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越是雲淡風清,方雅洛就越是心驚膽戰,完全不敢抬頭看他的表情,只好哀怨地低頭看地板。
完蛋了、完蛋了,他這次真的火大了!
嗚嗚,誰來救救她?!
他盯著她良久,深吸一口氣,撥了通電話。
「陳叔,是我。抱歉,天沒有亮就打擾你,請你開車到方小姐的住處來,對,我會在樓下等你。」
方雅洛吃驚地抬起頭,看他起身整理儀容,穿好外套。
「你、你要走了?」
他簡潔的嗯了聲。
她的臉色頓時無限哀怨落寞,大眼楮里浮起霧氣,卻又不敢開口,只是可憐兮兮地跟在他身後,他往前走一步,她就跟上一步。
他真的生氣了!在等車來的時間里,他完全沒有看她一眼。
陳叔很快駕車出現在樓下,恭敬的打開車門,讓康遠銘坐了進去。
方雅洛站在車外,抓著車門把手,壯起膽想要跟著他坐進去,又害怕被他毫不留情地丟出來。
康遠銘端坐在車里,目下斜視,對她的內心掙扎視而不見。
左思右想,她還是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跟進去?最後她抖著聲音叫道︰「遠銘……」
他完全不理她。
她的肩膀垮下來,沮喪地松了手,後退兩步。
車里的男人轉過頭,看了她一眼。烏黑的眼楮,暗沉沉的,深不見底。
他突然打開車門,走了出來,幾步就轉到她面前,扯著她的手臂往前一推,她就狼狽地跌進車里。
他重重地甩上車門,從另—側重新上車。
「回家。」他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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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大亮。
今天是個好天氣,白雪朵朵,天空澄碧。
方雅洛坐在康家別墅的書房大桌旁,臉上泫然欲泣。
辛嬸面無表情地站在她的面前,手里抓著戒尺。
戒尺,多麼古老而有效的刑罰工具,從古至今,對付不肯好好念書的公子小姐們,戒尺是教書先生的不二法寶。
自從被康遠銘推進車里,強行帶回以後,方雅洛就陷入如今的可怕局面。
被關在書房里,在戒尺的威逼下,讀桌上這些莫名其妙的手冊。
她哀怨地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雪。
怎麼太陽還不下山呢?今天似乎時間特別的長……
啪,挨了一戒尺。
又清脆又響亮,手背上立刻腫起紅紅的一條痕。
捂著受傷的手背,方雅洛含恨瞪視著表情嚴肅的中年女人。「為什麼又打我?我有在背禮儀手冊啦!」
辛嬸冷冰冰的表示,「盯著窗外發呆是很不淑女的行為,方小姐,希望你改進。」
她滿肚子的火氣無處發作,「跟你說過一百次了,我根本不是做淑女的料,也不要做什麼淑女!」
辛嬸的臉上波瀾不興。
「既然少爺把方小姐交給了我,希望我教導你正碓的女性禮儀,我身為康家管家,當然會盡力完成少爺的吩咐,把方小姐變成淑女。現在,請闔上《禮儀手冊》,放在書桌的左上角,打開書桌右上角的《淑女手冊》,跟隨我念。」
「左上角右上角,真是古板透頂。」方雅洛小聲咕噥著。
辛嬸就像完全沒有听見似的,遙自打開《淑女手冊》,語調平板的念下去。
「《淑女手冊》第一條,對男人下藥是可恥的。」
「《淑女手冊》第二條,盯著男人的臉看五秒鐘以上是無禮的。」
「《淑女手冊》第三條,拍攝男人的果照,括弧,包括半果照,是絕對禁止的。」
「《淑女手冊》第四條……」
方雅洛手捧著書頁嶄新,還散發著油墨清香的《淑女手冊》目瞪口呆。
這這這,這簡直是針對她特意編寫的內容嘛!
尤其是手冊第三條,明顯是康遠銘授意……
「……以上《淑女手冊》條目,方小姐必須每天大聲朗讀三遍、抄寫五遍,晚上少爺回來之後,給少爺過目。」
辛嬸念完《淑女手冊》,銳利的眼神盯住方雅洛,觀察她的面部表情。
方雅洛捧著薄薄的手冊,眼神飄忽,魂游天外,面露可疑的微笑。
「在想什麼?」辛嬸不動聲色地問。
她喃喃回答,「好可惜,拍到的果照都被刪光光了,不過,他本人……嘿嘿……’大大地咽了一口口水。
啪,戒尺毫不客氣地落下。
辛嬸抓著紅筆,在手冊末頁又加一條——
《淑女子冊》第十八條,幻想男人的是更不允許的!
她沉著臉,把最新版《淑女手冊》放在方雅洛的面前。
「每天三遍,大聲朗讀!」
康遠銘晚上回來,走進書房,一眼便看見方雅洛趴在黑色大書桌上,陷入甜甜的夢鄉,口水流滿《淑女手冊》書皮。
書桌的右上角,整整齊齊放了疊中文稿紙,紙上字跡龍飛鳳舞,他在燈下辨認了五分撞,隱約可以認出,是她抄了五遍的《淑女手冊》內容。
回過頭去,重新打量幾眼她的睡相,他不禁啞然失笑。
難怪回來的時候,辛嬸滿臉愧疚地對他說︰「辜負少爺期待。我已經盡力了。」
實在是……孺子不可教也。
想起她昨晚半夜三更對他做的好事,康遠銘按了按青筋隱約跳動的額角,走過去推醒她。
方雅洛迷迷糊糊地張開眼,看到面前的人影,視線逐漸集中。
「遠銘?遠銘!」她從皮椅里跳起來,撲進他的懷里,舉起自己被戒尺打成饅頭的右手,委屈得淚眼汪汪。
「今天你不在的時候,我被辛嬸打得好痛……」
他握住她高高腫起的手背,看了看。「被戒尺打了很多次?」
「嗯嗯!」她拚命點頭,強調道︰「每次都很痛的!」
「說明淑女教程的進展很不好。」他下了結論。
她呆了呆,憋了滿肚子的火氣頓時熊熊燃燒。
她跑回書桌前,抓起桌面大大小小的手冊,「那你告訴我,學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有什麼用?!」
他心平氣和地回答,「因為我不希望半夜醒過來,發現自己又被人月兌光衣服拍果照。」
她的肩膀立刻垮下,滿身的氣勢散了個干淨。
"跟你保證過了,我不會再這樣做啦!」
「不給點教訓,永遠學不了乖。」他轉身向書房門外走去,「跟我過來。」
「喔!」她垂頭喪氣地跟著進了主臥室。
他從房間角落里翻出急救箱,找到一些治療腫脹淤血的藥膏,拉著她坐在床邊。
「把手伸出來。」
她伸出飽受戒尺摧殘的右手,手背上紅腫一片,看起來淒慘無比。
他把透明藥膏均勻地涂抹在她腫起的手背上,藥膏散發出薄荷清香,被涂抹到的地方感受到一陣沁涼。
她委屈地垂著頭,看著自己可憐的手。
康遠銘坐得離她很近,近到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呼吸,他的視線正專注地盯著她的手,動作很輕柔。
被他的手指輕輕地按壓涂抹著,她幾乎不覺得痛了。
「遠銘……」
「什麼事?」
「你……不生我的氣了吧?」她小心翼翼地確認著。
他抬起眼,視線在她的臉上掃過,站起身,把藥膏放回藥箱里,然後給自己倒了杯香檳,遠遠的坐在沙發上。
方雅洛大氣也不敢出。
獨自在床邊坐了幾分鐘,她的眼楮轉了轉,按住自己的肩膀,小聲抱怨,「肩膀好痛。」
康遠銘喝酒的動作頓住,放下酒杯,起身走回她身邊,「怎麼回事?」
「在書房里動也不動地坐了一整天,捧著手冊讀,又抄寫了好多遍,肩膀酸得抬下起來啦!」
「把身子轉過去。」
她乖乖地轉過身去,他站在她的背後,捏了捏她僵硬的肩胛。
「是這里酸痛?」
「是下面一點……再左邊一點……啊啊!就是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