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做自己,這一刻拋開所有的束縛,只听從本能!
她忍不住勾住他的頸項,羞澀但堅定地吻著他的臉頰、他的唇……
她的反應讓齊邦杰更是欲火焚身,抓起一旁的大浴巾胡亂地將濕答答的兩人拭干後,攔腰抱起她,邊吻邊跌跌撞撞地走回臥室,一起摔倒在大床上。
……
第5章(1)
激情過後。
喘息方歇,床上的兩人仍緊緊相擁,像是一個好不容易才合在一起的圓,無法分開。
雨棠雙頰依舊泛紅,剛想輕輕挪動身子,男人就用力地抱住她,沙啞地說道。「別動。」
「讓我起來穿衣服……」羞死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是這麼放浪的女人,居然跟他從浴室一路糾纏到床上,喔∼∼她真 沒臉見人!
齊邦杰卻霸道地命令。「不準。」好不容易可以再度擁抱她,他無法放開。
他眷戀地吻著她披散的如雲秀發及光潔的額頭,雙臂也扣住她的柳腰,將伊人抱得更緊。「棠棠、棠棠……」
瞬間,她的眼淚竟不听話地掉下來。
棠棠……只有他會這麼叫她,語意間盡是濃到化不開的繾綣柔情,也只有他能這麼叫她。
會和嚴修分手的原因就是──他也喜歡喚她「棠棠」,她卻正色地要求他不能這樣叫她,只能叫「雨棠」。
嚴修很不開心,看她的神色竟也猜出她的心底可能還有別人,于是鐵青著臉一再逼問她,她卻沉默無語,不知能說什麼……
沒有男人可以真的對這種事不在意,兩人多次為了這件事起爭執,導致很多事都無法再信任對方,漸行漸遠,終至分開。
她也不知自己在意些什麼?更明白禁止男友這樣叫她很可笑,但她就是不準。
和嚴修分手時,她以為只是不希望听到還有人叫她「棠棠」,勾起不快樂的回憶。可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世界上只有他可以這麼親匿地喚她。
只有他!
珠淚又墜下,齊邦杰察覺了,心疼地捧起她的臉,為她拭去那一串串的淚。「別哭,棠棠,別哭。」她的淚水讓他心都慌了。
她拿起方才被他擱在床邊的項鏈——在狂亂激情中取下的,哽咽地問︰「我不知道你還留著……」當年負氣對他說謊,說自己早把項鏈扔了,她一直以為他也扔了。
就是這彎月讓她完全喪失理智,盡情沉淪在他的吻、他的懷抱中,也徹底解放心底那蟄伏已久的魔獸——八年來她將對他的情嚴嚴密密地鎖在心底,鎖得那麼深、那麼沉,沉到她可以欺瞞自己是真的忘了、不在乎了!
卻沒想到,可以隱瞞世人,卻終究騙不了自己的心。越是想駕馭最真實的情,那情卻日漸茁壯,汲取她每一分相思當養分,日日夜夜地成長為一頭獸。
而那枚定情彎月,便是解放魔獸的鑰匙,是關鍵物!
只要遇到他,魔獸隨時隨地都會破柙而出。
齊邦杰沉默了會兒,嗓音微啞。「我曾經很多次想要扔了,但……但就是做不到。」
無數次地扔掉,再從垃圾桶中發狂地尋回,過沒幾天再度發怒地扔掉,又再找回……他像傻瓜一樣重復這些動作,一個被愛折磨的傻瓜!
最後,他投降了,素來不喜歡逃避的他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留著又不代表什麼,真的不代表什麼。
雨棠將掌心里的彎月握得更緊,淚眼汪汪地望著他,以手輕撫他的臉頰輪廓……這是她的杰,他的眸光依舊像當年那麼熾熱閃亮,熱到可以讓她全身發燙!
天下之大,唯獨他可以讓她瘋狂、讓她失控!唯獨他可以直直撞入她心底,剽悍地攻城掠地,完全主宰她的意志!
他舍不得她哭,以唇為她吻去那些淚。最後,再度將她吻到喘不過氣。
吻過了他還舍不得離開這女敕荷般的臉,額頭貼著額頭問道︰「你也沒丟,對不對?那時候你說的話全都是要氣我的?」
她的吻、她的動情回應、她在他懷里的輕喘呢喃都讓他深刻明白——她是愛他的!只有打從靈魂深處愛著一個人,才會有這麼熱烈的擁抱、這麼溫暖的吻。
他相信雨棠從來沒有真的忘記他,更不可能丟掉兩人最重要的信物。
「我沒丟。」雨棠承認了。「不管是項鏈、你寫的卡片、情書或小紙條,我都沒丟,就算是再小的字條都視若珍寶。」
那一年她在無數次痛哭後,把它們都裝在一個鐵盒里,再把鐵盒壓在衣櫥最深處,總以為看不見就是真的遺忘。
「我那時真的很生氣,高三上學期我們還很甜蜜,下學期之後就常常吵架。等到你去參加IMO數學競賽,到英國就更少打電話跟我聯絡,就算打來也是講沒兩句又吵架……」
仔細回想,高三那年兩人雖然愛得如火如荼,卻也有過多次爭執。
吵架的原因其實都是芝麻綠豆般的小事,八年後回憶起來是雲淡風輕,可對當時的小情侶而言,卻是一等一的大事!
齊邦杰在高中時代就是風雲人物,文武雙全,不但學業出色,還是運動高手,是籃球隊的隊長。他常常在假日帶著隊員練球,明明約好要跟雨棠見面,但男生一上球場廝殺真是風雲變色、戰況激烈。
有時他注意到時間差不多了,該去見雨棠了,但全體隊員都還在拚命苦練,連教練都在,身為隊長的他怎麼可以單獨早退?
等到他氣喘吁吁地奔到約會地點時,已經遲到好久了。苦等多次的雨棠當然會生氣,齊邦杰那時畢竟只是毛頭小子,懂得道歉卻不曉得哄女生的技巧。吵了幾次架後雙方都好累,身心俱疲,五次約會中總有三次會吵到不歡而散。
年輕的心那麼沸騰,卻又那麼懵懂而脆弱,明明深愛對方,卻不知該如何正確表達,讓裂痕一再擴散。
這些心里的疙瘩還沒完全解決,齊邦杰又在這時因優異的數理成績被學校網羅進入全球IMO奧林匹亞數學競賽,代表台灣出征。在比賽前必須利用放學後的時間參加台灣選手隊的密集訓練,更是忙上加忙,幾乎抽不出空檔見雨棠。
比賽地點是在英國,台灣代表隊遠征到倫敦,選手們不但要忙著調整時差,還要參加很多公眾競賽活動,除了睡覺以外,幾乎都要跟著大伙兒一起團體行動,自由活動的時間真的很少。
再加上那時候網絡通訊還不像現在這麼發達,就算要上MSN,也要算好彼此都可以配合的時間。原本在台北時,歧見就不斷加深了,隔了千山萬水,要好好溝通就更難了。
齊邦杰出國前,雨棠就認為他越來越冷淡,再加上曹綺玲不斷纏著他,讓她很反感,對這段感情好無助。而齊邦杰也因為程明倫老在她身邊打轉而萬分不悅。
那次台灣代表隊英勇奪下金牌,凱旋歸國,媒體和國人都歡天喜地!回到台北後,齊邦杰飛奔到雨棠家想跟她分享這天大的喜悅,但等到的卻是程明倫送她回家,他只能黯然離開。
之前就有朋友提醒他,程明倫對任雨棠有意思,以他個人的條件再加上他出身豪門,很有可能讓兩人的戀情起波瀾。齊邦杰原本不信,只選擇信任女友,可這些日子的不斷爭執,再加上擺在面前的事實,他還能再自欺欺人嗎?
暴雨中去找她的那天,積壓已久的諸多誤會讓兩人吵得更凶,在大雨中不斷說出傷害彼此的氣話,最後她哭吼著說她早就忘了他,連項鏈都丟了。
那時他仿佛世界末日!連自己是如何安全回到家的都不記得……更別提大考後又再次見到程明倫送雨棠回家……
「我就知道你也沒丟。」他將她抱得更緊。「我將它隨身帶著,放在離我心髒最近的地方。」
這句話再度讓雨棠淚眼婆娑,最靠近心髒的地方……是啊,這些年雖然她刻意以箱子封鎖著有關他的一切,以為不看就會遺忘。但絲絲縷縷的情意依舊徘徊不去,盤據在她心窩最柔軟之處。
她的淚水由他的胸膛蜿蜒而下。「可是,那時候我真的以為你不要我了,你鐵了心要分手,你故意利用出國的機會制造空間距離,讓我知難而退。」害她連續好幾個月都躲在棉被里哭泣。
「我不要你?」齊邦杰滿臉不可置信。「天啊,我真不懂你為什麼會這麼想?我怎麼可能不要你?我在去英國前多拚命想跟你重修舊好你知道嗎?我怎麼可能想分手?」
「但是……我們那時候一直吵、一直吵,讓我好沒安全感,越來越恐懼……」
去英國之前就算能抽出短暫時間見面,都因心急而無法表達真正想說的話。像鬼打牆般把見面的時間都浪費在爭執上,隨便講錯一句話都可以引起軒然大波。
唉……也許這就是青春吧?最單純、最青澀,甜蜜中卻撐著好多淚水的青春……
雨棠淚光瑩瑩。「我們最後一次大吵後,我哭了好幾天還是忍不住寫信給你,你卻沒回信……我絕望透了,知道你是真的放棄這段感情……」
「信?」齊邦杰無比震驚。「你說你曾寫信給我?」
「對啊。」看著他驚疑的神色,雨棠也逐漸感到不安。「難道……你沒收到?」
那時她當然可以打手機、傳短信給他,還有MSN。但她從小就特別偏愛寫信及收信的感覺,覺得在一盞暈黃的燈光下一字一字慢慢寫下的內容特別真,讓人回味再三。
再加上齊邦杰也說過好喜歡把她寫的信帶在身邊,壓力很大或念書很累時就拿出來看一看,信心滿滿後再繼續奮斗。因此,她選擇寫信說出自己真正的感覺,不再賭氣,將很多見面時說不出的話都真切地寫在水藍色的信箋上。
可是,沒有等到他的回應。
她一直等啊等,等了好幾個月,從滿懷期待,每一通電話都不敢錯過,不時檢查家里信箱有沒有新信?還神經質地猛查看自己的手機是不是壞掉了……由熱切地等待,到一直落空,不斷地落空……
淚水哭了又干,干了又哭……既懊悔自己的莽撞,又恨他的無情無義,巴不得時光可以倒流,她一定會嚴格管住自己的手,絕對不會寫出那封該死的信,自作多情,惹人訕笑!
最後,她終于將有關他的東西全部封箱,發誓這一輩子都不要開啟,擦干眼淚對自己說──「夠了,任雨棠,既然他不要你,你還哭哭啼啼地做什麼?哭這麼多天還不夠嗎?還嫌不夠丟臉嗎?」
她決心忘了他,進入大學後徹底地融入忙碌的社團活動和學業中,大學畢業後也很積極地拚命工作,她要向自己證明,那個人沒有那麼重要,離開他,她會過得更好!
第5章(2)
「我真的沒有收到。」齊邦杰覺得事有蹊蹺。「你是寄到我家嗎?」
「不是,我是請胡美芳轉交給你。」
胡美芳不但是她的高中同學,還是那次去山區當志工的成員之一,為人很熱心,算是兩人都很熟的朋友,她怕被他的家人攔截信,因此請她轉交。
胡美芳還是齊邦杰的鄰居,兩人同住一棟大樓,常常踫面。
「胡美芳?」齊邦杰萬分迷惑,他當然記得這個人,那是他老家的鄰居,兩人也很熟。他考完大考後還常常踫到她,大學四年兩人進出大樓時也常踫面,但為何她從來沒有跟他提起這件事?
大學畢業後,他赴波士頓攻讀MBA,在那里工作一年後返台,他目前住的房子就是回台後以自己的能力購買的。
這些年,為何胡美芳完全不提及這件事?她想聯絡他多得是方法,直接問他母親就知道,更不要說兩人到現在都是臉書上的朋友。
他覺得非常不對勁,那封信……腦中驀地閃過一個人,雖然不願意這麼想,但難道與曹綺玲有關?
事實上,胡美芳還是曹綺玲的閨中密友。而綺玲素來不喜歡雨棠,老是看她不順眼,這點他也是知道的。
也就是說……
天啊,這也太可怕了!莫非胡美芳因為曹綺玲的關系,故意不將信件交給他……此刻齊邦杰終于知道古時後宮的爭斗為何如此陰暗血腥,原來女人的心機可以這麼詭異復雜,明明不需要斗來斗去,卻也可以頻耍心機!
他一直認為綺玲只是有些任性驕縱,本性並不壞,所以始終把她當妹妹照顧,沒想到她居然這麼亂來。
「我真的沒收到信,老天!這也太冤枉了吧?倘若我有看到信,我們一定不會分手。我要去找胡美芳問個清楚,無論如何都要她給我一個答案。」為什麼會有這麼陰錯陽差的事?他要吐血了。
沒有人知道八年前的他消沉了多久,心底被蝕出一個大洞,最重要的人被奪走了……那時一堆親朋好友歡天喜地要慶祝他揚名海外、為國爭光,並獲得保送進入最好的大學,真是一連串的大喜事。慶祝party像接力賽般一攤接著一攤,可是他卻覺得自己遭受自出生以來最大的打擊。
計劃好的閃亮未來竟一片黑暗,最重要的人不在身邊,一切都索然無味……
「棠棠,你一定不知道胡美芳除了是我的鄰居,她還是曹綺玲一起長大的好友。她從小就跟曹綺玲向同一個鋼琴老師學琴學了好多年,雖然兩人沒有念同一所高中,但她們一直保持聯絡。
「雖然我不願意如此猜測,但那封信會被胡美芳攔截,很有可能是她受了綺玲的影響。我真的不明白綺玲為何要這麼做,但我不會再讓這麼離譜的事情發生!」
雨棠恍然大悟,原來……她們是好朋友!唉,只能說造化弄人,她跟齊邦杰在八年前就是注定要分離。
看到他自責的表情,雨棠不忍地握住他的手。「算了,都過了多少年了,不用找她了,過去的事都不重要。」只要知道他不是不想回信,當年的他也不願意分手,很想重修舊好,她就覺得夠了。
仿佛看到無限希望,齊邦杰的表情轉為熱切。「你說的對,過去的事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的未來。棠棠,讓我們復合吧,我不敢說這幾年我都沒有交過女朋友,但我現在真的沒有交往對象,我渴望你回到我身邊。」
復合?雨棠呆住了。
她很難厘清心底亂糟糟的感覺是什麼?是有著喜悅,可是,好驚訝……突來的轉折讓她反應不過來,真的可以嗎?分開這麼多年,她早就由絕望到完全死心了。偶爾回想起他還會嚴重自責,覺得自己真可恥!他都不要你,你還想他干麼?甚至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
那……真的可以復合嗎?
胸口有種惶惶的感受,仿佛是近鄉情怯,又好像渴望多年的寶石突然擺在眼前,不敢置信也不敢擁有它,只怕到頭來又是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