
「昨天就『可以』了。」
他沉默半晌,低頭繼續纏綿的甜吻……她陶醉地輕吟,下一秒卻發現自己被棉被蒙住。
「單威!」拉下被子,看見他眼中明顯被挑起的,可是他什麼也不做,只是牢牢蓋著她,強迫她乖乖躺平。
「妳應該休息。」
簡單的一句話,準準鑿入她心坎。
「我愛你!」
他神情微愕,面對突如其來的告白。張湘容也被自己的話嚇住,瞪著他的眼,翻身拉上被子,藏住窘態。
「妳說什麼?」
「我、我要睡了!」
說好的,他們之間沒有「愛」。
她情難自己的月兌口而出,她犯規了,他會生氣嗎?
單威凝視隆起的被單,沉默許久。
安靜的氣氛充滿滯悶,她屏息聆听,絕望地等他離開的腳步聲。
身畔床墊一沉,和前幾晚一樣,單威的雙手連人帶被將她擁入懷中,
度過一個安眠的夜。
他沒有走。
安靜的臥室,是寧謐和諧的兩人世界。
我愛你。她重復,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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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一通急電,中斷這份安寧。
「你要走了?」張湘容睜開惺忪睡眼,迷迷糊糊地問。她听見單威說了幾句話便收線,下床整衣,少了他的溫暖,她冷醒過來。
「我有事。」
「大半夜的?」
他動作稍頓,穿上外套。
八成是公事,她管不著,但三更半夜急急忙忙,難免覺得好奇,張湘容揉揉眼皮。「很緊急嗎?蕭助理不能等到天亮?」
「不是她,是越洋電話。」他說著停下,回頭看她。
他眼里有她未曾見過的悲傷,
她放下手,為那神情惶惑。「怎麼了?」
他跨步走了出去。
「單威!」她滑下床,追到客廳玄關。不對勁,他的樣子很不對勁。
一定有事!
「我有重要的事情必須離開幾天,不能來看妳了。」他匆匆回答。
「出了什麼問題嗎?」
他搖頭。「回去睡吧。」
「那……我等你回來。」
握在門把上的手滯停,他回頭,她懷里還拖著被單,發絲微蓬,春顏朦朧,肩膀倚著牆邊,完全是還沒清醒的模樣。她迷蒙的眼痴痴望著自己,遲疑的聲音含著飽滿的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