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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撿個侯爺夫 第7頁

作者︰寄秋

「你說的是大家閨秀。」太美好了,美得教人向往。

可惜她做不來,真把她放在深閨大院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她會一把火把宅子給燒了。

她過不了這種飯來張口的「好日子」,腳踏實地才實在。

「身處高門養尊處優不好嗎?」那是多少女子盼也盼不到的事。

「是我自己賺的我樂意,若是處處看人臉色,由著他人做主,那我還是安貧樂道的好。」

高門沒有不好,然而大戶人家庭院深深,拘束太多她敬謝不敏,小老百姓的生活自在多了。

聞言,他為之失笑,有銀子不要居然選擇貧窮的生活。「巧喬,你知道富貴有多誘人嗎?超乎你的想像。」

不然怎麼會有人絞盡腦汁,千方百計想要奪取,連兄弟情義都不顧,一心鑽在濤天權勢當中?

「廢話一堆,趕路,各人有各人的際遇,鐘鼎山林,各有所好,不過在我弟弟妹妹們沒長大前你不準走,我一個人干不來,你得幫我。」

他們家需要一個頂梁柱,他欠杜家一條命,只能先抓著他不放了。

再者,誰說她想像不到富貴的誘人?國家宴會、總統招待、富豪游艇、佔地千畝的豪宅、灑滿錢幣的游泳池,用金杯飲酒,睡翡翠大床,鑽石瓖邊的全身鏡,打造金屋……她在執行任務時都見過,早已不稀奇了。

「這話說得真刁蠻……」搖著頭的莫雲輕聲一喟,可眼中的笑意慢慢溢出,快步跟上故意走在前頭的人兒。

比預計的時間快,兩道斗氣的身影一前一後在午時一刻穿過城門,進入陳陽縣城。

他們這是第一次入城,上回只在城門外的窩棚暫居,此時一進入城里,只覺人聲鼎沸,來往行人如河里魚群穿梭不停,寬敞的街道可同時行四輛馬車,兩旁是叫賣的小販和各種攤子,賣魚、賣肉、賣吃食,吆喝聲宏亮。

「那邊有間酒樓,先把野味賣了。」

扛著重物不便進藥鋪,杜巧喬決定在入目的第一間酒樓就近賣了。

「好。」

莫雲的身分讓他不好在人群中太顯眼,因此他話不多,盡量不引人側目,和人打交道都由杜巧喬出面。

到酒樓門口也是她帶頭進入,還沒開口呢,殷勤的伙計已經上前迎接,笑得像是來了祖宗。

「二位客館請里面坐,要包廂還是雅座?想吃什麼盡管點,要吃什麼有什麼,絕不讓客館……呃!敗興而歸……」

伙計說話流利,舌尖一轉話說得又快又順溜,可他眼尾一掃過他倆背後捎的竹筐,頓時像咬到舌頭似的說話速度變慢,不太熱絡。

「我們找掌櫃的,想賣野物……」

不等他們說完,伙計態度頓時天差地別,「去去去,要賣野物走後面,出門左轉小巷子走到底有個後門,那里有個專門收購的管事。」

一轉身,他理都不理兩人,又笑呵呵招呼其他客人。

「哪一天我拿銀子來砸死他!」

狗眼看人低,就她另一世的脾氣肯定先來個小擒拿手,把人壓制在桌上,看他還囂不囂張!杜巧喬嘴里咕噥兩句,果然短視之人處處皆有,先敬羅衣後敬人。

「何必和他計較,早晚被人收拾的小蝮蟻。」莫雲低著聲,面色如常,不因遭人蔑視而動怒。

出事後,他歷經人情冷暖,也看遍世事無常,如果是一年前的他,囂張的伙計早被他打斷一條腿,拔光滿口牙,哪由得對方放肆,不知死活。

如今的他收斂心性,韜光養晦,學會了隱忍,不到逼不得已的地步絕不出手,他不是一個人,更要顧全身邊的人。

一抹冷意從莫雲眼中一閃而過,杜家姊弟成了他心中的一塊柔軟,誰敢動他們,絕不輕饒。

「我不是計較,是手癢,真想替他的臉上上妝。」送勢利眼的伙計一個熊貓眼,幫他治大小眼的毛病。

「算了,先把野物賣掉,我們有更重要的事要辦。」他提醒的看了一眼她背上的竹筐。想到比腦袋瓜子還大的靈芝,杜巧喬的氣性一掃而空。「听你的,小小蚊子還不夠我一巴掌拍死。」

真听他的話,他定然受寵若驚,總之這話听听就好,不能當真。

然而從後門進到酒樓後院的杜巧喬又犯軸了,生性剛直的她寧折不屈,如竹子般絕不折腰,一看到老鼠眼管事露出不可一世的神情要她賤價出售,一頭野山羊幼崽當山雞的價格賣,當下話也不說了,直接掉頭走人。

他們主要是來賣靈芝的,賣野物是裝裝樣子做個掩護,進帳多寡不算回事,結果她卻本末倒置,為出一口氣扭頭就走,讓莫雲好氣又好笑,頭疼不已,卻依然成為「助紂為虐」的那個人。

隨後兩人直接在酒樓門口叫賣起來,用兩只兔子跟豬肉攤老板借了把切肉刀,就地將要賣的野山羊幼崽剝皮放血切塊,那些野兔、山雞也照常辦理,同時用相當便宜的價格拋售。

很快地就聚集了一堆搶購的人潮,把酒樓門口堵得水泄不通,想進去的人進不去,里面的人出不來,把掌櫃的氣得急跳腳,破口大罵,當日的生意更是慘淡到不行,連著數日客源掉了三成。

那些獸血腥臭不已,不知怎的滲入土里,掌櫃的讓小二用水潑洗了好幾回腥臭味還在,教人一靠近就作嘔,不願多走一步上前,匆匆避開。

原因在于酒樓門口種了一排杏花樹,杜巧喬以天賦讓杏花樹的根吸取污血,深入土中排放,土與血混合散發出難聞氣味,沒個十天半個月怕不能散去,這是她的報復。

寧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女人,至理名言呀!

「呵!想佔我便宜沒那麼容易。」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她專治趨魅態題。

「賺了多少?」看她一臉喜孜孜,莫雲真不想打斷她。她數了數,「五兩二錢銀子,另有二十三枚銅錢。」

「有這麼多?」他頗為訝異,低價拋售還賣了五兩多?

「滿臉猥瑣的屎管事用一兩銀子就想全包我們的野物,他腦子被雷劈了嗎?這種價錢也敢趾高氣揚。」

她殺他個下馬威,既然要賠本賣,干麼讓他稱心如意,糊他一臉豆花看誰狠。

杜巧喬自個兒也沒料到會賣得這麼順利,她真的是以「送」的想法盡快賣掉手邊的野物,誰知眾人怕買不到似的,看她低價拋售,一個個趕緊把銀子往外掏,指定要哪塊肉。

莫雲手起刀落的切肉,肉才切好就被買家搶走了。

說實在的,他們自己也看得目瞪口呆,隨後筐里的果子、樹莓也開始隨便賣,誰先丟銅錢就由誰拿走。

不顧酒樓的管事出來趕人,他們賣完了東西還了刀,兩人竹筐一捎走人,邊走邊數銀子的杜巧喬差點要雙手投腰仰頭大笑了。

「他姓史。」不姓屎,也沒滿臉猥瑣,頂多獐頭鼠目。

「我管他姓屎姓髒,惹到我就別想好過,看我年幼好欺是吧!沒被老虎咬過的憨貨。」

眼瞎了就要醫,識人不清會倒大楣。

母老虎。他在心里同情被她柔弱外表所欺的可憐蟲。「好了,趕快找間醫館或藥鋪把東西賣了,一會兒還要去買米糧等雜物,不好太晚回去。」

第四章  遇到好心老先生(2)

想到家里的弟弟妹妹,杜巧喬收起得意,沿路打探哪里有收藥材的地方。

對縣城都不熟的兩人繞了好久,好不容易在一位賣大餅的嬸子指路下才找到一間店鋪,門口懸掛著一面大匾,上面龍飛鳳舞書寫著三個草書大字。

「聖心堂?」莫雲若有所思的念著。

「口氣挺大的,醫者仁心,用個『仁』字已經是仁心仁術的稱謂,用『聖』字難道是活死人、肉白骨的神醫,人剩一口氣也能救活?」

現代醫學都不敢打包票「起死回生」,該死的還是會死。

「巧喬,別胡說,聖心堂……」是頗富盛名的百年老字號,東家為人寬厚、聲名遠播、醫術精湛。

「說得好,口氣是大了點,這個『聖』字重得教人扛不動,早就該改了,可是一群食古不化的小頑固打死不改,非要扛在背上當萬年烏龜,讓人好不心酸。」

沽名釣譽、沽名釣譽呀!還不是放不下醫聖之名。

「張……張三豐?」

杜巧喬前腳剛踏進去看診兼抓藥的聖心堂,迎面而來的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家。他眉毛白,眉長過耳,胡子也白,長及胸口,穿著一身青色道袍,頭發一束像極了道教的束發,以一根小葉紫檀木雕流雲紋發簪繪發。

乍看之下,真像金庸小說中創立武當派的那位太師父張三豐,若再打幾招兩儀八卦式的太極拳就更像了。

難怪杜巧喬會月兌口而出,打小受電視劇的荼毒太深了,光是一部《倚天屠龍記》都不知看了多少次,重播再重播,不同演員的主角一演再演,經典不滅,看得她都能倒背台詞了。

「呵呵呵……老朽是姓張,但不叫三豐,名五杰,張五杰是老朽名諱。」這丫頭挺有趣的。

張?莫雲眼波一動。

「是斷成五截的五截嗎?」取名沒取好是一輩子的暗傷,沒得治又不得不接受。

他一听,笑得更大聲。「五個江湖豪杰的意思,祖上許是希望老朽仗劍行俠義,可惜老朽誤入歧途。」

「老人家你……呃!有一百歲了吧?」鶴發童顏、仙風道骨,往懸崖邊一站那便是迎風而立的神仙人兒。

「承你吉言,九十有六了。」他撫著美髯,兩眼炯炯有神,笑看歲數是他曾孫輩的小姑娘。

「哇!真高壽,你福澤深厚。」她一臉羨慕。

張五杰故意逗弄她。「你哪只眼看出老朽福澤深厚,說得不合老朽意,聖心堂大門一步也別想踏出去。」

見多識廣的杜巧喬沒被他的話嚇住,反而笑嘻嘻的看他面相。「你牙沒掉,肯定吃得好,面色紅潤,兩眼有神,肯定睡得也不差,衣著樸素但戴得起小葉紫檀簪子,顯示家世不凡,吃得好,睡得好,能走能動又不愁銀子花用,你真是好命。」

一句酸溜溜的好命,令老人家開懷大笑。

「有意思、有意思,伶牙俐齒的丫頭,老朽好多年沒笑得這麼開心了。」

「賣藥?」

笑得差點閉氣的張五杰及時以銀針刺穴才緩過氣,終究是上了年紀,不比年輕時候,氣順之後不敢太放肆,稍有收斂,笑聲輕省,多了不能朗笑舒胸懷的遺憾。

「是的,我在山里撿到的,想換幾兩銀子貼補家用。」杜巧喬說得含蓄,沒明言。

「山里撿的?」看她眼楮一眨一眨,張五杰暗笑在心,玩性大發的也學她眨眼。

「山里的好東西多得是,我運氣比較不好,只撿到兩朵。」她比出兩根指頭,露出沮喪神情。

他一听立即坐直身子,以「朵」算的藥材絕非俗物,這丫頭真會裝。「拿來老朽過過眼。」

「這藥鋪你能做主?」差點被酒樓管事坑了一把,她可不敢再隨意相信人,世上最禁不起考驗的是人性。

「老朽的父親是聖心堂第一代東家,你說老朽能不能做主?」疑心病重的丫頭,他這般慈眉善目豈會騙人?

「原來是老東家,我這魚目沒把你老看清楚,一會兒買些枸杞、菊花、決明子回去泡茶喝,明目養楮看得更明白。」

她隨口說出幾項保養眼楮的藥材,這在她原本的年代沒人不曉得,可是她一開口,張五杰倏地雙眼一亮。

「你懂藥材?」

「略知一二。」她說的不是客套話,而是實話。

中藥典籍成千上萬種藥草,她能記下幾千幾百種要感謝李時珍的《本草綱目》,不知造福多少後人,至今仍是中藥寶典。

「那老朽考考你……」

老人如孩童,一興起就手舞足蹈,渾然忘我,完全忘了自個兒多大歲數。

「等一下,我是來賣藥的,你老能不能先欣賞兩眼,看收不收。」她可沒那閑功夫陪他玩,人老最喜歡找小輩逗趣,他一玩上癮了她哪還走得掉。

興致頗高的老太爺冷不防的被潑了桶冷水,不豫的一瞪眼。「要是不入老朽的眼,老朽拿你試藥。」

看著人來人往的大堂,杜巧喬面有遲疑。「要在這兒看嗎?我怕被人笑話撿了石頭當寶。」

他一瞪、再瞪,瞪得眼珠子快掉了也瞪不過小姑娘的臉皮厚。「就你花樣多,跟老朽往內堂來。」

「是的,老先生。」她高聲一應,揚手讓被忽視得徹底的莫雲跟上來,她擔心銀子數目太大會被搶。

尾隨其後的莫雲輕輕揚唇,看著這一老一少過招,幾乎要笑出聲,老頑童踫上小孤狸,鹿死誰手仍未可知。

一入內堂,除了張五杰,就一名留著山羊胡的中年男子,看來是行醫多年的大夫。

他見到張五杰立即起身,恭敬的伸手一扶,隨後奉上一杯養生茶,接著乖乖站在他身後。

「什麼寶貝遮遮掩掩,快拿過來。」沒能順他意,張五杰喝了口茶端起老太爺的倨傲架子。

「老先生別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這東西延年益壽,包管你用了再活兩百年。」

古有靈芝延壽之說,能治百病、袪百毒……當然不可能,靈芝經科學研究是有醫藥功效沒錯,補中益氣,強化心髒功能,抗衰老,增加生命能量,又有仙草、瑞草之稱。

「活到兩百九十六歲不成了老妖怪,你們這些小輩都不在了,就留老朽孤苦無依……」

正想大發牢騷的張五杰驀地睜大眼,九十有六的高壽居然一蹬腳蹦起來,孩子似的跑到杜巧喬面前。

「你這是、這是……」他雙手抖著,興奮得說不出話來。

「祖父,你腿腳不好……」怎麼用跑的,不就是……靈芝!

擔心老人家傷了腰腿的中年男子連忙跟在身後,就怕一個不慎出事兒,可是眼角余光一掃用粗布包住的碩大物體,當下也成了啞巴,兩眼睜如牛目,驚愕得想用銀針戳靈台穴。

他沒看錯吧!那是靈芝?

還是極品赤血靈芝,怎麼這麼大……

不會是做假……唔!看起來不像假的,太玄了……

「老先生,你買嗎?」別抽風呀!趕緊應一聲,時候不早了,她趕著出城。

杜巧喬剛想把布包上,一只顫抖的手伸來阻止。

「兩千兩。」他原本可以開得更高價,但對個孩子來說,銀子太多不見得是好事,反而招人。

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秘密,不管再如何守口如瓶,總會漏一點點風聲,教人深受其害。

「好,成交。」在她的估算內,不算太吃虧。

「這麼爽快?」張五杰一挑眉。

「爽快不好嗎?要不咱們再來討價還價,你多添上幾百兩給丫頭我買雙鞋穿?」她假意不給靈芝,要看到銀子才交貨。

「眩,當自個兒是金女圭女圭,穿金戴銀腳著金縷鞋,就兩千兩白銀,多一兩也不給。」一雙鞋幾百兩,她哪來的臉窮裝富,也不怕一出門就遇到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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