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游了半個小時,其他時間都在做日光浴。」嘻嘻,他的話變多了耶。
「日光浴?」他譏誚地撇撇唇,「不是烤肉?」她今天扎了兩個辮子包包,俏皮的掛在腦袋兩側,露出兩只里著綠泥的耳朵,連耳朵都曬傷了,她是做哪門子的日光浴?
要不是趴著,她還真想捧月復大笑,「哈哈哈……我的媽呀!你有幽默感一—耶!烤肉,說得真好,哇哈哈!」她笑得全身顫抖,兩條縴細的腿兒踢呀踢的。
他瞼一沉,正想念她兩句,卻發覺身體的某個部位起了變化——見鬼了!
眼前的她跟恐怖片里的女鬼差不了多少,更像從沼澤里爬出來的活尸,他竟對她起了色心?!
「噢!」受傷的腳踝猛地撞到涼椅把手,她痛得倒抽日涼氣,額際沁出一層冷汗。
「醫生怎麼說的?」冷鷹玄壓下蠢動,坐到她身邊,對著厚厚的紗布皺眉。
「扭傷,要一個禮拜才會好。」悶悶的聲音帶著沮喪。
「那就在家里休息。」
「不行,休息沒錢賺,而且會好無聊。」五天減去兩天就是三天,她可不想賺不到那三天的薪水,再說,等後天小玦去上班了,她也不好意思再待在這里,那麼回家休息就代表她要一個人悶上一天,她才不要!
謗據葛遠重熱心提供的資料,她是一個人在外租房子住的,親戚、家人全在台中,而他也知道她愛說話、怕無聊,於是說︰「請你的朋友『出差』陪你?」
汪楚嫣開心地撐起上身,扭過頭來看他,〔真的?那我呢?薪水照算?」
他看向她,微微頷首,「嗯。」冷眸卻在下一秒竄起火花。
比基尼根本遮不了多少肌膚,而且被她蹭來蹭去,有點歪了,再歪一點就會發現自己又起了色心,他的臉色霎時變得很難看,嗓音帶著一絲低啞,「趴好。」隨即走回原位,和她保持距離,神情復雜地低頭深思。
她乖乖趴好,瞅著他笑道︰「你真好,等一下我再問她們願不願意。」
「嗯。」他蹺起長腿,雙臂橫胸,決定忽視那不該有的蠢動,畢竟她此刻的模樣實在算不上賞心悅目,那鐵定只是身體的自作主張,他根本沒那個意思。
汪楚嫣哪里知道他的內心掙扎,只知道他的到來,讓她心頭甜滋滋的,望著他,小嘴不停地冒出話來。生活瑣事、兒時記憶、可笑的經驗等等,說得彷佛歷歷在目,一伸手便可抓到過去的點點滴滴,小綠瞼蕩漾著對生命的熱愛與純粹的快樂。
冷鷹玄靜靜地听著,偶爾搭上一句,或遞上茶水讓她潤潤喉……漸漸地,他臉部的線條轉為柔和,注視著她的眼閃動著與她相同的快樂,發自內心的笑意不時造訪他,在他臉上留下明顯的笑紋,微笑成了他在她面前最常做的表情,並在她的追問下,說了不少自己的事。
在和諧愉快的氛圍中,兩人像朋友一樣,談天說地、閑話家常,說說笑笑地度過了大半個上午,直到葛遠重再三來電催他回公司,兩人才依依不舍地立下明天之約。
第五章
哇塞!真不是蓋的,奇景!這絕對是奇景!
歐洲中古武士的全副鎧甲、達利的紅唇沙發、比人還高的山水畫、印地安人的圖騰柱、栩栩如生的黑熊標本、巨大的金屬米老鼠雕像……全部齊聚近百坪的客廳,件件價值不菲,卻件件都在哭泣,因為見了它們的人,大多是以下的反應——
汪楚嫣眼楮眨了又眨,直到確定眼前的一切不是自己的幻覺後,呆愣到一片空白的腦袋,好半晌才找回說話能力,「好……特殊的品味,這房子里的人有毛病!」
這種沒半句好話的反應,能叫它們不哭嗎?再說,這女人頂著那副尊容,有什麼資格嘲笑它們?
她就像顆粽子,長發挽成阿婆髻,純白的長袖禮服自臉部以下延伸至腳踝,將她包了個扎扎實實,露在外頭的臉和手雖上了厚厚的粉掩飾,仍透出一抹紅腫,還不時飄落可疑的白色細屑……笑它們?她比它們任何一件都可笑!
汪楚嫣當然不懂飲泣的家具擺設們對她的憤恨不平,她像抹游魂似地飄到角落的沙發坐下。
看東西會呆,看人總行了吧!但這一看,她又恍神到另一個世界去了。
听說這場生日宴會的壽星是商界有頭有臉的人物,所以政商界的名流聞人大多到場了,寬闊的客廳和燈火通明的庭院里,百來名賓客愉悅地交談應酬著,精縫細制的禮服、西裝,金光閃閃的寶石名表在燈光的照耀下,更加凸顯它們所代表的價值。
她可以理解賺了錢就要花的道理,但,這、這也實在太奢華了!不知道他們願不願意舍棄一些奢靡的物欲,將金錢投入保護地球的善行?
腳邊異樣的拉扯打斷她的思緒,她納悶地低下頭,瞧見一只黃褐交雜的狗兒在啃咬她的裙擺,裙擺經利牙摧殘,縐摺和小洞接二連三出現,源源不絕的口水濕濡了純白的絲質布料,不斷發出陣陣腥臭,還有點點食物殘渣沾附在上頭。
老天!哪來的狗?這件禮服是小玦借她的耶!
礙於四周塞滿了人,她只得故作鎮定地拉拉裙擺,壓低音量對狗兒進行勸說︰「狗狗乖,去旁邊玩。」指指擺滿了精致餐點的長形餐桌,「哇,那里有好多好好吃的東西喲,乖,別咬了,去——」
哇咧?又破一個洞!可惡!它竟敢將前腳搭上她的膝蓋?!
她又急又氣地想把它甩下去,卻敵不過它的執拗。
啊!它、它要爬上來了!粉紅色的長舌懸垂著晶瑩剔透的口水,兩顆亮晶晶的眼珠子興奮地與她對看——老天爺!它不會是想舌忝她的臉吧?!
想到那副慘狀,汪楚嫣臉色大變,驚慌地猛推熱情過頭的狗兒,「下去啦,喂!不可以!」驀地,眼角瞥到救星,她慌張地叫道︰「葛遠重,救命啊!」
梆遠重還來不及回話,他身後的人出聲了,「你最好有個好理由。」隨即走向進行拉鋸戰的戰地,冷聲喝叱,「米格魯。」
碧執的狗兒一听到他的聲音,人立刻跳離汪楚嫣,跑到他腳邊磨蹭,乖巧的嘴臉和方才失心瘋的模樣判若兩狗。
狽兒一放開,她少了較量的對象,頓失重心,就要往後倒,「救——」
腰間及時被人攬住,免除了兩腳朝天的丑態,她心有餘悸地看向伸出援手的人,「冷鷹玄?!」
噢!是他,又是他!她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了,為什麼老在丟臉的時候被他撞見?!難道這就是人家說的孽緣?她作孽,他救援。
「你在這里做什麼?」他緊貼著她坐下,大手仍攬在她腰間。
「工作。」她望著像爛抹布的裙擺,沮喪不已。小玦會宰了她的!
眉心出現皺摺,冷鷹玄慍怒地瞪了眼葛遠重。難怪他說要自己來!
梆遠重根本接收不到他的怒瞪,因為他正忙著「欣賞」汪楚嫣的狼狽樣——令人作嘔的粉團臉、皺巴巴、髒兮兮又臭不可聞的淒慘白裙。太完美了!呵呵,他拉著趙領陽到他們對面坐下,將兩人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你又在這里做什麼?」葛遠重只說要她陪他出席,沒說冷鷹玄也會來。
他訝然,「這里是我家。」看來她什麼都不知道。這笨蛋!哪天被人抓去買了都不知道!
「你家?!」她睜大了眼,老實地說︰「你的品味很怪耶!」從他鮮有表情的臉還更看不出他有這種「慧心巧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