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搬回台北住,以後不準一個人住在嘉義的古厝里。」
怎麼回事啊?今天大家是說好的跟她談這件事嗎?
「我會考慮看看。」
「我不是要你考慮,而是要你直接搬回來。」一點商量余地都沒有。
「我之前不是一直都住得好好的嗎?為什麼一定非得搬回來不可?」
案親堅持的口氣讓她也有些火大,就算原本真的有搬回來住的打算,但口頭上就是一副不輕易妥協的模樣。
「這叫做住得好好的?給我撞了一身傷,還打算自己一個人單獨住外面?」
「那是……又不是我的錯!誰知道那只狗會突然竄出來,害我閃避不及,才會出車禍的。有誰願意自己受這種傷。」她都已經受傷了,還對她這麼嚴厲。
「這叫做意外。如果哪天你在外面又發生了什麼意外,那你要叫爸爸怎麼辦?更何況你是有丈夫的人。」
听到父親這麼說,她抬頭看了看自己的丈夫,他的眼神一如以往的深邃漆黑,完全看不出此刻的心思。
「你搬回來吧,爸爸的身體已大不如前,你就不要讓他再為你操心了。我會請人將你的東西運回台北,搬家的事你就不用擔心了。」
「你看,連卓也都這麼認為,這件事就這麼說定了。以後要出門可以,行蹤要交代清楚,不要像個沒家人似的野丫頭,至少要讓卓也知道你人在哪里。」
想出門就出門,想回家就回家,除了打電話,也不知道家人多擔心她!老是一個人自由來去,難道就沒有人是她牽掛的嗎?
「對對!姐你搬回來吧,幫忙分散一下爸的注意力,你都不知道我跟黎隻有多可憐。」
停頓了一下,喝了口飲料,才想要繼續,就被另一個小女生給搶走了發言權。
「是啊,自從爸退休之後,他整天沒什麼事可做,也沒人可管,一天到晚光是盯著我們兩個,穿著也要管,交什麼朋友也要管,去哪里也要管,總有一天我跟黎詩一定會受不了這種生活而離家出走的。」
哀怨的口氣加上生動的表情,把一個如坐苦牢的角色演得入木三分。
「我說你穿的這是什麼衣服!布料少到連都快要遮不住了。我是沒錢讓你們買衣服嗎?還是錢只夠買這麼少的布料!」小女生演上了癮,直接模仿起父親平時教訓她們的口吻。
「還有你,剪的這是什麼發型!是被狗啃的嗎?亂七八糟這樣子還想出去見人,可別跟人家說你是我黎治國的女兒,我這張老臉可是丟不起的。」
寫實的對白,相差無幾的口吻,表情動作跟自己父親如出一轍,連百年難得一笑的古卓也被逗笑了,更何況是其他人。
才剛說完,仿佛要證明兩個小女生的指控似的,黎治國不滿意的挑剔道︰「我說得不對嗎?看看你們兩個,書也不好好念,一天到晚給我搞什麼聯誼網路交友的。小小年紀學人家化什麼妝,把一張清水臉化得像烏青凝血一樣……」
兩個小女生雙手一擺,一副「你看吧,我們沒有說錯吧」,搞得黎治國不知該繼續還是干脆直接放棄算了。
「我知道了,那就搬回來吧。」
既然家人都這麼放不下心,那搬回來也未嘗不可;而且就如卓也所說,爸的身體確實不如以往來得硬朗,才幾個月不見的他,頭發幾乎全白了,如果父親希望她回來,那她就回台北吧。
「很好。還有你,也太久沒去看你媽媽了,改天去看看她。」
講得好像她很不孝似的。「知道了。」
「再來,你們結婚也兩年多了,也該生個孩子了。」
這是他今天來的另一個目的。剛開始不想催促他們,是想讓他們培養一下感情,生小孩的事倒也不那麼急;但過一次心髒大手術後,黎治國感到人生真的太無常、也太短暫了,所以希望他們早日生個孫子給他抱。雖然說男孩女孩一樣好,但是家中沒有男丁,還是讓他有一些遺憾;連大女兒生的都是女兒,所以他只能寄望這兩個年輕人了。
「爸……」
她沒想到父親會提出這種要求。他不是答應過她三年後要放她自己嗎?難道他忘了?還是他認為他們兩個是相愛的?他們是嗎?
「這件事我會跟黎好好討論一下的,爸你就不用擔心了。」
听到古卓也的回答,黎恩差點被入口的牛女乃給嗆到,只見他眼神帶著少見的灼熱看著她,讓她的臉有些發熱。
「我贊成!」
「我也贊成!」
黎隻跟黎詩紛紛舉手表示贊成,還一副早該如此的表情。
「二姐你跟姐夫要好好加油,我跟黎詩的自由就靠你們兩個了。」
「你們兩個的自由關我們什麼事啊?」黎恩有些不解。
「怎麼不關你們的事。二姐你真不夠意思,自己一個人在外逍遙自在了那麼久,根本完全無法體會我跟黎隻現在的心情、只要你生了小寶寶,而且最好是男寶寶,那爸爸一定會開心到不行;只要他的注意力一放在金孫身上,就沒空管我們,那這樣我們不就自由了嗎?」
什麼歪理啊!而且為了這種理由要她生小孩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但是……剛卓也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也想要有個孩子嗎?
她的腦袋因他的那句話到現在還有些混亂不清。
「好啦,該交代的事都交代完了,那我們可以走了吧?黎老,你可以送我跟黎隻去參加聚會了吧?」
小女生很麻吉的拍了拍自己父親的肩,為自己惹來一記白眼,習以為常的她們一點都不以為意,嘻嘻哈哈的扶起了父親。
「卓也,你要好好盯住她,不要讓她胡亂來。」臨走前不忘叮嚀女婿管好自己的老婆,以免野馬月兌了韁再到處亂跑。
「我哪里胡亂來了。」
抗議的話才一出口,又被父親瞪了一眼。
送走了三人後,黎恩一轉身,差點撞上身後那堵肉牆,讓她重心有些不穩的往後倒了下去,幸好他及時伸手扶住她縴細的腰身,而她則反射性地抓住他的手臂。
才想要跟他道聲謝,一抬眼,見到他的眼神,讓她蜜唇微啟,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那形同邀約的氛圍讓他終于忍不住做了一件從今早就一直很想要做的事——
吻她。
第4章(1)
「總裁,這份是您要的第二季各相關企業的業績報告,還有剛剛林經理來電話說香港方面正在洽談的事宜有些更動,要延遲個幾天才能回台灣,晚一點他會親自打電話跟您解釋原因……」
迸卓也一邊翻閱秘書先幫他整理的各大財經報紙的重點新聞,一邊听取她的報告。
進到寬合集團核心已經兩年多了,一開始大家對于他的能力、年齡有頗多的懷疑跟不信任,外界似也都等著看好戲。
三十歲的年輕小伙子真有本事經營如此龐大的事業集團?甚至還要帶領一群早已在公司賣命多年的老員工?不要說什麼施展抱負了,該不會一上陣就陣亡了吧。
不過,讓很多人失望了,到目前為止,他不但穩坐總裁的位置,還為寬合注入了很多新血,讓寬合的運作跟國際接上了軌道。
一開始的不順利當然是不可避免的,畢竟是一個無血緣的半子,盡避是董事長親自任命授權的,但那又如何?老員工自視為公司賣命多年,勞苦功高,對公司的了解程度,怎麼可能輸給一個不過待在集團下一間小小企管顧問公司的年輕人;對于他的領導,擺明了不信任,且常陽奉陰違,以至于營運的成效受到很大的挫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