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後,尼克提議去鎮上的餐廳吃午餐。
「我沒意見,」荷莉禮貌地同意,但頗感失望,因為她本來盼望尼克會帶她去比較有趣的地方吃飯。一不過,鎮上的餐廳也還不錯。她又憶起她的上司星期六通常會去那里。「不,我不能去!」她用雙手遮住頭發。「彼得是老人之家的總管,那家餐廳就是他妹妹開的,星期六是他過去為她檢查帳簿的日子。」
她看著尼克正捧月復大笑。「你這個小人,你明知道彼得會去那里,也知道他是老人之家的總管,對不對?」她做出要捶他的樣子,然後大笑起來。「你知道我絕不希望讓上司看到我這副模樣。」
「哪副模樣?」他故作無辜狀。
「別裝了,壞蛋,」她警告。「你永遠不知道我下一步會做什麼。」
「這算是承諾嗎?」
「看情形而定。」
「什麼情形?」
「大概是看你今天的表現吧。」
他給她一個狡黯的笑容。「而我現在卻只有滿心的不老實。」
他的笑容令她屏息。「你可以忘掉那些不老實的念頭,」她的聲音比預期的更加嚴厲。她轉開視線,知道自己像一個老古板的小學教師。他只是在開玩笑,為什麼她要這麼小題大做呢?
她偷偷瞥他一眼。他目視前方,唇邊帶著一抹微笑。她垂下視線,注意到他放在方向盤上的雙手,並想起他的種種︰鏟起泥土、輕拍陽光的頭、為老先生拭去冰淇淋。他的雙手強壯,但也非常溫柔。她想他的可能會帶來什麼樣的感覺。
這個想法令她臉紅,她連忙把視線轉向正前方,注視著兩旁的綠樹,決心要拋開所有憂慮,好好享受這一天。
離開鎮上大約十五英里之後,尼克停在一家海鮮餐館前。買好食物準備上路,他審視她片刻。「這不是永久性的吧?」
她當然知道他問的是什麼。「對,用水洗洗就不見了。怎麼了?」
他搖搖頭。「只是想想,下個星期六可能會看到什麼樣的新風貌。」
下個星期六,他們會再見面嗎?噢,當然,而且她將欣然接受。如果還有另一個星期六,她一定得想個新點子,這實在太好玩了。
又開了半小時的車,他們來到租獨木舟的地方。尼克去租船的時候,荷莉在溪邊散步,欣賞著對岸的樹林,心中十分愉快。
「都辦好了,」尼克來到她身後,把她嚇了一跳。他拎著汽水和零食,帶領她走向獨木舟。、把船槳和飲料都放進獨木舟後,他扶著它,讓荷莉上船,等她坐定之後,他也爬上去。
她拿起一根船槳,試探性地把它放進水里。「我已經記不得上一次劃獨木舟是什麼時候了。我們應該先順流而下,還是先逆流而上呢?」
「還是先逆流而上吧。我們現在多花點力氣,回來就可以輕松一些。」
「好吧。」
「應該說,遵命,船長。」他糾正她。
「哦?你憑什麼當船長呢?」
他使勁把船推離岸邊,給她一個燦爛的笑容。「因為船是我租的。」
「那麼,我是什麼?大副嗎?」
他若有所思地凝視她。「你是被我拐來的人質,一位皇族,你的父親是國王,還有非常富有的小島國,你們的子民稱呼你為彩虹公主。」
「彩虹公主?」她咯咯笑起來,並模模頭發。「彩虹公主听起來像印第安名字。」
「對。」他把槳放進溪中。「來自一個非常富有的印第安小部落。我要他們用1000磅的黃金來贖回你。」
「我的島上沒有黃金。」她也把槳放進溪中。「我們只有珍珠。」
「那麼,贖金就是1000磅的黃金珍珠。」他劃動船槳。「這種罕見的珍珠只出現在你王國附近的水域中。」
荷莉放松下來,老人之家與錢克貝之間的戰役似乎突然遠遁而去。她熱愛這份工作,但也需要休息。她為什麼還猶豫是否應該來這里呢?
「雖然我是公主,但是我也知道如何尋找那些珍珠,」她說道。「最大也最美的一顆黃金珍珠就是我找到的。」
「所以你被我抓來之後,開心得不得了,」尼克邊說邊調整方向。「在家里,你必須整天潛入水中尋找珍珠,而且你已經覺得很倦怠了。」
「噢,老天,我的運氣真好。身為你的俘虜,我可以整天劃船。」她的船槳濺起一陣水花。「如果我的父王付了贖金,我就又得回家采珍珠了。」
「也許不必。我們必須視情況決定。」
「視什麼情況?看他是否支付贖金嗎?」
「不,看我是不是決定放你走。」他的眼楮閃閃發亮。「也許我會想留住你。」
荷莉臉紅地轉開視線。他們沉默地配合著對方的劃船節奏,在取得默契之後,兩人的速度一下子加快許多。
一個小時後,他們來到一個大彎道,看到一片寬廣而干淨的沙灘,兩人都同意是休息的時候了。尼克盡可能把獨木舟靠向岸邊,但還有一段距離。
「這里的水深只到膝蓋,但是,沒有必要把你也弄濕了。」他踢開運動鞋。「我跳下去的時候,你設法穩住獨木舟,然後,我會把你和船一起拖上岸。」
她站起身子,獨木舟搖晃起來,她的腿麻木而發抖,因為已經坐太久了。尼克跳進水里,獨木舟劇晃起來,但終于穩住了。
「好冷!」他大叫,然後站直身軀。「你沒事吧?」他望了她一眼。
「沒事。」只要獨木舟不再晃動,她就沒事。尼克以為她真的沒事,立刻轉身推動獨木舟。
「等一……」她還沒說完,整個人已經落在半空中,接著掉進冰冷的溪水中。水花濺起,她撞上溪床。尼克立刻來到她身邊,及時抓住她,使她的頭不致被撞。水深只到膝蓋,但是,濺起的水花已經把她整個人都弄濕了。
「你沒事吧?」他焦急地問道,用另一手抓住獨木舟。
她向他保證沒事,現在,緊張的一刻已經過去,她開始覺得這實在是件可笑的事情。他扶她走向岸邊,然後把獨木舟拖上沙灘,再回到她的身邊。
「你真的沒事嗎?我應該等你坐穩之後再推。」
「我應該在坐穩之後再回答你。」她大笑著擦拭濕淋淋的臉孔,拉開粘住身體的襯衫,「我大概是想趁機游個泳吧。」
尼克似乎想說什麼,朝她扮個鬼臉。「彩虹女孩。」他綻開笑容,「你的彩虹開始消失了。」他伸手撫過她的太陽穴,讓她看看那綠色的手指。
「噢,天哪。」她伸手按向額頭,然後看著她變色的手掌。「真惡心。這些顏色混合之後變得好可怕。」
「等一下……」他從口袋中掏出手帕,走到水邊沾濕,「不要動。」他伸出手一手托住她的下巴,用手帕擦拭她的額頭。「閉上眼楮。」
她服從他的命令。他的手指強壯有力,掌心溫暖地低著她潮濕的肌膚。他站得好近,兩人的身軀幾乎快踫觸了。他的動作溫柔無比。
拭去她額頭上的色彩時,他注視著她的臉龐,看到她無邪的神情,她的眼楮信任地閉著,她的雙唇微啟,顯得如此誘人。
「顏色都不見了嗎?」她仍然閉著眼楮。他有必要站得這麼近嗎?
「對。」他的聲音听起來好奇怪。
她想睜開眼楮,但是感覺自己的樣子好蠢。她早知道他的踫觸會是如此輕柔。他的呼吸輕觸她的頰。「幸好沒有白金的顏色混在其中。」她慌亂地說道。
他沒有回答。她听得到他的呼吸。手帕停止移動,但他仍然托著她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