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安若蘭?」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發呆的安若蘭陡地回神。是一位公公!
「您是?」
鮑公微笑。面對如此賞心悅目的絕代佳人,任誰都會心情愉悅不能自禁的。「咱家是宮里伺候皇上的李公公,奉聖諭,請姑娘隨咱家到宮里走一趟。」
皇上下旨,她這個平民百姓有說不的權利嗎?
「能否請公公稍等片刻,容民女換件衣物?」
「好。」雖然疑惑,但李公公還是答應了。只是在他看來她現在的裝扮就挺好,一身艷麗的紅裳,站在碧綠的池水畔,與滿池的白荷相映成輝,形成色彩鮮明卻又渾然天成的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這樣冰肌玉骨、風華絕代的美人,即使在麗色蓋天下的皇宮內苑也是不多見的,皇上見了一定會驚為天人。
等到換過衣裳的安若蘭再次出現在他面前,他明顯的征愣了下。
素白衫裙,洗淨鉛華,過長的劉海蓋過額頭,就像一層輕紗蒙上畫卷,遮住畫卷最奪人心魄的光華。
一抹激賞閃過李公公的眸底。真是個心思細膩而又聰慧多情的姑娘,為了心中所愛,寧願收起自己耀眼的光環,以免引起有心人士的覬覦。
穆將軍有這樣一位紅顏知己,真是幾世修來的造化啊!不期然的,他在心底羨慕起穆天波。
「公公,可以走了。」她溫聲細語的說,低眉斂目的站在李公公的跟前。
「那咱們走吧!」
坐上府外的轎,轎簾放下,頓時隔絕了外界的視線。
安若蘭柳眉微蹙地思索著。皇上下旨召見,到底為了什麼?在這皇權大于天的時代,她還是小心謹慎一點,方為上上之策。
听著轎外街上喧囂的人聲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單調沉悶的轎夫腳步聲,直到轎外響起一道尖細的嗓音。
「李公公,太後讓你把安姑娘領到鳳藻宮去。」
「可是皇上——」
「皇上現下正在鳳藻宮。」
「明白了。」
又走了一陣,轎子終于停了下來。
「姑娘請下轎吧!」
兩個宮娥挑起轎簾,伸手扶她下轎,不斷偷偷用目光打量她。想來大家對穆天波這家伙的心上人都有著同樣的好奇之心。
走進大殿的時候,她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有無數雙眼楮看過來,但她低著頭,緩步跟著宮娥繼續走。
「太後,人帶來了。」
她停下腳步,沒有抬頭。
「不要拘謹,抬起頭來讓哀家看看你。」
聲音很慈祥,而看上去也確實是個很親切的老人家,雖然已經上了年紀,卻是風韻猶存,看得出年輕時是何等的美麗動人。
太後的目光閃過一抹驚艷,微笑地看著她,「果然是個標致出塵的人物,難怪穆將軍會見異思遷。」
安若蘭回以禮貌卻略顯尷尬的淺笑,保持沉默。
「太後,臣從來沒有見異思遷過。」有人卻無法同樣保持沉默。
「到底是不是誠如你所言,哀家要問過才曉得。」
他到底說了些什麼?安若蘭開始有些擔心起來。他不至于真的把調戲她的話照樣搬過來了吧?
「听穆卿家說,你與他是在邊關偶遇結識的?」太後很懂得循序漸進的道理。
「回太後,的確是這樣。」
「他一見你便驚為天人,相處後日久情愫萌生,而後兩情相悅之下,便有了逾越禮法的情事發生。」
他果然這樣對上面的人講!安若蘭暗惱于胸,抬眸看了太後一眼,又迅速低垂下去,做出一副欲言又止,欲語還休的表情。
穆天波看著她的目光閃過一抹笑意。她又開始扮演柔弱嫻靜的淑女了,憶及初時相處的情形,他不禁莞爾。
坐在太後身邊的皇上,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心愛的臣子,嘴角興味的揚起。
「這是你們的私事,哀家原也不該過問,可是珠兒卻對哀家哭訴她跟穆天波已有夫妻之實,卻被他始亂終棄,哀家不得已才問出口,你也不要害羞,只管實話實說。」
實說就是根本什麼都沒有,可是她不能這麼回答,這會害穆天波犯下欺君之罪。
「回太後,民女自知行為失檢,不該一時情迷做出那樣有失體統的事情。」她認了,這筆賬她會牢牢的記在心里。
「在回京途中,你可發現將軍與郡主之間有什麼異樣嗎?」
她的頭垂得更低,似是羞赧難當,話也變得吞吞吐吐起來,「回太後……民女……民女朝夕與將軍相對,沒、沒……沒發現什麼異樣。」她的清白,誰來還給她啊!
「朝夕相對?」太後質疑的音量拔高。
「不敢有瞞太後,」她的手刻意扯扭著衣襟下擺,「白日趕路自是一路同行,夜晚就寢……就寢之後,將軍……將軍就會偷偷潛入民女的房間,直至天明……」自己抹黑自己的感覺真郁悶。
「這就是說,穆卿家與郡主是絕對沒有機會發生什麼事情的。」太後沉吟著,「可是,事關女子閨譽,珠兒也不可能說謊……」
是呀,這就是癥結所在了,這個時代的女子重名節如命,李綺珠使出這招,置之死地而後生,確實很有用。
「如果誠如你所言,穆卿家跟珠兒沒有關系,那你跟珠兒為什麼會起爭執,甚至到了動刀的地步?」太後目光炯炯的看過去,「抬起頭,看著哀家回答。」
安若蘭面露怯意,目泛水光,彷佛滿月復的委屈無處可訴,輕咬著下唇,遲疑著,「回太後,那是、那是因為郡主氣惱民女獨佔將軍的愛憐,一時……一時被妒火蒙蔽要……要劃花民女的臉,故而有了爭執。」
听到她的回答,穆天波恍然。原來當日事起于此。
「不是的,太後,是她知道將軍跟我的關系後,怕憑自己的身分地位無法與佷女爭搶,這才起了殺心。」李綺珠馬上接過話頭,表明自己的立場。
雙方各執一詞,偏偏人人有理有據,這讓太後一時有些為難。事關女子名節,而兩名當事者都一口咬定與同一男人有了關系,這——
「事己至此,那惟有請穩婆來。」太後做出了決定。
「不要!」兩個姑娘同時出聲反對。
「只有查驗你們是否仍為處子之身這事才好繼續往下說。」太後解釋。
「回太後,做出這樣恬不知恥的事情,民女己深感懊悔,如若再讓穩婆查驗,民女情願以死證明。」開什麼玩笑,她當然還是處子之身,絕對不能查驗的。
「太後,佷女也不要,這樣太大……太難為情了。」
你也知道難為情?安若蘭暗自咒罵著。事情弄到這步田地還不都是你惹出來的。
「太後,臣有辦法證明。」穆天波站了出來。
「哦?」太後訝異的看著他。
「臣自幼便有個小小隱疾,時至今日不得不自揭其短。」
你終于肯出頭了啊,死人頭!安若蘭暗自磨著牙,想像著將某人千刀萬剮的畫面。
「隱疾?」皇上神情頓時激動起來。
安若蘭心頭嘆氣。看來這個年輕皇上確實很喜歡看穆天波出糗。
「臣自幼便不能與女子親近,只要走近三尺,就會全身浮腫起紅疹,所以臣才一直不願談婚論嫁。」
「原來你是因為這個才跑到邊關去圖清靜呀。」皇上恍然大悟。難怪他這個小時玩伴天不怕地不怕,一提賜婚就溜之大吉。
「是。」
「那就不對了,既不能與女子親近,這兩個女人怎麼都會與你有關系?」緊接著皇上提出疑問。
穆天波看了跪著的人,這才轉向皇上說︰「但是自與蘭兒相遇,臣便知道自己的隱疾實屬天意。」
「天意?」皇上瞪著他。
「是的皇上,臣與蘭兒相遇才發現自己可以與女子親近,不過,卻也只有她一人而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