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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白馬的王子 第2頁

作者︰雲青瓶

「干嘛?看不起業務員嗎?告訴你,許多經理級人物可都是從業務做起的,甚至有許多人在建立起自己的人脈後,就自行創立公司,所以,收起你嘲弄的心,少瞧不起人了。」

「我沒有瞧不起你,只是覺得可惜。」她搖搖頭。

誰說擁有過人的長相就該配上烜赫的家世?看看眼前這位帥哥,打混了這麼多年,還不是窮得捉襟見肘。

青蛙永遠是青蛙,哪怕他長得像王子,也不可能一夕之間咸魚翻身,魚躍龍門。

「可惜什麼?我可不想被一個把公司弄垮的人同情。」他伸出修長的腿,踢了一下她的行李箱,要她認清現實,因為她的謊言實在太好戳破了。

算一算她接管家族事業的時間,應該也是位經理了。哪一個經理級的人物會狼狽地拖著行李在街上亂晃?就只有她——向芷恆。

「你……」她憤憤地想不出話回嘴,因為她的謊言確實牽強了一點。但基于不甘被嘲笑的心態,她不經大腦思考又胡亂說了一通︰「我到台北來找我的未婚夫,他可是豪門世家子弟,希望我放棄家業,來台北與他一起生活,你近期內就可以收到我的喜帖了。」

老天!她怎麼愈扯愈遠、愈說愈離譜了!她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撒下這種漫天大謊,看以後要怎麼圓!

「喔,那非常恭喜你。」他拍了兩下手,以示道賀。

「不過……雖然放棄了南部的家業,我仍然希望經濟能獨立,能不能麻煩韓廣杰介紹台北的工作給我?」她諂媚的笑了笑。

他挑高眉,不以為然道︰「你不是要嫁入豪門了嗎?要工作做什麼?乖乖在家當少女乃女乃就好了。」

「我又不是混吃等死的那一種人,女人還是要有自己的工作才有保障呀。」她反駁。

「所以你就甘心找廣杰,要他幫你?」

「當然。」她身上的現金不知道能維持幾天,要是還聯絡不到那個人,她就準備流落街頭了。

「沒節躁。」他搖搖頭。

「節躁能當飯吃呀?我就不信你窮得要死的時候,不會向韓廣杰求救!」韓廣杰那麼有錢,救貧濟窮,發揮大愛是應該的吧!

「你的意思是,你現在窮得要死嗎?」他露出玩味的笑容。

「當、當然……沒有。」她懊惱話說得太快,讓自己卡在進退不得的窘境里。

「那就是了,不必勞煩廣杰,他是大忙人,沒空听一個即將成為少女乃女乃的人抱怨。」他忍住笑意。

「說到底,八成是你和他‘分手’了吧?」她以前就常常戲稱他們是情侶。

「沒錯,八百年前就分手了,而且分得一干二淨、毫不拖泥帶水,所以你也別奢望我能替你找到他。」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能甩掉那陰魂不散的韓廣杰。

「我就知道你不僅是個窮鬼,還是個小氣鬼。不幫拉倒!反正以我的實力,不走後門也可以找到好工作。」

「那就預祝你事業成功,婚姻幸福美滿。」

「廢話少說,先拿來。」她再次伸手討東西。

「拿什麼?」他皺眉。

「禮金呀!我不介意你先包禮。」要不是已經走投無路,她也不會這麼厚顏無恥。

「大一時,你欠下的那五位數的禮金夠多了吧?以後我們兩不相欠。」這女人的臉皮愈來愈厚了,也不想想他是貧戶耶。

「我就知道你記得!那滿口墨汁的事,你怎麼賠我?」她大聲嚷著。

「有這回事嗎?」他裝傻,眼楮望向遠方。

「你不要選擇性失憶喔,我一輩子都記得你干的好事!」

「那你就記一輩子吧。」他輕笑。

「牛牽到北京還是牛,我們兩個之間的恩怨永遠都不會有平息的一天!」她重拍桌面,震得拉面碗踫撞出聲響。

「你能記住這點最好,以後別哭著求我幫你。」

「你才不要在路邊行乞,要我賞你一口飯吃!」

「彼此彼此。」他起身,自動到櫃台付帳,當然……只付他自己的。

她瞪著他,也不敢奢想他有多余的錢可以支付她四碗拉面的金額。

他回到座位拿起外套與公文包,露出潔白的牙。「你不會以為我幫你付帳了吧?」

「當然不,我還怕要幫你付錢咧。」她沒好氣的回應。

「嗯,很好,那,拜拜。」他準備離去。

「你要走了?」她下意識抓住他的衣角,有些不舍。他若離開,她又成為孤伶伶的一個人了;雖然這個窮酸給不了實質的幫助,但至少有個人作伴也好。

「這麼快就要求我了嗎?」他唇角勾著迷人的彎度。

「滾蛋!我只是要提醒你,禮金記得補上!」她推了他一把,低頭猛夾拉面往嘴里送。

夏臣勛笑了一聲,轉頭離開。等她嫁為人妻,他們就不會再見面了吧。

向芷恆氣呼呼地一口氣吸完所有拉面,大喊︰「老板!再來一碗!」

第2章(1)

台北的繁華夜色正開始,小巷弄里的店家生意絡繹不絕。

向芷恆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漫步在街頭覓食,感覺從來沒有這麼心酸過。

老是住在旅館也不是辦法,所以她租了一間破爛小套房,付了押金和租金後,皮包內的鈔票所剩無幾;台北的物價真的非常昂貴,半個月的生活花費就將她的積蓄榨光了。

她唯一的青梅竹馬、唯一的初戀、唯一的男朋友……請問在哪?

他是她北上的動力,為了投靠男朋友,她跨越這幾百公里的距離,誰知他就像從地球上蒸發消失了一樣!

她按下通話鍵,第一千零一次听著手機轉入語音信箱,掛掉、再撥……如此反覆。

永遠打不通的手機。

她就說嘛,愛的力量是很偉大的,她為心愛的男人犧牲一點也不算什麼……根本是狗屁!

她北上這麼多天,打了多少通電話給他,也沒見他回電!

天殺的青梅竹馬、該死的男朋友!她現在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

難道他不知道餓肚子茲事體大嗎?小套房冰箱里已經是彈盡糧絕,害她整整瘦了五公斤,差點餓死在套房內,上了社會版新聞。

現在她身上的錢,還是今早房東發揮慈悲之心,借了她幾百塊,大概是怕有人餓死在房內,以後會租不出去吧!

反正不管什麼原因,猶如餓死鬼投胎的她,一拿到錢就沖到便利商店搜括了幾個便當,三兩下將便當吃得干干淨淨。當她回過神來時,幾張鈔票已經花得剩下幾個銅板。

于是,她又沒錢了。

她這才意識到,他們之間的連系實在薄弱得比紙張還不如。

兩人都以工作為重,從小結識到大,要說了解對方,其實也是懵懵懂懂;要說親密,他們之間只有禮貌式的親吻,像外國人在打招呼那樣。

兩人的關系在雙方長輩的默契下,莫名其妙的訂了下來,然後就在一起橫越了十多個年頭,彼此也沒有不滿過。

現在想想,似乎是某個環節出了差錯,只是她從未去采究過。

情人,究竟是什麼?

走著走著,突然感到下月復一陣悶痛,她蹙緊眉頭,又走了幾步,劇痛來得太快速,她捂著肚子痛苦的蹲。

這種感覺她很熟悉……只是沒想到這次會這麼痛!

怎麼辦?

她抓著手機,不死心再次撥打電話,仍是沒人接听……她該找誰幫忙才好……路過的人紛紛投以好奇的眼光,卻沒有人上前給予幫助;她早就知道台北人既冷漠又怕事,自力救濟還比較實際。

誰來幫幫她……她搜尋手機里的電話薄,想找以前大學時代的朋友幫忙,這回痛得太厲害了,實在顧不得什麼面子了。

「喂!你沒錢吃東西,也不用蹲在路邊乞討吧?」一道熟悉又令人憎恨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

夏臣勛居高臨下的俯視她,一開口就沒好話。

他剛從附近的店家出來,走沒幾步路就發現路邊一抹眼熟的身影,寬薄的肩膀、亂亂的頭發,捧著肚子,似乎有些痛苦的蹲著。

他絕對不是多管閑事、絕對不是動了惻隱之心。絕對不是擔心她出了什麼事……只是想嘲笑不可一世的她怎麼會蹲在路邊!

給自己一連串的心理建設後,他這才舉步走近她,出聲「問候」。

向芷恆緩緩抬頭看他,一張臉蒼白得像鬼,豆大的汗珠滴落,牙齒緊咬下唇。

他的心狠狠抽動了幾下,連忙蹲詢問︰「你怎麼了?哪不舒服?」

「你走開……不關你的事。」沒想到自己也有這種落魄的樣子會被他撞見。哼!她寧願痛死也不求他幫忙。

「你要是死在這,我就是你生前最後一個見你的人,我可不想到警察局去做筆錄。」夏臣勛很想敲醒她頑固的腦袋,都什麼節骨眼了,還耍脾氣!

「我說……不關你的事,滾開啦。」她耗盡最後一絲力氣低喊,打從心底不想欠他人情。

「你到底哪里不舒服?你再不說,我就直接送你去醫院。」他的語氣里多了幾分不容拒絕的霸氣。

向芷恆知道自己的忍痛功力已臻化境,但再這樣耗下去,恐怕她真的會暈倒在路邊。

所謂大丈夫能屈能伸,她這個小女子也只好委屈一點,暫時向敵人求救了。

「我的包包里……有藥。」她吃力的說,把自己緊緊縮成一團。

「我幫你拿。」他趕緊抓起她的背包,尋找她所說的藥。

向芷恆突然一手抓起他的手腕,一手捂在胸口,惡心的酸氣涌上喉頭,胃海洶涌翻騰。

「嘔——嘔——嘔——」

「……不是吧!」夏臣勛吼了一聲,一陣惡臭的嘔吐物全往他身上招呼。

「向、芷、恆!你是故意的嗎?」但凶手還來不及反駁他,又一陣穢物齊飛,濺得他滿身都是。

他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才會認識她!

見情況愈發不可收拾,他將包包里的東西全數倒出,終于找到類似普拿疼的盒子,他拾起藥盒,拿到她眼前,困惑的問︰「是這個嗎?」

「對……」向芷恆困難的點點頭,接過藥盒。

「隨便亂吃止痛藥不好吧?我送你去醫院,你一定是亂吃東西,吃壞了肚子。」他想到唯一的可能一十成十和「吃」月兌離不了關系。

這個男人也太婆婆媽媽了吧……她都快痛昏了,非得逼她講出肚子痛的原因嗎?

「我……是經痛!」她咬著牙。

「給我水……」第一次听到這詞兒,夏臣勛愣了愣,臉上異常發燙,連耳根子都有著火的感覺。

她經痛時一向昏天暗地,近日因為壓力倍增,加上營養不良,經痛的情況就更加嚴重,痛到她胃腸翻攪,嘔吐連連。

「你在這等著,我去買水。」他頂著一身惡臭,急急忙忙跑到附近的便利商店,特地買了一瓶沒有冰過的礦泉水,又匆匆趕回原地。

「水給你。」他旋開瓶蓋,將水遞給她。

向芷恆伸手接過水,將藥服下,仍是蹲著。

「你住哪?我送你回去。」他關切的說。

「不用了……」向芷恆立刻拒絕。要是讓他發現她住在破爛小套房,謊言不就被揭穿了!

「我就住在附近,你要不要先找個地方躺一下?」老是蹲著也不是辦法,還是先找個地方讓她躺平休息;況且他們兩個人這麼高大的身材蹲在路邊,著實引人側目。

「我才……不要……去狼窟……」她用僅剩的力氣搖頭。

「狼你大頭!我被你吐了一身都還沒開罵,你倒是先嫌棄我了。不想死在這就乖乖听話!」夏臣勛將她打橫抱起,發現她消瘦了不少;不過是半個月沒見,她這副皮包骨的模樣,還真是淒慘。

他抱她上車,將她安置好,替她扣上安全帶,自己再滑入駕駛座,發動引擎。

一陣黑煙從排氣管噴出,彌漫到車內,嗆得向芷恆猛咳。

「咳、咳、咳!你的車……也太老了吧……」雖然她現在有求于人,不應該嫌東嫌西,但就是忍不住。

這種國產車竟然還能開到排氣管放黑煙,真的是……窮到最高點了!

她無力的癱在副駕駛座。

「不要嫌了,至少可以擋風遮雨。」老爺車開不快,見她還有體力與他爭執車子的好壞,他心中的大石總算落了下來。

「拜托……窗戶關起來,好臭……」她快被黑煙燻死了。

「可是沒有冷氣,你要被臭死還是熱死,自己選一個。」向芷恆無言的閉上眼,沉默了三秒鐘。

「我選擇熱死。」

「好,搖起窗戶的把手在你右側,請自行轉動它。」他憋著笑,看她一臉震驚、生氣又無奈的神情。

「算了……」她投降了。面對窮人,只要不是三輪車、人力車、獸力車,其他都無所謂了。

向芷恆忍著痛,躺在椅背上,止痛藥的藥性漸漸生效,她感覺疼痛一點一滴的減少,終于放松了神經,在臭氣沖天的情況下緩向芷恆悠悠轉醒,睜眼看見陌生的環境,驚訝地坐起身,模模自己身上的衣服。

衣服還在,褲子還在,沒有失身!這里……是哪里?

她很快找回理智,慢慢回想;她記得遇見了夏臣勛,所以,這里有可能是他的房間。

她離開床鋪,四處探看他的住處,赤腳緩慢的走向客廳。

嗯……這是一棟很古老的公寓,牆壁有些斑駁,木制的地板走起來會咿呀咿呀地響,家具擺設都上了年紀,空間不大,但設備齊全,差強人意,勉強能住人。

夏臣勛已經換好家居服,坐在破舊的沙發里,一台筆記型電腦放在他的大腿上,指尖飛快的敲打著鍵盤。

听見她的腳步聲,抬頭與她四目相接,尷尬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流轉,一時間難得上演和平共處的戲碼。

「你醒啦!好一點沒?」他將筆記型電腦放在桌上,伸了個懶腰。

「你別以為幫了我,我就合該欠你喔……」她撇嘴,心底不肯誠實表達謝意。

「你這是對恩人該有的態度嗎?連一句謝謝都沒有,真是忘恩負義。」夏臣勛環著雙臂凝視她,他果真是救了一個不知感恩的人種。

這麼說似乎有道理,向芷恆為自己失禮的言詞感到窘困,不甘願的說出︰「謝謝……」

「什麼?太小聲了,我听不見。」他惡劣的要她重復一遍。

忍住、忍住、忍住……吸氣、吐氣……不要和他計較,他雖然嘴巴賤了一點,仍是對她伸出了援手,所以不要懷恨在心,她是這麼的寬宏大量,不會與他計較的。她不斷自我說服、催眠。

「我說……謝謝。」她再次吸氣、吐氣……「啥?听不見耶!」他將手掌放在耳後,擺明著要她說第三次。

「你不要得寸進尺喔!」疼痛獲得了控制,她的聲音不自覺地大了起來。

見她恢復元氣,他似笑非笑的嘲弄她︰「下次‘那個來’時別到處亂跑,免得害人害己,連累無辜百姓。也不想想自己的噸位,要把你扛起來多麼不容易,對你,我可算是仁至義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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