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舒婭起身後,馮昱暢迷迷糊糊地就要入睡,但因為已是深夜,屋里的動靜听得極清楚,半夢半醒間,他沒听到開燈以及浴室關門聲,而是美波疑惑的嗚叫聲。
他有些困惑,強忍睡意等了一會兒,依舊沒等到連舒婭回來。其實這不是什麼大事,人就在屋子里還能去哪兒,但他就是覺得不安心,所以翻身下床。
冷空氣襲來,讓他忽然清醒不少。
他套上衣物走出去,本能地瞄了眼右邊的浴室,果然沒看到燈光透出,門也沒關上,她根本不在浴室里。
他疑惑地往客廳走,然後听到一個吸鼻子的聲音。
他又走近些,啜泣嗚咽的聲音更加明顯,他困惑地靠近,抬手覆上她的頭頂,柔聲道︰「怎麼了?」
溫暖的觸模讓她先是一震,才回過神來,她下意識地抹去臉上的淚痕。「你怎麼起來了?」
他在她身邊坐下,把蜷成一團的她抱進懷里。「怎麼回事?半夜坐在這里會著涼。」
他身上的暖意令她舒服地嘆息出聲,小臉埋在他頸邊汲取溫暖,他的手在她背後來回撫模,讓她不致受凍。
「為什麼哭?」他追問。以前爭吵時,她會惡作劇地假哭,但除此之外,他從沒見她掉過眼淚。沒想到這件事時並不覺得怎麼樣,現在回想起來卻不尋常。
一般女人不是很愛哭的嗎,為什麼她很少哭?
正因為她沒哭過,所以現在才會如此意外,能令她落淚的一定是很嚴重的事,她卻寧可窩在這里偷哭也不告訴他……
馮昱暢頓時感覺生氣又受傷。她到底怎麼回事,彼此明明是情侶,距離卻像陌生人。
餅了一會兒,才听見她幽幽地說︰「一時難過,沒什麼。」
交往期間她從未跟他提過殷悅的事,更深入一點地說,她從沒跟他談過心,女人談戀愛總是希望可以找到一個依靠的對象呵護自己、保護自己,但她從來不是,父母之間的不和與父親對她的討厭,讓她學會凡事依靠自己,因為只有自己最值得信賴。
男朋友對她來說只是作伴與溫暖。情感上,她有殷悅可以依靠,需要談心時,她會找殷悅,從小到大都是如此,跟他交往之後自然也沒什麼區別,所以當他觸及敏感話題時,她總是選擇避談。
連舒婭不痛不癢的回答讓馮昱暢皺眉頭。「妳不想談嗎?」
「只是作了一個惡夢。」她回答。「真的沒什麼。」
「講出來說不定會好過一點。」
見她依舊沈默,他也沒逼她,只是抱著她回房。鑽進溫暖的被窩讓她又是一嘆,他伸手將她摟進懷里。「舒婭。」
「嗯。」
「妳知道我有時候很不耐煩女人小題大作、哭哭啼啼之類的。」
「嗯。」
「不過偶爾我可以體諒。」
他是拐著彎希望她可以解釋自己為什麼半夜坐在沙發上哭吧?只是他拐的彎十分蹩腳,讓她有些想笑。
「我知道妳不是那種作惡夢就會哭的人。」他又拋下一句。
心口微顫,她忽然有些感動,他是真的擔心自己……
「我——」她頓了下。「只是想起一個朋友。」
他沈默半晌。「男的?」
她笑了出來。「不是。」
他也微笑,手指攏過她柔軟的頭發。「她在哪兒?發生什麼事了?」為了不讓她有壓力,他附加一句。「就說一些妳可以說的。」
她緘默不語。見她一直不說話,他正想再哄她說幾句時,她突然輕聲道︰「她失蹤了。」
他驚訝地低頭看她,她的臉藏在黑暗里,雖然瞧不清她的表情,但她話語中的難過昭然若揭。
他本能地抱緊她,安慰地撫模她的背,實事求是地問︰「報警了嗎?」
「嗯。」她吸吸鼻子。
「在哪兒失蹤的?」他又問。
「我不知道,我突然間就找不到她的人,電話沒接,人也不在家……」她抹去落下的淚水。
「我有認識的警察朋友——」
「我知道,我們也有,但……」她哽咽一聲,試圖控制自己。「我知道她還活著,但就是找不到她。」
他遲疑地問︰「妳怎麼知道她……」
「我感覺得到。」她又吸鼻子。
馮昱暢翻身抽了幾張面紙給她,溫柔地撥開她覆在頰邊的發絲。
「我很難解釋。我跟殷悅一起長大,我們之間有種聯系,如果不是知道她還活著,我大概早就……」她的話戛然而止。
她也不曉得自己會怎麼樣,或許會崩潰,但她一直不讓自己多想這個問題,深怕惡夢成真,她只是拚命地告訴自己殷悅還活著,她得救她,其他的不敢多想,不讓自己掉入黑暗深淵爬不出來。
他猶豫了一會兒,才問︰「她的失蹤跟超能力有關?」
她僵了一下,雖然沒有回答,但他已經曉得答案。「我多了解一點說不定可以幫妳。」
她搖頭。「我不想你卷進來。」再說他們能查的都查了,她不認為他能幫什麼忙。
他有些不高興。「超能力有比我的身手厲害嗎?」
她莫名笑了出來。「原來你是想打架。」
他也笑。「我只是覺得不需要如此忌憚。妳不是也有超能力,可是妳打得過我嗎?」
「我雖然打不過你,可是我可以改造你。」她嚴肅地說。敢看不起我,馬上讓你知道厲害。
「改造?」
听他的口氣就知道他不信。「我們分手這兩個月,你有別的女人嗎?」
為什麼話題突然轉到這里來?
「沒有。」他老實回答。
「為什麼?」
他聳聳肩。「我很忙,還有妳的事讓我對女人暫時失去胃口。」他也不是沒去找過女人,但兩人吃了飯、看了電影……然後各自回家,就是沒什麼。
他自己也覺得很奇怪,不過也很快地把它拋在腦後,他把這種情況稱之為「暫時失去胃口」。
她忽然笑了起來,笑得有點狡猾,有點惡意。「為什麼會失去胃口?」
「我不是說了嗎,妳劈腿——」
她忽然抬起頭在他下巴上親了一下。「不是,那是因為我下了咒語。」
他皺眉不解。「咒語?」
「嗯。」她笑得十分燦爛。「我呢,有點潔癖——我不是說居家清潔,我是說性事上面的。你以前有過多少女人我不想管,反正也不關我的事,但是起碼跟我交往的時候不能找別的女人。」
交往初期他們談過這個問題,雙方都討厭腳踏兩條船,所以一拍即合,也因此她後來招認劈腿時,他會如此錯愕和憤怒。
「我一向不怎麼相信男人,在妳面前發誓忠貞不貳,可是誘惑來的時候心花怒放,現在性病這麼多,愛滋什麼的……多恐怖啊……」
他的表情開始難看。「我可沒——」
「我知道。」她的指頭在他胸前劃著。「交往前我讀過你的心了,你很健康,但是現在不能保證以後,所以我做了一點手腳。」
「什麼手腳?」他咬牙,一把抓住她不規矩的手。
她的眸子閃著光采,一臉得意。「我把染上性病的照片放進你的潛意識里。」
他一下翻身坐起,震驚地看著她。「妳……什麼……」
她泰然自若地說︰「放心,我控制得很好,不然你早就驚恐得不舉了。」
他火了。「妳怎麼可以——」
「我一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她也坐起,與他面對面。「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她自嘲地說。
「妳還對我動了什麼手腳?」他慍怒道。
「沒了。」她聳聳肩,隨即嘆口氣。「我本來不想告訴你這些,可是我知道你對超能力的事很好奇,人都是這樣,禁忌的事總是帶來吸引力……如果你想分手,我也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