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積極生活,活出自我
我有個特殊的癖好——很喜歡看人笑,因為每個人的笑容都是獨一無二的,笑起來是有酒窩、法令紋會加深,還是會眯起眼楮,觀察這些讓我樂此不疲,甚至還會做紀錄。
因為這樣,當看到《富貴陶妻》里的甘棠時,我就忍不住嘴角上揚,甚至還會露出所謂的「姨母笑」。
甘棠是個非常善良的好姑娘,對生命的態度樂觀又積極,笑容永遠不會從她臉上消失,更不會沉浸在悲傷中,而是努力活出屬于自己的一片天。
因為遭遇變故,她不僅失去記憶,連味覺、嗅覺都一並失去了,若換成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也聞不到、吃不出美味的料理,或許早就覺得人生無望了吧,但甘棠不同,她完全沒有因為這種「小事」灰心喪志,依舊帶著燦爛笑容度過每一天,不會自怨自艾,不會徒增煩惱。
不僅如此,她還非常懂事,雖說會的不多,幫不了什麼忙,但她會盡其所能的替大家分擔。當她發現自己有著眾人驚艷的制陶手藝後,第一個念頭就是幫收留她的大娘制作一批精美的瓷瓶,讓大娘的藥膏銷量大增,賺得的錢她也一毛不要,全數上交。
這麼好的小姑娘,當然希望能有一個好男人來疼惜她、愛護她,至于到底會花落誰家,兩個人之間又會有怎麼樣的發展,就請各位繼續看下去,為他們的愛情加油吧!
楔子 雷雨夜中的追殺
雷雨轟隆,驀然一道白光劃破幽暗天際,淒厲慘叫聲在滂沱大雨中響起。
「大姑娘,快逃,快逃啊——」
一道身影倒下,閃電再起,映亮了前方一抹驚慌回頭的麗顏,分不清是淚是雨的明眸在看到情如姊妹的貼身丫鬟摔落血水中的身影,想也沒想的就要回頭去扶。
「不行,大姑娘,我們得快走!」
侍衛緊緊扣住女子的手臂,硬是拉著她往前方森林奔去。
女子被拖著跑,每一次呼吸都聞得到血腥味,就連口中也有最初挺身護她的老嬤嬤身首分離時濺到臉上的血。
身後傳來一聲聲痛苦的叫喊,她一次次回頭,看著護著她的人一個個倒地不起,一道道閃電在她回眸時降下,讓她能清楚見到那一張張死去的臉龐,都是這幾年在身邊照顧她的奴僕,是她當初求著師傅讓她帶走的人,如今竟要全數葬身在這無情的雨夜。
「大姑娘,奴才只能護送你到這里了,你快跑吧。」
僅存的侍衛眼見更多蒙面黑衣人緊追而來,只能用力推了她一把,接著回頭迎敵,好替她爭取時間。
她知道自己只有一個選擇,她的生命是太多愛她的人換來的,得留著替他們報仇。
下著傾盆大雨的森林就像張著血盆大口的巨獸,她不停往前跑,足下的繡鞋不知何時掉了,她卻感受不到腳底的冰涼濕意,甚至那些樹枝草叢將她狂奔的身子擦劃出好幾道血痕,她也不覺得痛。
明明雷聲轟隆隆,明明雨勢滂沱,但她卻清清楚楚听到不遠處那兵器交擊的刺耳銳聲,接著,一聲痛苦的吼聲穿破重重雷雨——
「快逃啊,大姑娘——」
她听出那聲音中的絕望,更听出那聲音離自己不遠,她再一次回頭,閃電也又一次劃破天空,照亮森林。
她的視線穿過繁雜交錯的枝葉,不過幾步之遙,她看到了侍衛跪在地上,黑衣人手上的劍毫不留情的穿過他的身軀,遍體鱗傷的侍衛頑強的還想要起身對抗,最終卻不支的趴跌在地,那張血肉模糊、再無生氣的年輕臉龐正對著她。
林中再度陷入一片黑暗,她灼燙的淚水一滴滴落在冰涼的臉上。
黑衣人手中沾血的長劍再度揚起,四處望了望,似是發現什麼動靜,「這邊。」
眾人齊齊奔往森林深處。
她踉踉蹌蹌,沒有方向的亂走,腦中不斷想著是誰?究竟是誰要對她下死手?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驀地一腳踩空,整個人失速往下墜,好似撞到了什麼,又一路翻滾而下,接著撲通一聲落入湍急溪流,徹底失去意識。
狂風暴雨仍未停歇,在溪中載浮載沉的少女順著水流,終于遠離染血的黑暗森林。
第一章 隱姓埋名的家族(1)
晨曦乍現,位于白朗峰山腳下的寧靜村落響起幾聲清亮的雞啼,不久,幾戶人家升起薄霧般的裊裊炊煙。
甘棠也起床了,她穿好衣裳,疊被收拾床鋪,快速洗漱梳頭,三步並作兩步往廚房奔去,見站在灶台前忙碌的是一高大挺拔的身影,不禁愣了愣,「咦?不是大娘,而是鈞哥哥啊。」
宋鈞回頭朝她一笑,一見她挽起袖子要幫忙,搖搖頭,「不用,快好了。」
宋鈞五官俊朗,身材挺拔,雖是獵戶,看來卻一點都不粗獷,初見時她還以為他是哪個大家世族的公子哥兒。
她湊向前,看了看分量,「不準備大娘的嗎?」
「我娘一早就被鄰村的孫大伯請去,說是孫大娘月復痛一晚,估計在那兒用早飯了。」
宋鈞的母親姚氏是一名鈴醫,平時村里誰家有個頭疼腦熱的就會來找她,其他時間她會上山采藥,也到鎮里賣藥,宋鈞也是日日得上山打獵,也就是說這家里就她一個閑人。
一想到這,甘棠愧疚又感激的開口,「鈞哥哥,謝謝你。」
兩個月前,若不是他救了自己,也許自己就孤伶伶的死在外頭了。
「當然,還有大娘。」她甜甜的說著,若非姚氏細心醫治及照顧,她也不會恢復得那麼快。
宋鈞望著身邊仰頭看著自己的小姑娘,五官精致,尤其那雙純淨的黑白明眸,教人看了便被那一汪清澈吸引,移不開視線。
他把飯菜端到桌上,她則拿了碗筷擺上,兩人面對面坐下後,宋鈞才開口,「每天都要感謝一次,你這說的人不嫌累,鈞哥哥听得都累了。」
甘棠忍俊不住的噗哧一笑,「鈞哥哥跟大娘不愧是母子,回的話都一模模一樣樣呢。」
「調皮。」他想也沒想的就伸手過去,輕輕揉揉她的頭,「吃吧。」
她吐吐舌,笑得燦爛。
宋鈞見她歡快的低頭用餐,忍不住勾唇一笑。
兩個月前,他在山間打獵時,無意間在一株甘棠樹下發現她,當時她全身傷痕累累,奄奄一息,申吟聲輕微,像只受傷的小女乃貓,無辜又無助的看著自己。
他帶她回家請母親救治,母親檢查她的身體後,說她身上擦撞造成的傷不少,但大多無礙,只是後腦腫了個包,比較讓她憂心。
事後證明母親的擔憂是對的,小姑娘喪失記憶,過往一切一問三不知,由于是在甘棠樹下發現她的,他和母親便為她取名甘棠。
小姑娘是個樂天性子,得知失憶並未悲秋傷春,而是隨遇而安,懂事的說若有一日老天爺要她恢復記憶,自然就能記起來了。
養傷的日子,小姑娘天天喝著濃稠苦藥,忍著身上大小傷結疤的疼癢,既乖巧又讓人心疼。
宋鈞曾到附近村莊打探,可有誰家的姑娘不見,如此判斷也是見她穿的只是尋常樸素衣裙,要說貴重些,稱得上精致的僅有一只牢牢系在腰帶上的陶瓷掛件,不見其他首飾,再加上她的指月復還有薄繭,可見平時也有在勞動。
然而,幾番打探,甚至形容甘棠長相都無人識得,暫時也只能將她安置在家中。
小姑娘傷好後也會幫忙打理家務,這幾天還打著陪母親出診的打算,但母親擔心她的身體尚未完全康復,便沒松口,畢竟鈴醫一職一天得在幾個村里走動,體力跟腳力所耗甚多,小姑娘鐵定不成的。
為此,小姑娘請他教授一套拳法,練練身體外,也陪著他走山路練腳力,不過僅到入山處便讓她回了,白朗山的森林有老虎等猛獸出沒,野豬更是不少,小姑娘不識得路,到時萬一迷路可就麻煩了。
甘棠也很有分寸,知道自己這嬌小的身板有幾兩重,到入山處都喘到不行,哪敢再要求跟著宋鈞入森林,就連姚氏也不帶她上山采藥,說到底就是她體力太差。
此時,兩人用完膳,甘棠便讓宋鈞先出門,一個人收拾好碗筷,這才離開廚房。
陽光暖暖,她漫步在石徑上,若有所思的看著四周景致。
宋家的屋子與村里人相較還是比較好的,是青磚瓦房,一些較窮的人家則是破瓦房或土炕屋。
宋家宅院比村里的任何屋子都大,還有高高的圍牆,至少有五間正房,每個正房與廂房間都有長廊相連,里頭共有三大院子,宋鈞住的是中間最大的雲開院,前有堂屋,她則跟著姚氏住在堂屋右邊的蘭竹院,前方庭園有一株合抱的榕樹外,也植有杏樹、梅樹和幾株美人蕉。
後院有幾小塊菜園子,另外還有豬圈雞舍,再過去也有馬廄,有兩匹高壯的黑馬及一頭騾,一旁搭建的棚子里還有馬車。
端看表相,宋家無疑是富裕的,但這麼大的宅第僅有姚氏母子兩個主子,穿的、用的甚至是吃的不見半點富貴,除了兩個上午前來幫忙灑掃整理的婆子,不見其他小廝或丫鬟,整座宅第安安靜靜的。
她也曾好奇母子倆怎麼獨自住在這麼大的宅院,還曾月兌口問出,姚氏頓時紅了眼眶,她就覺得自己問了不該問的事,不敢再探隱私,趕忙換了話題。
甘棠邊想邊漫步來到大宅子的正院,也就是宋鈞住的雲開院。此院共有四間屋,一間書房,一間寢室,一間空著,另一間則擺放了不少打獵的器具及一些做成標本的戰利品,有斑紋虎皮也有長角的鹿頭。
宋鈞從屋里走出來,他換了衣裳,一身黑色箭袖勁裝,肩上背了一把墨黑色長弓,箭囊里則有近十枝羽箭,再一細看,寬腰帶上還有一柄收進刀套的短刃。
一見甘棠過來,他神情溫潤,薄唇微揚,「開始吧。」
甘棠點點頭,紮起馬步像模像樣的打了一套簡易的健身拳法,打完後已經氣喘吁吁。
宋鈞拿了條毛巾給她,「今天就不要跟著我上山了。」
「呼——我可以的。」她臉蛋紅紅,接過毛巾擦了擦汗,再接過他遞來的茶水喝下,吐了口氣,仰頭看著他笑道︰「鈞哥哥,我們走吧。」
兩人出了門,將門關好,就往山道的方向走。
路旁一株大槐樹下,幾名年紀大的村婦及幾個小姑娘正彎腰曬一些菜干瓜果,一見兩人過來紛紛直起腰桿,尤其年輕姑娘更是急著整理頭發衣著,羞澀興奮的目光全數落在高大英挺的宋鈞身上,但一看到像個小跟班似的走在他身邊的甘棠,表情又變了,嫉妒羨慕恨啊!
「棠兒今兒又陪哥哥一起上山,會入山嗎?」一名婦人開口問。
「鈞哥哥不讓,只能到入口處,喬嬸嬸。」甘棠腳步未歇的朝婦人一笑。
「宋鈞,你身後這條小尾巴跟得可緊了,一起上山無妨啦。」喬嬸不介意那些頻往自己身上招呼的眼刀,曬得黑黑的臉上笑得燦爛。
「喬嬸,棠兒只是在練腳力,她比較想陪我娘采藥走醫。」
甘棠點頭正要接話,卻被其他姑娘一陣搶白——
「鈞哥哥,我也想練腳力。」
「我也想。」
「我也要當鈞哥哥的妹妹。」
村民們大多樸實憨厚,宋鈞的人品外貌甚至打獵的能耐都是村里第一,再加上他體貼心細,頗會逗女孩子開心,村里未出嫁的閨女們眼楮自然都黏著他,更重要的是他從小在村子里長大,知根知底的,想嫁給他的姑娘就更多了。
不過年紀漸長後,他開始謹守男女大防,與姑娘家說話雖仍是逗趣,也懂得看場合保持距離,私下絕不接觸,因而還被一些熱情姑娘嘲笑他古板、規矩多,其中說得最多的就是陸三娘。
眼下她也是擠到最前面,沒頭沒腦的喊著,「我也要。」
「三娘的哥哥還不夠多嗎?再加上宋鈞一個,你的婚事可就更艱難了。」一名婆子笑咪咪的打趣一聲,引來宋鈞感激的一督。
「我什麼都可以當,就是不當宋鈞的妹妹。」陸三娘嘟起嘴兒,不滿又撒嬌的看宋鈞一眼。
她自家哥哥就有六個,個個長得粗獷壯碩,疼她這唯一的妹妹是出了名的,只是也因為這些護短的哥哥,她已經十六了,婚事卻還沒個著落。
宋鈞開玩笑的吐了一口氣,「還好不當妹妹,我有棠兒一個妹妹已經嚇到了。」
「鈞哥哥——」甘棠也很配合的鼓起雙腮,面露不滿。
他疼寵的揉揉她的發,再做了個無奈的表情,讓其他小姑娘看著無比羨慕,紛紛埋怨,「真是不公平,宋鈞就對棠兒特別好。」
陸三娘執拗一定要宋鈞選出一個他喜歡的姑娘,他就沒搭腔了,也不需要他說話,其他小姑娘們已經圍上前去與她爭論為什麼一定要宋鈞說?
趁女孩們爭辯成一團,他帶著竊笑的甘棠沿著山徑往森林的出入山口走去,一到入口處即站定,這是他允許她練腳力可以到達的終點。
「先休息一下,你就往回走。」他說。
一如這段時間不知不覺養成的習慣,他扣住她的腰,將她抱到一旁幾塊相疊但表面平坦的大石頭坐下,讓她能與他平視。
甘棠的骨架縴細,加上發育並不明顯,誰也看不準她幾歲,但因她個性天真,常常纏著他問東問西,不知不覺間他就把她當成妹妹了。
也由于他高大英挺,她每每跟他說話,總要仰臉看他,又嬌嗔的抗議說脖子酸,他不得不將她抱到小石頭或階梯上,讓她能與他平視,好好的說話。
甘棠偷偷的深呼吸,好壓抑那快要壓不下的急促喘氣。
她也不知道她的體力怎麼那麼差,她看來健康,可走半個時辰便會雙腳乏力,好在她這陣子堅持練拳鍛練又陪著走路,總算能好好跟在鈞哥哥身邊。
宋鈞見小姑娘暗暗吐氣吸氣,一張俏臉通紅,額上盡是汗水,他掏了小毛巾給她拭汗,再將特別為她準備的小水袋遞給她。
就見她眼楮一彎,接過水袋咕嚕咕嚕的仰頭喝了好幾口,舒服了再將水袋遞給他,「鈞哥哥也喝。」
「我不渴,你喝就好。」他拍拍自己帶著的另一只大水袋。
甘棠有些小小的不滿,「帶一個水袋就好,這樣就是不把我當妹妹,而是外人。」她低聲咕噥。
「鈞兒,你這便宜哥哥可真疼棠丫頭呢,又是毛巾又是水的。」
山林出口處,一名黝黑勁瘦的五旬漢子笑望著小兄妹,身上背著一簍子乾樹枝走過來。
甘棠正鼓著暈紅的雙頰,這一听又覺得自己不該生鈞哥哥的氣,他可是除了大娘以外對她最好的人了,「鈞哥哥疼我,我也疼鈞哥哥啊,何伯伯。」
宋鈞笑看著心思都在俏臉上表露無疑的小姑娘,將她抱了下來,「口是心非,剛剛嘟囔著不滿的人是誰?知道我疼你就行,你跟何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