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說的都是——」周娘子還想再說。
突然,金玉娘放下杯盞,叩地一聲打斷了周娘子的話。
她抬起沉靜溫柔卻又嚴厲冷峻的眼直視著周娘子,「周娘子,你在這兒編派著一個姑娘家的不是,說一些污嘰的話語,不覺得羞愧嗎?」
此言一出,趙嫻露出「完了」的表情。
「樓夫人,」周娘子還想解釋辯駁,「我只是……」
「天冷了,水也涼了。」她打斷周娘子,並緩緩起身,眼神冷然,「今兒就不喝了。」
語罷,她旋身走出茶廳。
秀妍的建議奏效,在河岸邊的圍欄完工後,樓宇慶讓人白天將馬場的幾匹母馬跟那匹頭馬帶至河邊放牧,黃昏時分再帶回馬場休息。
原本因為被圈套進馬場而覺得緊繃窘迫的頭馬放松了許多,在將它拉回馬場的路上也不似一開始那般抗拒,與馬場的母馬也漸漸地多了接觸。
韓健跟方日東都說看這樣子,明年春天時便能進行配對育種了。
支希鳳先行回滋陽後,秀妍也已經在馬場待了七、八日,雖說樓宇慶以留她在馬場幫忙為由替她爭取了時間,但她終究得顧慮著支家主母趙嫻的想法。
她雖不是支家的奴婢,卻是吃著支家米、喝著支家水長大的,支家對她的恩情某種程度也限制著她的人身自由。
于是,她向樓宇慶表示自己得先回滋陽,免得落人話柄。
樓宇慶盡管希望將她留在身邊,但也明白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在滿是男人的馬場里有著諸多不便。
不過他這兒還有事情要忙,得先告一個段落才能回去,只能差個可靠的手下將她送回滋陽去。
臨行前一晚,樓宇慶帶著好酒好菜邀她到松花的馬里把酒言歡,也好謝謝她這些時日來的協助及貢獻。
兩人坐在草堆上,邊喝酒邊聊著之後以頭馬育種的種種事項。
只要聊起馬,樓宇慶總是很興奮,秀妍總是很放松,關于馬的話題,他們有聊不完的話。
因為之前曾經喝到斷片而犯蠢,一開始還堅持不想喝太多的秀妍,也因為心情放松、氣氛融洽,不知不覺地喝多了。
菜沒了,酒還有半壺,而夜已經深了,因為都有了醉意,兩人的話也越來越少。
兩人半臥在草堆上看著與兒子擠在一起睡的松花,都露出了幸福的笑意。
樓宇慶不自覺地注視著她微笑著的側臉,目光熾熱卻又溫柔。
他對她已經不只是喜歡,而是近乎一種迷戀,他想將她留在自己身邊,可又清楚地知道她像匹難馴的野馬,除非她願意,否則誰都無法將她留下。
意識到他強烈的目光,她轉過頭,醉眼迷離地看著他——
「你怎麼老是盯著我看?」
「我說了……」他唇角一勾,「我喜歡看你。」
「你這個人真的很直接……」有著醉意的她總是過分輕松,擔心自己又做些「不檢點」的事,她決定趁著還有幾分理智之前回房休息,「我該回去休息了。」
「不。」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語帶央求,「你明天就要回滋陽,我想跟你多說幾句話。」
被他抓著的地方,好燙。她怔怔地看著他,語氣中帶著困擾,「你不……不怕我又會對你做奇怪的事?」
他搖頭一笑,「如果我就喜歡你對我做奇怪的事呢?」
「你也醉了吧?」她蹙起眉頭,苦惱地道︰「我不能再對你毛手毛腳,絕對不可以。那實在太……太墮落了……」
說著這話的時候,她的視線不自覺地從他的臉往下移。
他的脖子、鎖骨的線條很陽剛、很俐落,那隱現在松敞衣襟下的胸肌,光是目視就已感受到其堅實及彈性……
她雖來自二十一世紀,卻不是什麼身體解放主義者,她有著,可也是個自制且矜持的人,可她的矜持在遇到他之後好像被削弱了。
迎上她的目光,樓宇慶深深地一笑。
她不必對他毛手毛腳,光是那垂涎的眼神就已經撩得他心神蕩漾,她喝醉時注視著他的眼神是那麼的直接又毫不隱瞞,他可以感受到她對他的渴望。
她真是個用常理無法解釋的女人,那行為、那眼神明明放縱,甚至是放浪到無法見容于世,可他卻愛極了。
「不行,我真的該……該走了……」她疲軟無力地掙開他的手,並試著爬起來,可才站起來她便暈眩得身子一癱。
見狀,樓宇慶反應迅捷地移動身軀並伸出雙臂將她接住,她倒進他懷中,壓在他身上,紅通通、熱辣辣的臉貼在他結實的胸膛上,她听見他穩健卻有點快的心跳聲,也感覺到他溫熱的體溫……
隔著衣服,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揉壓著他的胸膛,腦子里出現了他赤果著身軀的畫面。
她喜歡身體的接觸,卻從沒覬覦過哪個男人的,她的想法奔放,行為卻總是自制,她有過無數次放縱的機會,卻從來不曾隨心所欲過。
她喜歡親密關系,但僅限于跟心愛的人,李家駿曾是她心愛的人,卻從來都不曾讓她感受過歡愉。
她不怪他,她知道那或許也是一種能量的不對等所造成。
這些年,她的身心始終處在「餓」的狀態中,為了忽視那餓的感覺,她工作將自己的時間跟腦袋填滿,而這也讓她跟李家駿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一段感情的結束從來不是單一原因,也不會只是某個人的錯。「秀妍……」樓宇慶有點痛苦且低啞的聲音將她遠揚的思緒喚回。
她神情嬌憨,眼神迷蒙而甜美地看著他,「嗯?」
她看見他濃眉深鎖、兩只眼楮灼亮地注視著她,他的手……抓著她那只正在撩撥他、騷擾他的手。
她從來都不曾放縱過、沖動過,但如果對象是他,她真的可以!情不自禁地捧著他的臉,她對著他的嘴便吻了下去。
樓宇慶從來沒被驚嚇過,可此刻他又一次被她嚇到了。
她主動地吻著他,熱情又深入,她的唇柔軟濕潤地輾壓著他的唇瓣,她柔軟的胸脯也壓在他身上……他很快地便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及反應。
他有點醉,但不至于醉到控制不了自己的腦袋,至于他的身體是不受他腦袋控制的,他的身體像是一匹野馬般狂放恣意,在她的撩撥之下即刻便有了回應。
可是他很清楚她醉了,而且明天醒來時可能什麼都會忘記,就像那天一樣,他當然可以回應她的主動並擁有她,但他不想對她那麼做。
他想擁抱她,在她清醒著的時候,他要讓她感受到愛、感受到真實的歡悅,他要她清楚的看見他有多麼渴望她。
然而,她熱情的唇瓣及渴望的雙手卻正毫不留情地在擊潰著他的理智。
他想試著推開她,卻一個不小心地整個手掌按住了她一只渾圓,他猛地抽回手,秀妍便整個人壓在他身上。
她扒住他的身子,親吻著他的脖子,那按壓在他胸口的雙手像是在告訴他「你乖乖听話」。
他是個男人,而且是個從來不隱藏自己的感情及yu/望的男人,但他不只想擁有她,更想呵護她,因為她不是那些他用來暖床或是發泄多余精力的女人,她是他想要跟她過日子的女人。
「秀妍,先別……」他試著把她從自己身上拉下來,可她卻拼了命地往他身上爬。
他話未說完,她突然坐在他身上,一把扯開他的衣襟,然後用力地扒開。她兩眼發直地看著他果裎的胸膛,那結實的胸肌,小小的、挺立的尖尖,還有巧克力般的月復肌……就跟她想像中一樣。
她將他的衣衫繼續向下扯到腰際,未料她會有此舉,樓宇慶吃驚地將她推開,並翻身坐起想整理好被她扯開的衣服。
「該死,秀妍,你再這樣,我可受不住——」他懊惱咒罵著的同時感覺到自己被擁抱了,低頭一看,只見兩只藕白的手自他身後伸過來,牢牢地抱住他的腰。
她自他身後纏抱住他,「別跑,你別跑……」
他是真的想跑,再不跑就真的要淪陷了。
她巴在他背上,兩只手從他的腰間往上走,探進他衣襟里,揉捏模索著他的胸膛,「我想對你做隨心所欲的事……」
她的撩撥真要逼瘋他了,此刻的他只覺得身上彷佛有千萬只蟲在爬,胸腔像是快爆開似的,腰下的某處彷佛柵欄里蓄勢待發的賽馬,就等他拉開門……
她像條蛇,貼著他的身體纏著、扭著、繞著,然後爬到他面前,將他推倒在草堆上。
她發現他的困窘,像看見什麼珍寶般眼楮發亮,他感到害羞,甚至不知所措,成為男人的那一夜,他都不曾感受到這樣的窘迫及無措。
他覺得有點被惹惱也惹毛了,原因無他,只因為他實在快憋壞了。
「秀妍!」他一個翻身,懊惱地將她壓在身下,按著她的肩膀,漲紅著臉,兩只眼楮盈滿懊惱及痛苦,「你再這樣,我可要對你做壞事了!」
她眼神迷蒙地看著他。這樣好嗎?真的可以嗎?她僅存的理智不斷地詰問著她,可該死的,她真的好想要他!
「我……我好想要你……」意識到自己說出這樣的話,她心頭一驚。
可在她來不及反悔之前,他已單手扣住她的腰,聲線低啞,「你這磨人的瘋丫頭……」說著,俯身吻住她。
他的吻扯斷她已經緊繃到極點的理智線,她纏抱住他的頸項,熱情地回應著他。她的腦子昏昏沉沉地,卻感覺到從未有過的放松及舒服……
……
當他們貼合時,她感覺到他隱忍的推進及波動,她閉上眼楮,感受也享受著這被需索著、渴望著的時刻。
她彷佛一顆靜靜躺在海岸,任由浪潮將她推上沙灘又吞入海水之中的石頭。
第六章 離開樓府回京城(1)
她猛地睜開眼楮,看著眼前的一切,好一會兒回不了神。
她腦海里彷佛有一部放影機,正以快轉模式播放著昨晚的畫面。
他們做了吧?剛才在她腦子里播放的畫面可是很真實呢!她記得自己先主動模他親他,然後他也回應了她。
他們互相探索著彼此的身體,然後……她緊緊地用雙腿夾著他的腰身,而他也在她身上滴落性感的汗水,可是為什麼她只感覺到快慰愉悅,卻感覺不到身體的不適。
對,這副身子未經人事,怎麼可能在經過一場那麼激烈的歡愛後會毫無疼痛感?
此時,她腦海中浮現他褲禱下突兀的畫面,按理說她應該很有感覺的,怎麼會……她下意識地轉頭往旁邊一看,樓宇慶已經不見了!
不知怎地,她的胸口忽地一抽,有種心痛的感覺。
「醒了?」
他的聲音自她腦後傳來,嚇得她整個人跳起來,她瞪大著眼楮看著躺在她另一側的他,竟莫名地眼眶泛淚。
看見她瞬間紅了眼楮,眼眶泛淚,樓宇慶也嚇得不輕,他立刻翻身坐起,正經八百地道︰「我會負責的!」
她愣住,兩眼發直地看著他,意識到自己眼眶濕潤,她本能地伸手拭淚。
她在哭什麼?剛才那心痛的感覺又是什麼?她不是愛哭的人,也不是想不開放不下又愛糾結的人。
跟李家駿七年感情結束時,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掉的她,為什麼在以為樓宇慶把她獨留馬時感到心痛?又為什麼在發現他沒走時激動到熱淚盈眶?她變得好像有點不像她了,她不想失去自我,她得把自己找回來。
「我會負責,你別哭。」樓宇慶欺向前,一手端著她的臉龐,一手為她拭淚。
她感覺到他的手在微微地顫抖,她看見他的表情跟眼神都有點無措。他以為她是因為失去了什麼而哭嗎?
她感覺不到那層可有可無的薄膜的失去,她也不在意。昨晚因著酒精催化,她毫無隱藏地展現了自己對于他的渴望及覬覦,她沒有半點後悔或是罪惡感。
她不是誰都可以,誰都無所謂,而是因為……是他。如果她人生第一次隨心所欲的對象是他,她覺得很完美。
可是如果只是這樣,她為什麼有這麼多復雜的情緒呢?真如他所說,她是個復雜的女人?
「我才不是因為失去第一次才哭呢!」她莫名地有點不甘心。
她明明是個心智成熟的女人了,為什麼卻復雜得像是個情竇初開的小女生?
他清楚地听見她的話,也因為十分清楚,他有點懵了。
先不說他昨晚懸崖勒馬,最終止步于玉門關前,她說第一次,那表示……她被馬匪擄去後,根本未遭到馬匪玷污強佔。
她感覺不到自己仍是完璧之身,是因為她根本還是塊完璧?
如今他總算明白為何從馬匪窩歷劫歸來的她全然不見一絲恐慌,反而在面對一切對她的不公時是那麼的強悍果敢。
可她是如何自馬匪窩全身而退的?那些馬匪又為何放過了她?因為知道她不是支家小姐?還是因著其他的原因?
不過既然她以為自己已經是他的人了,他就把她給訂下來了吧!
「不管你在不在乎,總之身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我就是要對你負責。」他態度堅定地說道。
這已經是十天內他第二次說要娶她了,婚姻這件事對他來說是如此輕易就能決定的事嗎?什麼不管她在不在乎,他如果不在乎她在不在乎,又怎會在乎這樣的婚姻?
「我不需要你負責。」她直視著他,「對我來說,婚嫁與責任無關。」
李家駿對她早就不愛了,可因為他們實在交往太多年,而她又已經三十八歲,他才會因為負責二字而不敢對她坦白。
婚姻的基礎不該是誰要對誰負責,而是為了愛。
「不管昨晚發生了什麼事,都是你情我願、男歡女愛的事,你不必覺得虧欠或是罪惡。」她伸出手,以手指輕輕地觸踫著他的胸口,「我跟你之間發生了什麼事,都是因為我想要,我喜歡,不是為了要你負責。」
聞言,他露出懊惱又沮喪的表情。他還以為認了這事,她就會答應他求娶,沒想到……她真是個讓人猜不透模不清的女人!
看來要擄獲這個女人,就是不要把她當成尋常女人。思忖著,他忽地攫住她的手腕,目光一凝,「那我要你負責!」
迎上他炙熱而堅定的目光,她陡地一震,有點驚慌地說道︰「我對你負什麼責啊?」
「昨晚你對我極盡挑逗撩撥之能事,又親又抱又模又蹭,讓我身心遭受到從未有過的痛苦跟煎熬,你當然得負責!」
是啊,他真是痛苦又煎熬,明明很想要了她,卻因為想珍惜她而強忍著,這一夜下來,他都內傷了。
她尷尬地看著他,回想起自己對他做的事。是,她確實對他又親又抱又模又蹭,她記得自己是如何熱情的去蹭他重要部位……
想著,她的臉頰跟胸口熱了起來。
「我……」她難為情地開口,「我向你道歉總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