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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混口飯(下) 第5頁

作者︰白裙

郭菀央倒是想不到這小屁孩居然也勇于承擔責任。當下也不由詫異。看了小屁孩一眼,說道︰「若不是我太小氣,也不至于有之後的事情,請太孫不要責怪他……最初他也是無心之失。」

朱允炆忍不住笑起來。輕輕擊打著自己的雙掌,笑道︰「好好好。雖然小有爭議,但是兩人卻都敢于承擔責任,嚴于律己……如此年幼就有如此心胸,著實難得。你們兩個都過了縣試?」

郭菀央听見朱允炆說話,心中也不由暗自稱贊了一聲。這個朱允炆的確不錯,很擅長作秀。這樣一番稱贊,立即就在一群人心中留下一個愛惜人才的好印象。當下抬頭,朗聲回答︰「郭玥,這次應天府縣試一等十二名。」

接著就听見邊上那個小屁孩的聲音︰「方忠憲,這次應天府縣試一等十一名。」

那小屁孩說完了這句話,眼楮有意無意的瞟了郭菀央一眼。

那是示威呢。

郭菀央心中氣悶。居然比我高了一個名次!早知道就不報具體名次了。

想到這里,心中驀然想起了一件事!

方……方孝孺的方。

原來這個小屁孩,竟然是方孝孺的兒子。那次在運河上遠遠見過的。只是沒有想到,這個小屁孩居然這麼討厭。

隨即很快就想起方孝孺的命運,想起十族之禍,心就不覺有幾分沉重起來。看著童子那粉女敕女敕的臉蛋,眼神之中也多了幾分溫柔之意。

兩人的眼神,都落在朱允炆眼楮里。這樣孩子氣的舉動,讓他心情大好。笑道︰「都起來罷。你們吵架……是因為忠憲不小心踩了郭玥的衣服?」

方忠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是學生……太慌張了。」

朱允炆又笑了一下,說道︰「我听你們最後一句,卻是你要賠償,郭玥卻不要你賠償?」

方忠憲訥訥的笑著,低下頭去。

朱允炆不由再度撫掌笑道︰「一個要賠償,一個不要賠償,竟然因此吵架,孤倒是第一次听說了。」

兩人都是有些不好意思。

外面看著郭菀央與方忠憲的眼神,都是有些異樣了……天,原來這才是吸引皇太孫注意的最好方法。這麼一大群大人,竟然及不上兩個小孩機敏!慚愧無地啊慚愧無地。

郭琳看著郭菀央的眼光,更是嫉妒的要生出火來。

注意到了周圍一群目光,郭菀央不由暗暗叫苦。自己是不想出風頭的,今天居然在這麼一群人面前大出了風頭。這可為將來兩人交接增加了不少難度啊。要麼……將來讓郭玥冒充一下失憶?

搖了搖頭,這樣老套的情節,郭菀央可是不怎樣喜歡的啊。

朱允炆笑了下,說道︰「你們兩個今天是為了賠償衣服的事情起爭端。孤就為你們平息了這場爭端罷。」說著話,順手就將穿在外面的一件棕紅斗笠羽緞大氅解下來,露出里面的天藍撒花圓領袍。

邊上一個男子,尖著嗓子說道︰「殿下,您卻是要防著天寒……」

朱允炆溫聲說道︰「孤里面衣服夠多,褪下外面一件算什麼。」

就上前一步,對郭菀央微笑說道︰「就將這件大氅代方忠憲賠給你罷,孤卻不缺衣服,你也不必為收了衣服而不安。」又笑著對方忠憲說道︰「現在孤幫你將衣服賠掉了,你也不用心中懷著歉意。如此,豈不是兩全其美?」

一件衣服只是小事,只是這樣的處理方案卻是匪夷所思。那些看著朱允炆的目光之中,不知不覺就多了一些別的味道。

方忠憲聲音已經哽住了,再度跪下說道︰「謝殿下……深恩。」

郭菀央倒是怔了一下。收還是不收?

朱允炆真的是一個政治家啊,這麼會作秀。

方忠憲已經跪下,她也不好意思就這樣站著,于是也跪下,高高舉起雙手,接過大氅。

周圍一群目光已經要噴出火來。

這樣的燙手東西可不能要。接過大氅,卻是朗聲說道︰「請問殿下,這衣服學生我是否可以轉送他人?」

朱允炆怔了一下,說道︰「孤既然送了你,你自然可以轉送給他人。」

郭菀央側過身子,就將衣服塞到方忠憲手中︰「殿下說可以將衣服轉送給你,方才我以勢壓人,是我不對,這件衣服,就做賠禮罷。」政治作秀?朱允炆會,我也會。

方忠憲倒是料不到郭菀央就這樣將一件衣服轉送給自己,怔忡了片刻,才說道︰「這是太孫殿下給你的……」

「太孫殿下已經許我轉送給你了。」郭菀央將衣服塞到方忠憲手中,笑道,「你若是不受,那就是愧對太孫殿下的一片心了,你可明白?再說了,我個子矮小,這衣服也不知啥時候才能穿上……你收了,過兩年就能穿上了,你可明白?」

方忠憲到底不善言辭,被郭菀央這樣一說,一時也想不出反駁的話來,傻愣愣就將衣服給收下了。

朱允炆撫掌大笑。令二人起來,順手又摘下自己身上的玉佩,賞給郭菀央。郭菀央只能堅持不受,說道︰「學生方才有錯,太孫殿下反而賞賜,如若學生受了,那太孫殿下真的賞罰不明了。學生萬萬不敢接受。」

其實就這事情本身來說,郭菀央受了這賞賜也沒有什麼,只是郭菀央卻是怕這事情傳到朱高煦耳中,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不知怎麼,郭菀央做事情愈加的謹慎起來。

朱允炆又是大笑,將玉佩收回去了。

于是郭琳就上前,殷勤請朱允炆去看文,將方才選出來比較優秀的,都放在前面。

朱允炆翻了幾篇,不痛不癢贊揚了幾句,又就著文章下面的落款見了幾個書生,勉勵了兩句。那被朱允炆的書生,當然是渾身顫抖,激動無比。郭菀央在邊上看著,驀然覺得這事情好笑無比,低下頭,嘴巴邊就勾起笑意來。

朱允炆看了幾篇,卻不再往下翻看,只問道︰「忠憲與郭玥的作業,卻是在哪里?」

這是再次提到方忠憲與郭玥的名字了。郭琳低頭,藏起要噴火的目光,將方忠憲與郭玥的卷子給找出來。只是有些慌張,袖子帶動,竟然從硯台里帶出一大片墨來,就擦在郭玥的卷子上。

當下面紅耳赤,迭聲道歉,順手將郭玥的卷子放下,恭敬的笑道︰「太孫殿下……要麼看看這份卷子?方才大家也是評做一等的。」

朱允炆笑了笑,拿著方忠憲的卷子掃了兩眼,笑道︰「忠憲到底是由于年齡限制,然而這個年紀,寫出這等文章,也算是難得了。有空還是要博覽群書,寫起文章來就不受限制了。」

這話倒是實在。方忠憲急忙稱是。朱允炆笑道︰「你有父親教導著,也不用孤來多說話。好好讀書罷,孤還等著你金榜題名呢。」

這就是許諾了。不但許了方忠憲,還許了方孝孺呢。方忠憲大喜,急忙跪下道謝。郭菀央不由微微嘆息,這下子,方家更是賣給朱允炆了。

收買人心,果然有一套。

將方忠憲叫起來,看了一下郭琳手中的卷子,笑道︰「孤本來是想要湊熱鬧來著,卻不想來了一遭,大家都戰戰兢兢,孤也是異常乏味,你們也談論得不舒服。孤這便走了罷,你們也好自在些。」

一群書生自然紛紛表態。郭琳上前,笑著說道︰「太孫殿下說笑了。太孫殿下駕臨,我等都只是興奮都來不及呢,只覺如沐春風,太孫殿下卻是言重了。」

這個馬屁拍得舒服,朱允炆再度大笑,卻是吩咐身邊的人,起身,回去了。臨行之前,卻又回頭看了郭菀央一眼,才去了。郭菀央注意到,他將方忠憲的卷子抓在手中,帶走了。

一群人跪送。等人去遠,一群人才揉著膝蓋站起來。郭菀央想著朱允炆臨行的那一眼,沒來由的竟然有幾分慌亂。

朱允炆去遠,一群人登時又活了過來。這邊宴席已經備好,郭琳安排一群人去用飯。排排座位又是老大功夫,郭菀央自然落在最後面。卻見前面不遠,一群書生簇擁著一個人,正是方忠憲,不免輕輕哼了一聲。

一群趨炎附勢的家伙……是看著方忠憲馬上就要飛黃騰達了呢。不過方忠憲還這麼年幼,投資在他身上……會不會太早?

哼完了,郭菀央快步上前,撥開人群,叫道︰「方忠憲,等下咱們坐一塊!」

一群正圍著方忠憲買好的書生們愣了一下,這才注意到,自己方才只顧著討好方忠憲,竟然忽視邊上還有一個很討太孫歡心的人了。于是馬上改正錯誤,簇擁著兩人一起往前走。郭菀央笑嘻嘻的接受了一群書生的恭維,就唧唧呱呱的與方忠憲說些孩子氣的話。

這些話在成年人耳中听來是如此乏味,于是身邊一群書生就開始鄙視起這兩個小天才起來,當下也就漸漸的散開了。

用了飯就是自由活動時間。一群死皮賴臉的蒼蠅又跟上來,郭菀央卻也不如之前那般不客氣了,對方忠憲還有一群人笑道︰「我帶大家去看園子里的梅花,這幾天梅花開了,開得可好了……我也未曾多看呢。」

方忠憲雖然早熟,但是畢竟還是小孩子脾氣,被郭菀央這個成年人一哄兩哄,早就將郭菀央當做朋友了,當下就歡天喜地答應了,笑著說道︰「我家也是有梅花的,不過卻是開的晚,父親說過年回家的時候就該看見了,只是今年卻不回家……」

郭菀央略怔了一怔,說道︰「你老家……好像是在寧海?你怎麼在應天府應考?」

方忠憲嘿嘿笑了笑,有些尷尬的說道︰「我本來也打算明年春天回寧海考試,畢竟寧海那邊中個秀才稍稍容易一些。今年冬天在應天府參考,不過是鬧著玩玩的,卻不想竟然過關了……之前是因為應天府與我父親有舊,我父親近日又在國子監做事,就將我的名字報進去了。」

郭菀央明白了,這不就是高考移民嘛。不過方忠憲卻是從好考的地方移民到難考的地方了。雖然說大明朝對戶籍管理很嚴,可是對官員到底松了一些。忍不住笑道︰「原來有個國子監做事的父親,還真有好處……趁著這個時間岔子,今年明春我也能考兩回縣試呢。」郭家原籍鳳陽,說起來郭玥也能考兩次。

方忠憲嘿嘿笑了笑,頗有些不好意思。邊上就有書生笑道︰「方公子這可是不地道了,明明故鄉好考,卻偏生要來咱們應天府佔名額。」

方忠憲撓撓頭,說道︰「這可不是故意的。」

一群人都是大笑。

郭菀央就帶著方忠憲一群人,往園子里面走了。不多久就到了梅花林,現在正是黃梅綻放的季節,整個梅林都籠罩在一片氤氳的香氣里。郭菀央指著梅花林那邊的小溪笑道︰「不能往里走了,里面是我家幾位姐姐的住處。」抬眼卻見梅林遠處灌木叢有青青紅紅的影子顫動,似乎有人影躺在下面,當下就笑道︰「不知是哪位兄長喝醉了,到那邊灌木邊上躲懶呢。我們過去鬧上一鬧。」

听另外一個書生笑道︰「別是魏初兄罷,方才用飯的時候見他喝了不少,別躺在地上睡出病來。」

一群人說笑著前行,速度卻是不快。

說話的功夫,卻見那邊灌木叢劇烈的抖動兩下,接著就看見一個人影躥了出來,過那邊小溪,去了。依稀看見是一個紅色的人影。

眾人都是一怔。郭菀央一怔,就笑道︰「定然是某個大丫鬟不知道這邊有事,竟然錯到西邊來了。」

一群人都是贊同,笑道︰「定然是主母吩咐的時候,丫鬟沒有細心的听,竟然犯了這等大錯。」

卻又有不懂事的平民書生,當下就問道︰「今天在西邊服侍的,卻也有不少丫鬟大姐啊。」

郭菀央面上頓時變色,說道︰「我們家丫鬟有三等,內院二等丫鬟就不能隨意在陌生男子面前出現,這是規矩。秦兄卻是不知。」

那書生才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弱智錯誤,當下迭聲道歉。

郭菀央沉著臉,往那邊灌木叢走過去……

然後,一群書生的目光都定住。

灌木叢下邊的草地非常凌亂,似乎被人壓倒過。

這是次要的。

灌木叢下面的枯草地面上,有很明顯的水漬。因為有水漬,可以看出有兩種印痕。

一種是赤腳的腳印,一種卻是男子的靴子印跡!

這些也是次要的……郭菀央沉著臉走過去,從地面上撿起了一個荷包,一個男子的荷包。

做工很粗糙的荷包……散發著淡淡的清香。桂花的清香。

荷包的邊上灌木上,還掛著兩根線,一根紅色的絲線,一根青色的棉線。

郭菀央伸手,將荷包與兩根絲線都收在手中,沉聲說道︰「我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各位兄長請隨意走走。」再也不管其他人,當下就離開了。

剩下一群人面面相覷。

卻有懂事的書生,笑著說道︰「既然主人有事,那我們就自己找地方談論文章罷。」

一群書生,盡管都不是很懂事,但是看著郭菀央沉著臉,當下也知道這事情不好談論。當下就離開此地,談論風花雪月去了。

郭菀央拿著東西,卻沒有直接去養榮堂。先去找郭琳,將兄長拉到一邊,將事情細細說了,說道︰「今天這事情,是我兄弟四人主持,卻不想出現這樣的事情。兄弟雖然及時將事情按下,但是那幾位同行,到底有幾分疑惑了……如今如何處置,還請兄長示下。」

郭琳萬萬也想不到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雖然沒有被人抓個正著,但是將這麼明顯的蛛絲馬跡露在這麼多人面前,這個事情也算半公開了,郭家的臉算是丟盡了。

現在這事情是捂不住了。既然捂不住,那就只剩下一個選擇,就是趕緊將敢偷漢的丫鬟尋找出來,加以懲罰,向整個京師上層顯示自己的家風。

不過郭琳卻也做不了主,當下跺腳說道︰「四弟弟,你怎麼就將人帶過去了。」

郭菀央低頭,澀然說道︰「弟弟只以為,是哪位書生,喝醉了酒,在樹叢下面睡著了……」

郭琳也知道,現在不是責怪郭玥的時候。當下就說道︰「先不要聲張,咱們先去回稟了兩位太太,請兩位太太去園子里,仔細搜尋一番。依你所說,那丫鬟是往園子東邊去了,不定就是園子住在園子東邊的。好好整頓一番才好。」

郭菀央已經六神無主,說道︰「我是什麼都不懂的,還望哥哥前去稟告。」

郭琳跺腳說道︰「你與我一道去!先去你母親地方,將事情報告清楚再說!」

郭菀央與郭琳,悄聲與郭珮兩人交代了一番,就前往東跨院。

東跨院當中當真熱鬧。卻是丁氏依從郭菀央所說,這一天就將兩個女兒都叫到了東跨院。郭蔓青加上郭蓮珠,兩人又各自帶了大丫鬟過來,一群人正在那里談天說地呢。不知嬌憨的郭蓮珠說了一個什麼笑話,丁氏咯咯大笑起來,一屋子全都是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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