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雖然離他們正在談的事很遠,但說來懇切動人,字字句句都帶著勸導意味,情操高潔偉大得足以令人潸然淚下,可惜沒人給半點反應,三個大男人呆愣當場、兩眼凸睜,就像三尾離了水的魚。
然而,她的演說尚未完畢,嚴肅地看過三人,語氣沉重,「你們知道亞瑪遜流域的雨林面積逐年減少嗎?這樣一來,地球的溫度會上升、氧氣會減少、幾十萬種生物會滅絕,而要保護雨林,需要大筆金錢支援,花錢能拯救地球的健康,這不是很好嗎?」
冷鷹玄心不在焉地回握她的手,陷入沉思。
的確,她不懂什麼叫亂花錢……應該說,她花錢的方式和觀念跟他母親不同,愛錢或什化錢都不是罪過,重點是怎麼運用金錢。
母親造成的陰影一直是他沉重的枷鎖,對他而言,女人愛花錢就是項罪過,這麼多年來,他從沒以這種角度思考過……
〔令人刮目相看!」葛遠重以發現新大陸的驚喜語氣嘆道。原來她不只是一只聒噪的小狽狗,還是個演說家呀,
「地球……」趙領陽的臉歪了一邊,咖啡端著也忘了喝,「好大的題目。」
汪楚嫣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幸福地笑了。
自己對他來說是特別的吧?從初識時的冷漠以對,到現在朋友一般的相處模式,她可以感受到他的改變,然而若她希望兩人能有進一步的發展,會不會太貪心了?
冷鷹玄淡淡一笑,「的確很大,等我們有時間再來討論。」他可沒忘記他們上回就這個話題談了多久。
他放開她的手!瞄眼手表,轉向葛遠重,「十點半和人約了要簽約。」
梆遠重點頭,不忘恭維她,「好感人的演說。」而後便準備簽約事宜去了。
汪楚嫣晃晃空空的雙手,再看看專心看文件的冷鷹玄,幽幽一嘆,看來他是沒空提供服務了。
第七章
「這樣下去不行!」趙領陽粗著嗓子爆出一句。
此話一出,立刻得到多方的認同,幾顆腦袋同時點了點。
在場的人多到令冷鷹玄眼皮直跳,下顎青筋不時抽搐。
「得想個辦法。」趙領陽是條鐵錚錚的漢子,粗獷黝黑的臉龐、精壯高大的身軀、沉厚的嗓音、豪爽的笑聲與言行舉止……總而言之,他是個粗人,但此刻的他卻飽受糾纏,神經同嬌羞少女一般敏感。
「我也看到那些人了,有幾個長得不錯。」黃苡玦拎起餐巾紙,優雅地擦拭紅唇邊的油漬,美艷無雙的俏瞼寫著垂涎。
「嗯,有個人長得好像反町隆史喔,帥斃了。」汪楚嫣興致勃勃地附和,引來冷鷹玄的一記冷瞪。
「可惜他們不吃。」隙韻芳潑下一大桶冷水,兩人登時啞口無言。
一警衛把他們擋在門外,可進出大樓的男職員似乎受驚不小。「葛遠重啜口咖啡,俊眉緊攏,」連停車場也有,老家伙八成賞了他們什麼好處,一個個像餓狼似的,竟連守了兩天。」
昨天的百草競艷大會今天持續發燒,除了昨天的原班人馬外,今天又多了幾個,甚至有身穿飄逸長裙、手捏絲質手絹的,男身男心、男身女心的各類族群共襄盛舉,冷氏大樓從沒這麼「繽紛」過。
雖說是沖著冷鷹玄來,可那熱鬧的氣氛,簡直像在開同性聯誼大會,遇上喜歡的便留下聯絡方式,還不時向進出大樓的男職員搭訕。
他們三人今天也受到熟烈的歡迎,不得不懷疑老家伙上哪爾找來這麼多同志先生,細查之下,競發現那些人全是老家伙的舊愛,而他們的熱心來自老家伙的口頭承諾——搶先得標者,必有重賞。
「他為什麼一定要幫你找伴?」汪楚嫣不懂。既然怕人花冷家的錢,就不要找人來嘛,女的是一口、男的也是一口,都是要吃飯的呀!
冷鷹玄瞄了眼她的三位好友。她行動不便,葛遠重便提議讓她們的午間聚會移陣到這兒來,為了她,他答應了,但他可沒興趣在陌生人前開口漫談,於是,他又變成寡言冷漠的冰塊總裁。
梆遠重深知他的脾性,便自動接口了,「老家伙的後宮陣仗你也見識過了,他自己胃口大,就不信別人沒胃口,所以他認定鷹玄總有一天會找個人,而他堅持那個人一定要是自己挑的。」
趙領陽補充道︰「最重要的是,等人定下來之後,再簽協議書,約束那人在冷家的地位和權力,以免冷家的財產被人亂花,而鷹玄鮮少在社交場合露面,為了能和他有接觸的機會,也為了擠進冷家大門,那些有心人大多會同意這樣的作法。」
聞言,四女共同的感想是——荒謬!荒謬!太荒謬了!
那老像伙該去找醫生了!同情的視線紛紛落到冷鷹玄身上。
梆遠重無奈地擺擺手,「老家伙滿腦子歪七扭八的胡思亂想,偏偏又是偏執狂,說什麼也沒用。」冷家親族里還有不少人覺得他顧慮得對咧。
「假裝已經有人了?」陳韻芳試探地建議。
梆遠重和趙領陽相視一眼,同時好笑又無奈地說道︰「裝不來。」聲調、語氣?表情如出一轍,不愧是哥倆兒好。
冷鷹玄悶哼一聲,無視四女了然的神情,埋頭用餐。
趙領陽的濃眉扭在一塊兒,「老家伙眼楮利得很,這顆冰塊又很難有『那種』表情,一下子就會破功,再說,不是老家伙挑的人,他會想盡辦法破壞的。」不然他們也不用坐困愁城許多年。
靜寂魔咒籠罩全場,眾人學冷鷹玄埋頭苦吃,不一會兒,滿桌的好菜一掃而空,然而,嘴巴得了空閑,仍是無人說話。
擺在眼前的是進退不得的窘境,四面八方全被老家伙堵了,原以為這招會換得清靜,沒想到卻引來餓狼,令三個大男人悔不當初。
一直忙著吃東西而沒空說話的李香媛,倏地發出驚人之語,「結了婚他就沒轍了吧?」
眾人轉向冷鷹玄,看他作何反應……沒反應,冷冷的臉、冷冷的眼神絲毫不受動搖。
也對啦,要是他願意結婚,也不會拖到現在,他應該早想過這招了。
「結婚?!」汪楚嫣揪住他,大眼圓睜,叫得驚天動地。
「怎麼?你願意犧牲?」葛遠重不正經地開玩笑。
她小臉漲得通紅,發現他正以戒備的眼神看自己,她連忙松了手,著急地解釋,「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干麼?她又不是要偷東西,干麼用看小偷的眼神看她,她只是心慌不行嗎?一想到他會變成別人的,她就心酸酸,激動點也是情有可原啊,他的反應太傷人了巴!
瞥了眼恢復冷然的他,汪楚嫣低頭思考著,或許自己真是太貪心了,不過是從陌生人變成朋友,她就給自己這麼多希望,都忘了朋友和情人之間,還有著天大的鴻溝,而依他性冷感的程度,大概永遠也跨不過那道鴻溝……該由自己來跨嗎?
冷鷹玄眸光閃了下,收回悄悄放在她發上的手,默然地凝視她氣嘟嘟的小瞼。
他知道自己傷了她,但他從未想過結婚的事,父親在外尋花問柳、母親難守空閨,遂變本加厲地揮霍金錢,父母親失敗的例子讓他對婚姻失望透頂、避若蛇蠍,而她激動的反應直接觸動他內心的恐懼,使他不由自主地豎起防護網……
即便他對她漸生好感、即便她眼里閃動著情意,他也沒有把握能好好經營一段感情,更別說是婚姻……
趙領陽以拳頭喚回好友飄遠的心思,「先斬後奏也是可行的辦法,但這家伙不會同意的。」他肯定又在想那些狗屁倒灶的陳年往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