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它去咬小史怎麼辦?」眼鏡男露出驚恐的表情。
「不會,我拉著狗鏈。」鐘怡仁馬上道。
「萬一你沒拉住,狗把蛇咬死了——」
在一旁听著的小築忍不住笑道︰「你也擔心太多了吧?」
眼鏡男辯解道。「我擔心的難道沒有道理嗎,你們不要以為——」
方羲和突然伸手搭在他肩上,誠懇地說道︰「你放心,我們的公司叫‘包君滿意’,絕對以客為尊,讓你滿意,細節我們都會小心,不會傷到小史一根寒毛。」
然後,眼鏡男原本緊張的表情慢慢放松下來。這一幕她不知看過幾次了,不管客戶不安、煩躁、哭泣或是發火,方羲和就是有本事讓他們冷靜下來。
她實在不知他怎麼辦到的,他總是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樣,然後對方就莫名地放松了,或許是客戶感受到他的真誠,又或者他是達賴喇嘛座下的高徒,習得至高無上的慈悲力量。
「好吧。」
眼鏡男點頭,終于交出手上的令牌——不,是蛇鉤。鐘怡仁听見小築在身後小聲道︰「你知道誰最會抓蛇嗎?」
「誰?」她回頭問。
「虎克船長。」
她噗地一聲笑出來,想到虎克船長左手的鐵鉤。
方羲和瞥了兩人一眼,小築笑嘻嘻地做個鬼臉,鐘怡仁則是低頭忍笑。
眼鏡男疑惑地看了兩人一眼,又叨念地交代了一堆事後,才不舍地回公司辦公。
第4章(2)
抓蛇大業正式開始,方羲和拿著蛇鉤與籠子,鐘怡仁則是牽著阿寶煞有其事地在大樓里尋找蹤跡。她感應到小史躲在男廁內,可大概是男廁不招阿寶喜歡,就是不肯進去。
「每個地方都要檢查——」她氣喘吁吁地拉著不情願的阿寶往男廁走。
方羲和輕松地拿著蛇鉤與籠子,看著她脹紅臉與阿寶拔河,忍俊不禁地直笑。
「還是我來吧!」他提供協助。
「不用了。」鐘怡仁抓著狗鏈不肯放手。若是讓方羲和領著阿寶走,找到小史的機會微乎其微,看來只好把他支開。
「我忘了帶水下來,你可不可以回辦公室幫我拿水?」她捂漏風,裝出很熱很渴的模樣。其實也不用特地裝,她是真的挺渴的,這半個多小時拉著阿寶上下樓梯,找遍每一層樓耗費不少體力,汗也流了不少。
「那你在這里等我。」他將蛇鉤和籠子交給她。「還要什麼?」
「不用了,水就好。」
他點點頭,往安全門走。鐘怡仁側身往後看,確認他踏著步伐上樓,旋即深吸口氣,像是要上場的拳擊手,不停左右扭腰,朝空揮拳。
「不用怕,把它勾起來放進籠子就是了,它又沒毒,咬了也不用擔心,別怕,別怕。」她拍拍胸口給自己打氣,但想到小史的模樣,又忍不住縮了下脖子。她真的很討厭蛇,如果下次有人要找蛇或是蜘蛛,絕對不接。
又給自己心理建設一番後,鐘怡仁拉著阿寶往前走。「听話。」
阿寶無奈地跟著她邁前。她先在男廁張望一陣,確認沒人後才走進去。
樓梯上,一抹身影不定,嘴角掛著笑意,悄悄往男廁移動。
鐘怡仁要他去拿水時,他就懷疑這是調虎離山之計,果然沒錯。
方羲和側身站在男廁門口,听見里頭不停傳來聲響。
「阿寶,你要去哪里?給我過來,乖乖地別動。」
鐘怡仁將狗鏈隨手放在洗手台上,一邊囑咐阿寶別亂跑,一邊拿著蛇鉤往其中一間廁所走去。
「一、二、三,勾了就趕快出來,蛇沒什麼好怕的。」
阿寶走到男廁門口邊,在方羲和腳邊磨蹭,他微笑地朝它比了個「噓」,緊接著是鐘怡仁驚惶的叫聲。
「啊……好可怕,小史,小史你出來,不要藏在垃圾桶後面,啊……」驚慌的腳步聲往門口移動,方羲和正想閃身躲到牆邊時,腳步聲又停了下來。
「不要歇斯底里,鐘怡仁。」
听見這話,他忍笑地顫動肩膀,沒想到她慌張起來這麼好笑。這段日子相處下來,他覺得她好相處、愛整潔,除了自己桌面外,還把茶水間弄得干干淨淨,但她不會管別人的桌面整不整潔,畢竟愛干淨沒關系,但弄得周遭的人都不安寧,就是煩人了。
她與每個人都處得不錯,但就是一般同事的相處,他還捉模飛不住她真正的性情——要了解一個人不能只看他心情好的時候,還得知道對方生氣時是怎樣。
有人說過,女兒要出嫁前,一定要先把女婿拉上牌桌,看看女婿的牌品,才算過了最後一關。
他覺得不用這麼復雜,看過一個人喝醉跟生氣的反應,大概就能曉得這個人的個性怎麼樣,而他之前一直沒機會看到她氣急敗壞的模樣,如今正是機會。
听著她一邊抱怨一邊喳呼著去捕蛇,真會讓人發笑,她因為抓到蛇而不停地感謝四方諸神,教他微笑地往回走。阿寶跟著他往外走,他無聲地驅趕它回去,這時正好鐘怡仁在男廁里叫喚阿寶,方羲和乘機離開。
輕快地回到辦公室,他不自覺地吹著口哨,想起阿芳先前說過的話——鐘怡仁雖然戒心重,但熟了以後會發現她其實很好相處,而且心腸很軟,至于她是不是無趣?你得自己去發現。
明明那麼害怕,卻還是義無反顧地抓蛇,她大可說阿寶失常,找不到蛇就算了,他也不會怪她,當初也說過找寵物不可能百分百成功,找不到也沒辦法,但她還是去做。
他喜歡水果,而她像水蜜桃般誘人,他喜歡豐滿的女人,她凹凸有致,他欣賞有勇氣卻又心軟的女人,她就是——777,他仿佛看到吃角子老虎機器出現三個7,錢幣叮叮當掉下的聲音。
方羲和翹起嘴角,無奈中摻著欣喜。「再這樣下去,怕真是要動心了……」
問題是,現在時機不適合,他從沒想過這樣找尋對象,何況現在是在「任務」期間,唉……
他撓撓頭。先不想這些了,還是正事要緊。
癱軟地坐在椅上,鐘怡仁趴在桌上長吁短嘆,想到剛剛抓到的蛇,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方羲和把小史交給之人之後,回來就看見她無精打采地趴在桌上。
「怎麼了,還怕啊?」他調侃道。「怕還去抓,怎麼不等我?」
「我也想啊,可是又怕等你回來的時候有變故,萬一有人進來上廁所,或者蛇受到驚嚇跑走……」她抓著頭發搖頭。「不想了,事情都過去了。」
見她的頭搖得像波浪鼓,他將手放在她頭頂。「以後不接蛇的案子就是了。」
她驚訝地抬起頭,他的手指順勢攏了下她毛燥的劉海,黑眸里閃著溫暖的笑意,她呆住,臉上忍不住熱了起來。
他在干麼,為什麼模她的頭?
而且他又用那種奇怪的目光看她……這一個禮拜,她偶爾會抓到他「怪異」的眼神,讓她如芒在背,現在他卻不再暗中窺視,明目張膽地對她露出會讓人誤會的眼神……
「怡仁,電話。」
小築喊了聲,打斷兩人之間古怪又曖昧的氣氛。
她如獲大赦,抓起桌上的分機。「喂?」
「怡仁,是我。」
鐘怡仁詫異。「淑青?」
「我打你手機沒人接,只好打到公司。」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嗎?」
「我要委托你們幫我辦一件事。」她氣憤地說。
「你要委托?」鐘怡仁錯愕地重復她的話語。
原本要走開的方羲和停了下來。
「嘟嘟被李俊章綁走了!」淑青憤怒地說。
「嘟嘟被——等一下,你確定嗎?」鐘怡仁蹙眉。嘟嘟是張淑青養的約克夏狗,李俊章則是已經分手的前男友。「他為什麼要綁架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