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要殺頭的!」真是的,平時印些張家長李家短哪家公子看上哪家丫頭還可以,這種東西哪能公布天下!說到自己心愛的水月集,釋文躍又開始悲痛起來,「最近天下太平得人神共憤,沒有小偷沒有強盜連采花賊都沒有,我怎麼寫東西啊?」
「也不是完全沒有啊!」
不相信她會有什麼好主意,釋文躍睨了她一眼,沒說話。
「有三個消息,」她豎起三個手指,一個一個地數給他看,「一,你釋文躍喜歡的是男人!二,其實我曲湘鸞喜歡的是女人!三,」停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麼,漫不經心地問,「你十六叔是個什麼樣的人?」
拒絕被她引開話題,釋文躍一臉委屈但是義正詞嚴︰「我們怎麼可以胡亂編寫來欺騙讀者,那是不道德的行為!」
「你確定都是亂編的?」淡淡地一眼掃過去。
釋文躍立刻抓住了她的雙手盯著她的雙眼故作嬌羞,「討厭!」
湘鸞也不甘示弱地回以顏色深情款款,「少給我廢話,回答我的問題!」
「你怎麼想到問他,他這個人嘛……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為了這天下鞠躬盡瘁,死而後矣!」說罷肯定地點了點頭最後得到結論,「這種人注定短命!」
「短命啊?也是!他似乎身體不好。」
「已經病倒了,我爹昨天還逼著我陪他一同去探望。就我看來恐怕是……」話沒有說完用搖搖頭表示不看好。
听著這樣的話,在腦中卻清晰地浮現出昨日溪邊大石上神色疲憊的溫文男子。那樣的一個人就要不久于人世了嗎?明明是一個引不起半點興趣的男人,卻在此刻頻頻想起他溪邊照水時的悲傷,還有那握拳時的勇氣。
不知道怎會如此,但她的性格從來都是想到就會做到,找點事情做總比空想來得快一點。既然老是想起這個男人,那心動不如行動。想到這里,曲湘鸞很有魄力地一拍桌子,「紅袖,穿上我的衣服到我房里彈琴去!」
紅袖已經很習慣這種李代桃疆的事了,認命地起身去做頂替主子的工作,一邊的綠杯不用主子吩咐便拿著手中尚未完成的女紅,走到庭院中的涼亭里望起風來。
曲湘鸞一個媚眼向釋文躍拋去,「不陪你了喔!」話音未落,人卻幾個起落飛身出了院牆之外——想來她從小學武那一身武藝只作翻牆離家之用!
一路上無心賞景,也渾然未覺把人家屋頂當路來走有什麼不對,平時人們要麼埋頭趕路,要麼注視前方好與人打招呼,哪里會沒事往天上看,否則就會看到一個女飛賊招搖餅市!
一路順風得不可思議,沿著民房走著直線很快到了謹王府。剛到謹王府的房頂就發現氣氛有些不對,這王府內外到處都有守衛,而且這些守衛都穿著黃色的衣褂。黃色的衣服不是誰都能穿的,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宮里的內衛。莫非皇上到了這里?無論皇上有沒有來,內衛中不乏高手,再在房上走太容易被發現。
想到這里,她趕忙從房頂上跳了下來。大模大樣地走在王府內,去見那個讓她莫名記掛的男人。
王府實在是大,出了這個院子到了另一個院子,再出了那另一個院子又到了另另一個院子很快就把她走得暈頭轉向分不清東西南北,一直到很久以後都還在懷疑這王府的格局其實是根據天干地支來排列的五行陣法。
但是現在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個那個……就是你!」她一把抓住路過的一個小廝,「你家王爺呢?」
實在想問她是誰,但看她一身華服又理所當然地抓住他問路。小廝當下將她歸類于王府貴客,畢恭畢敬地回答︰「王爺在房里歇著呢!」
但是他的回答顯然不能讓他以為的貴客滿意,當即拖著他就往外走,邊走還邊教訓︰「房里?哪間房里?在什麼地方?算了,看你的樣子也回答不清楚,直接帶我去!」
可憐的小廝愣愣地看見自己被拖走,很久很久才反應過來,然後很小聲地說了一句︰「那個……王爺住的鏡院……在相反的方向!」
第2章(1)
釋風揚安靜地躺在窗邊的軟榻上,伸出略嫌枯瘦的手任太醫把脈,太醫是隨皇上來的。上次的政變剛剛處理完,好不容易送走那個明顯不安好心的十三王爺,他就昏倒在大殿之上,當場將皇帝嚇變了臉色。從那天起一直調養至今,卻一直不見起色。
皇帝坐在不遠處,虎視眈眈地盯著太醫,太醫的額頭上已經開始冒出細密的汗珠,怕說的一句不如皇上的意便又殺頭的危險,很小心地診了又診才小心翼翼地退開來到皇帝面前,「啟稟皇上,謹王爺乃是勞累過重,憂心成疾,脈象雖然紊亂微弱,但待微臣開些滋補調理的藥方,定可痊愈!」
一席話說得進退得當,既說明病人現在比較病重,卻又不是無法可治,本料想應該可以過關,誰想更引來皇上的勃然大怒,只見他一把將桌上的精致茶杯揮落在地,怒叱一幫太醫︰「全是一幫廢物,兩年前謹王剛病你們就是這樣診斷的,調養滋補了兩年也沒見半點起色,如今病重如此居然還敢跟朕說定可痊愈!」
皇帝如此震怒,當下將一干太醫嚇得齊刷刷跪了一片。
「皇上息怒,臣弟的身體自己清楚,大概是最近要忙的事太多了,多休息幾天就……」好了兩個字還沒來得及說,身體就不配合地一陣咳嗽,咳得連話也說不出來。
當下所有太醫心里齊齊閃過兩個字,兩個擔心了許久但卻不敢說出來的字——肺癆!
本來一直躲在門外的曲湘鸞心里一直告訴自己︰看看,看看就走!可眼見里面的人咳嗽得如此痛苦,忍了又忍!忍忍忍!終于忍無可忍沖進去。
一把推開太醫,將躺著的釋風揚扶坐起來,以內力從肺腧穴輸入他的體內。
釋風揚只覺得體內一陣暖和咳嗽漸漸止住了!
曲湘鸞才不管一邊的皇上、太醫驚奇地瞪大了眼楮,開始了她習慣性地自言自語︰「我不信太醫沒有說過背部是人體健康的屏障,如果凍著,會引起心肺受寒,穿得少也就算了,這才初春就睡在窗邊。自己的身體都不懂得愛護。再多的太醫也沒轍!」
對對對!一旁的太醫感動得熱淚盈眶,天使啊!仙女啊!終于有人為他們說句話了,要知道太醫不好當啊,皇帝皇後隨時隨地會來那麼一句「治不好你就跟著陪葬」這種赤果果的威脅,將這本來很有錢途的行業硬生生地造就成了高危行業啊!
「而且……」曲湘鸞話鋒一轉,「對著一幫庸醫,那更得自立救濟才行!」
惡魔!絕對的惡魔!所有的太醫只覺得眼前一群烏鴉飛過!
是她!在溪邊遇到的那位姑娘!對于她的傾國之貌相信見過的人沒有人會將她忘記,只是她怎麼會在這個地方?釋風揚有著明顯的疑惑,正準備開口詢問,曲湘鸞卻突然一聲低喝︰「不準說話!睡覺!」
嘴上說著手中也沒停下,以內力從另一個穴位輸入,釋風揚只感覺一種暖洋洋的昏昏欲睡,再也無力追究下去,抵擋不住睡神的召喚而沉沉地睡去了!
皇帝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幕,深知自己的十六弟近兩年來因為疾病之擾,一直是難眠的,睡睡醒醒,常常一天只能睡一兩個時辰,今天竟在外人面前也睡著了!他贊許地看著曲湘鸞,卻又疑惑著她的身份,莫非,她是十六弟的紅顏知己?看著眼前女子沉魚落雁的容貌不得不稱贊十六弟的好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