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別不說話。」見她抿唇不語,段予書焦躁的催促道。
就賞他一個痛快吧!只要她願意說出來,如果真的是他犯了錯,就算要他在她面前低頭說一百次、一千次對不起都可以。
「沒有。」楚蓁蓁百般思忖後,終究選擇不說。
「蓁蓁,你能不能讓我好過一點?我找了你一夜,擔心了你一夜,你就不能心疼我一些?」段予書苦笑,心里覺得好難過。
「美人在抱,你怎麼可能找了我一夜?」楚蓁蓁才不相信他的話。
美人兒都投懷送抱了,身為一個正常男人哪有不「吃」的道理?
「我說過那是一場惡作劇,今天是我生日,是他們故意整我的。」
生日?
是啊……今天是他的生日,往年她都記得,今天和他在一起,她卻反倒忘了這個日子。
她想說聲生日快樂,但簡單的四個字到了她的舌尖,終究還是被吞回肚里,一如她的許多傷心事,全部吞進肚中,絕口不提。
「……無所謂啦!反正一個女人的出現,也不會影響我的決定,我不能接受你的原因只有一個……」楚蓁蓁猛地住嘴,收斂眼神。
「為什麼不說下去?你為何非要折磨我?」
段予書灼熱的眼神隨著她的冷漠而漸漸陰沉,緊蹙的眉宇流露出追求不到佳人芳心的無奈與落寞。
愛情為什麼無法盡如人意?
有緣相逢,為什麼卻踫觸不到彼此的心?
一個不曾認真愛過的男人,一旦愛上了,才發覺自己的情深意重,即使沒有得到她相同的回報,他仍不肯放棄,執意將兩人的命運糾纏在一起。
「你折磨我的又怎麼說?」楚蓁蓁失笑道。
一朵鮮花可以激發懶人改變髒亂的生活;一句好話可以使瀕臨崩潰邊緣的失意人得到救贖。
而當年他幾句絕情惡語,無疑一舉摧毀了她人生中本該存在的自信和自尊。
失去的東西,她經過許久的自我調適才慢慢一點一滴找回來,但是那一道帶著霉味的陰影,卻從沒消失過。
「我折磨你?」
「段予書,你放手吧!你一再抓住我的人是毫無意義的。我鐵了心不要你,你抓著我又有什麼用呢?」
「至少你人就在我眼前,在我的掌握之中。」
段予書激動地將她撲倒,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得到她的認同。
諸多渴望,一再後退又後退,他唯一不變的念頭就是要得到她。
不管先後順序,他不但要她的人,也要她的心。
在沒得到她的心之前,就算要他用強迫的手段得到她,他也敢……
「別說那麼多了,趕快帶我回你家,等見過段爺爺和段媽媽後,我們就馬上回嘉義。」
楚蓁蓁一反常態,竟絲毫不怕他的肢體侵犯,她相信自己的冷言冷語和冰冷神情絕對可以打消這個雄性動物的不智之舉。
「不回去了,你不說,我們就在這里耗下去。」
「別再耍無賴了,段予書,請你有點格調行不行?」
「得不到你,我就當個沒有格調的男人。」誰教她不愛他,他豁出去了——典型的自暴自棄案例。
「別開玩笑!」听他打定主意沒格調到底,楚蓁蓁這下可慌了。
「我可以強吻你,當然也可以……」威脅的話還沒說完,床頭的電話就響起。
段予書與楚蓁蓁四目相接,听著催魂似的電話鈴聲,他依舊按兵不動,她則屏氣凝神,兩人無聲對峙。
兩具貼得死緊的身子,在彼此烘熱的體溫和氣息交換下,熱度不斷上升,灼熱得仿佛快要燒了起來。
曖昧的氛圍在電話鈴聲的催促下愈發濃郁,楚蓁蓁又羞又怒的別開臉,段予書立即粗魯的將她燒燙的臉扳回原位,硬是霸道的要她全部的注意。
鈴鈴鈴……
十幾、二十聲的鈴響,他不接電話,也不讓她接,而電話另一頭的人也很執著的不放棄。
「接電話。」楚蓁蓁咬牙道。
「不接。」
「別耍牛脾氣了——」楚蓁蓁忍不住再吼。
段予書嘆了口氣,這里是飯店,他不接不行,悻悻然的伸手拿起電話筒。
「先生您好,退房時間已過,請在十分鐘內前往櫃台辦理退房,謝謝。」
他就知道是這件事,所以他才會遲遲不願接電話。
時不我予啊!段予書悶頭掛上電話,撐起英雄無用武之地的強壯身子,從楚蓁蓁的身上退開。
不退開成嗎?都到該退房的時候了……
當日下午,楚蓁蓁在段家停留不到兩個小時就告辭。
主要是因為有她在,身體狀況非常差的段稟林就只顧拉著她聊個不停,也不肯休息,于是楚蓁蓁為了讓段爺爺乖乖回房休息,只好堅稱還有其他事情要辦,無法再多留。
段稟林萬般不舍,也只能嘆氣放人,期待下次再見面時,她已是段家孫媳的身分。
蓁蓁,你到底要不要嫁給我們予書當老婆?我本來以為這小子很會追女孩子,可怎麼瞧他一追你,就好像處處踫壁?
楚蓁蓁坐在車內,想起臨走前段稟林問她的話,她偷瞄了眼段予書。
縱使有些心疼不舍,但又有什麼辦法呢?
今日之果,昔日之栽,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的。
天下女人都還沒死光!他就自打嘴巴熱烈追起她來,吃苦受罪在所難免了。
「爺爺是不是問你要不要嫁給我?」
「是啊!」楚蓁蓁毫不隱瞞的回道。
「那……你怎麼說?」他心想爺爺德高望眾,楚蓁蓁不看僧面也該看佛面,應該不會回答得太絕情吧?
希望她能說些好听的話,來振奮一下他低迷的士氣。
從中午莫名其妙被那通催退房的電話打亂了好事,幾個鐘頭過去了,他仍舊捶胸頓足的憤恨難清。
「當然拒絕了,你還希望我怎麼說?」楚蓁蓁美麗的臉龐只要面對他,就一定是硬梆梆、灰沉沉、冰冷冷。
「唉!」段予書又嘆了口氣,這一生不知要為她嘆多少氣?「我很難不懷疑,其實你根本愛我,只因為我得罪過你,所以你有意凌遲我。」
「你愛猜就去猜吧,我無所謂。」楚蓁蓁表面淡然,實則內心澎湃。
他猜對了……他知道她愛他!
「什麼都無所謂?你真的這麼想?」
「……」楚蓁蓁不解的看著他。
「那麼嫁給我也無所謂,對不對?」
「想娶我?你想得太早了!等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你再慢慢考慮不遲……」
楚蓁蓁下意說溜了嘴,立時住嘴,裝作若無其事的低下頭,用長發遮掩住她的懊惱。
「天下的女人都死光?」段予書喃喃覆誦她的話,陷入了沉思。
那種話通常都是當一個人看某人不順眼時,為了表明立場而指天誓日說出的絕情語。
仿佛在很久以前,他也說過類似的一番話?
有嗎?他真對她說過這種該死的蠢話?
就是這些話得罪她,讓她痛恨他至今,連愛情都可以犧牲,而以恨來報復他、折磨他?
「蓁蓁,我是不是對你說過一些不該說的話……」
「你說的可多了,如果要一一詳細記載,集結成冊絕沒問題。」楚蓁蓁輕蔑的哼笑。
此時車子快開上高速公路,段予書臨時將車子往路旁狠狠一切,熄火停下。
「告訴我!我到底對你說了什麼,讓你記恨我到現在,恨到連我愛你,你都無動于衷?」段予書激動的抓住她肩膀問。
「在傷口上撒鹽是很殘忍的事,段予書,不要給我二次傷害!」
就在她閃著淚霧的瞳眸中,他的心猛地被戳刺了幾下,腦中記憶區塊霎時浮現出一段話,一段出自于他口中的惡言惡語——
楚蓁蓁你呀!別說鬼見了討厭,只怕連狗都不想理你,要我娶你,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世上所有的女人都死光光了,我才會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