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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婚啟事 第4頁

作者︰丸萱

「隨便你穿什麼都行,只除了那套衣服;還有你的眼鏡最好拿掉。」

「這個我不同意。」她把眼鏡推正,「我的近視有五百多度,沒有眼鏡會看不清楚。」

「去配隱形眼鏡,錢我出。」

「我不戴隱形眼鏡,太可怕了。」

如果不是她一臉認真的說出「太可怕」的話語,他一定會認為這女人的腦子有問題——在大家為了讓外表更出色的現代都會,有近視的人通常會有一副隱形眼鏡,希望能在重要場合讓臉上別掛著多余的東西,可她卻覺得那是可怕的東西?

好吧!不戴隱形眼鏡就算了,他也無所謂,只要她別再維持這種老處女的裝扮,隨便她想怎樣都行。

她下班後搭火車來到台北車站,他讓小趙派車去接她,車子在晚上七點整,將她送進一間高級餐廳,司機親手將她推進包廂了,東方厲起身替她拉椅子,服務她就坐,在她身邊坐下。

與林舞陽對坐的婦人有著一雙精明的眼,那目光在她的身上直打轉,臉上的笑容高掛,似乎是在衡量她的價格般,就只差沒拿尺、拿秤來細細記下她的賣價。

但即使如此,她卻不覺得討厭。

「這位是我的母親,媽,這是林舞陽,我的未婚妻。」

「我沒听過你交往的對象里有這麼一號小姐。」東方厲的母親停頓了一下,「小家碧玉,我喜歡這種女孩子,你交往過的女性里就只有她適合當妻子,說真的,你該早點跟她結婚的。」

東方厲斜眼看了林舞陽一眼——她身穿牛仔褲與寬大的T恤,過腰的長發綁成馬尾,如果不是那個眼鏡,他絕不會把在律師事務所里的女人與她連在一起。

她這樣好看多了,看得出來她不太會穿搭衣服,連靠穿衣表現自己的優點都不會。

「小舞,你介意我這樣喊你嗎?」

林舞陽搖搖頭,「比較熟的朋友都是這樣叫我的。」

「太好了,小舞,你說說看,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報上的征婚啟事,他征婚,我應征。」

在場除了開口說話的林舞陽,另外兩人完全傻眼,該說是她老實,還是……難道她就不會想說編個好听的謊言來騙一下嗎?女孩子不都是愛面子的嗎?

而她完全不懂他們的驚訝反應,「遲早都會知道的,早點說清楚會比較好,我不想說謊。」

他的母親非常大度,笑著點頭。「我就知道,不然你哪有可能認識這種小姐?

沒關系,感情的事可以慢慢培養,我和厲的父親也是婚後才開始培養感情的,以前自由戀愛還不盛行。」

「您和伯父是相親認識的嗎?」

「別叫伯父,三天後你們就要結婚了,直接叫爸跟媽就好。」東方母親笑道︰「是相親,現在也很流行啊!相親是不會退流行的男女認識的好方法。」

她點點頭,表示認同,婚友社就是現代相親的媒介。

「對了,你的父母當天會到場嗎?還是需要事前去提親?我還沒听厲提起過。」

「我的親友方面,結婚當天只會有一位朋友出席,其他人不大方便,東方……」她原想加上先生,但覺得有些生疏,所以作罷,「東方也很忙,正好省掉這些程序。」

「結婚那天我會出席,隔天我就要會美國,如果你們要度蜜月的話,我可以把佑佑……佑佑是厲的兒子,他有告訴你嗎?」

林舞陽點頭。

「我可以把佑佑一起帶到美國,等你們度完蜜月再送回來。」

「媽,不用了,我們不會去度蜜月。」東方厲看著母親,「我的工作不能隨便說放就放。」

「可那對小舞並不公平。」東方母親眉頭揪成一團。

「不會的,媽,我希望一切從簡;我的工作也剛轉到台北,不方便說請假就請假。」

「這樣啊……好吧!」

東方厲本以為林舞陽是在開玩笑。女方哪可能就只有一名親友代表?女人不是向來喜歡鋪張嗎?可她卻真的連一張邀請函也沒向他索取。

直到結婚當天,他才真正發現,她說的話都具有一定的真實性,包括一名親友代表,讓他忍不住想問問她是不是孤兒?

趁新娘換衣服時,他在新娘室外面與她的親友代表,正巧踫上。「你是舞陽的朋友嗎?」倚著門,睨著眼前這個清雅臉蛋的女性——她有股典雅的氣質,與伴娘服裝無關,他的直覺告訴自己,眼前這女人並不簡單!

「朋友?是小舞跟你說,我是她的朋友嗎?」別著親友代表的紅彩,唐雅君雙手交叉于胸前。

東方厲點點頭。

「是嗎?她這樣說啊……」眼中閃過一抹愉悅,旋即回復了原來的打量神色,「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有跟小舞簽下契約或是合約之類的東西吧?」

「有或沒有,都是我和她的事吧?」

「的確是你和她的事,但我衷心的給你一個建議,如果你違反了你們契約中的任何一項,等你後悔時,就來不及了。」

他則是很不以為然的看著唐雅君。

「這是忠告,听不听由你。」唐雅君並不打算再跟他多說什麼,這男人有點自大,她看得出來。

「你不意外她的結婚對象是我嗎?」

「不會,就算她的結婚對象是路邊任何一名乞丐,我也不感到驚訝。」

「為什麼?」

「為什麼?你想知道的話應該去問她吧?畢竟要嫁給乞丐還是嫁恐怖分子的人都不是我,怎會問我呢?」

「我問的是你為什麼不會覺得驚訝?」

她歪著頭,「因為小舞是個只相信白紙黑字的人,只要她簽了名,就絕對不會打破承諾,就算簽名的另一方是個殺人狂,她也會嫁,就是這樣。」

就是這樣?他突然發現自己對這個成為他妻子的女人完全不了解,對于她這般執著于白紙黑字的這種事也感到些許的疑惑。

***

林舞陽照著東方厲給她的地圖和路線,花了十分鐘,找到佑佑的幼稚園。五點半,她站在幼稚園門口,和幼稚園的老師打了招呼。

顯然東方厲有事先和老師交代過,老師非常放心的把孩子交給她。

東方崇佑——小名佑佑,那張小臉和東方厲有七成相像。

「佑佑媽媽,」老師面有難色的牽著孩子走出來,「佑佑還是老樣子,不太喜歡參與團體活動,也不太愛說話,我是想,佑佑媽媽是不是找時間跟佑佑溝通一下,如果真的不行,幼稚園方面希望可以讓佑佑和專業人士做比較深入的了解。」

說穿了,就是希望佑佑去做心理治療——老師完全不認為一個新媽媽能跟小孩做什麼樣的溝通。

「我明白了。」她原想牽佑佑,但佑佑不讓她牽,于是她接過他的書包和便當袋,單手推著他往前。

第一眼見到佑佑,她就知道這個男孩和她一樣!

她不相信任何人,包括她自己;她只相信白紙黑字,所有的承諾只有白紙黑字才具效力,要打官司,也只有白紙黑字具有證據力。

所以她很重視合約,收到黃奇升給她合約正本的當天,她立刻去影印了三份——正本護貝起來,收在她很重要的資料夾里,影本則是分別放在其他地方。

這種謹慎的態度,是她升大學那一年養成的。

也許是她身邊有太多人說了太多讓她很期待的話,卻又總是讓她失望,她才會變得如此極端——沒有那張紙,她就不相信別人。

在佑佑的眼神里帶著失望,還有不信任!

而他不信任的人不只她,還有幼稚園老師,她心里想,也許佑佑根本不信任所有人。

「佑佑,你爸爸有沒有跟你說,我是你的新媽媽?」她坐在客廳沙發前的小板凳上,佑佑則坐在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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