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拼了命要沖破穴道,或許是她的意志力生效了,嘴巴居然緩緩的動了。
「不……」
她才含糊發出一個音,突然罩下的陰影,立即封住她的嘴。
身旁的易毫無預警地吻住她,就在冉疆面前,不給她機會出聲。
她想呼喊、想掙扎,卻只能毫無抵抗地承受這個吻,就好像她是自願一般,當著冉疆的面,允許另一個男人踫她。
深吻之後,易輕輕低笑。「不愧是我的女人,為了我,冒死潛入冉府,辛苦你了,青兒。」
易深情地望著她,他的唇繼續印在她額上、鼻上,以及臉頰上,彷佛他們倆本就是一對。
他這些話狠狠將她推到與冉疆敵對的位置上,再也無法改變什麼。
苗洛青感到麻木絕望,冉疆怕是恨不得將她碎尸萬段吧?
離開密室後,易將她帶回屋里,接著關上門。
他轉過身盯著她,瞧見她眼中一片死寂。
他上前伸手解開她的穴道,她能動之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朝他驟然打出一拳。
想當然耳,她不是他的對手,這一拳又怎麼可能招呼到他臉上?
拳頭被他輕易攔住,反手一轉,將她的手彎到身後,同時壓住她的背,往自己身上一收,輕易將她的人又帶進懷里。
「卑鄙無恥!」苗洛青罵道。
易目光一沉,另一手箍住她的下巴,他的氣息逼近,輕吐在她臉上。
「我是在給你將功贖罪的機會,斬斷與他的關系,唯有如此,才能瞞過組織,救你這條小命。」
「救我?」苗洛青冷笑。「是想殺我吧?」
她指的是當時她被綁在木柱上時,其中一人突然向她攻擊,若非如此,冉疆也不會急著為她擋劍。
「那不是我的意思,妄自作主的那人,我已經懲治他了。」
當時,他也沒想到其中一名手下會攻擊她,他亦是捏了一把冷汗。為此,他怒火中燒,打了那人一掌,到現在還躺在床上。
「為何要在他面前吻我?」她恨聲質問。
接收到她眼中的恨意,易沉下臉色,聲音突然喑啞下來。
「我為何吻你,你真不知道?」
兩人目光對峙,他的眼神比她更灼亮。
苗洛青愣住,先是疑惑,繼而震驚地發現,他明暗難辨的眸底,有著涌動的。她恍然大悟,頓時不敢置信,他對她……怎麼會?
他緊緊盯著她,她的容顏上有震驚、錯愕、不敢置信,唯獨沒有羞意,反倒是見鬼似的瞪著他。
他眼神暗了暗。無妨,來日方長,不急于這一時。
在她掙扎前,他先放開她,不讓她有機會推開他。離開前,淡然地丟下一句。
「好好待著,別動歪腦筋,也別逼我用手段困住你。」
第14章(2)
這幾日,彷佛度日如年。
苗洛青被關在屋里,外頭有人嚴格把守。
她不知道冉疆現在怎麼樣了,也不知道易要如何處置他?
她猜,易只是抓他,並未立即殺他,恐怕是另有原因。她嘗試逃出去,卻失敗了,她救不了冉疆,也救不了自己,令她頹喪不已。
她白日心慌,夜晚失眠,就算睡著了,也是惡夢連連。
她夢見冉疆再度用那森寒的目光冷冷鄙視她,對她道︰「叛徒,受死吧!」手中的刀,一劍剌穿她的胸口。
她好幾次都冷汗涔涔地從夢中驚醒,坐在床上發呆,心碎的感覺令她喘不過氣。
就算冉疆還活著,恐怕也是生不如死。想到此,她在不安的睡夢中,亦是淚流滿面。
暗夜中,門被悄悄推開,一抹身影無聲無息來到苗洛青面前,那雙在夜里閃著獵芒的眼,直直地盯著她。
男人盯著她臉上未干的淚痕、哭腫的眼楮和鼻子,即使在睡夢中,她的眉頭也因為不安而緊擰著,蜷縮的身子像只無助的小動物,十分可憐。
黑影沉默了會兒,無聲地伸手,輕輕拭去她的淚。
這動作驚醒了她,苗洛青倏地睜開美眸,見到床前蹲了一個人,驚嚇地往後縮,但在漸漸看清那人的面孔時,她整個人呆住了。
站在床前的男人是冉疆,而他正緩緩彎子,將兩手放在她左右兩邊,像是逼近的野獸,將獵物困在自己圍起的牢籠內,目光咄咄逼人。
明暗不一的墨眸,比平日更為銳利、陰沉,他逼近的氣息散發著血腥味,好似才剛從一場殺戮中回來。
他一指抹過她眼角的淚,移到嘴邊,伸舌舌忝過。
咸的,這淚水是真的。
「哭什麼?」他沉聲質問。
苗洛青依然傻傻地看著他,彷佛尚未回神。
他明明被關押在密室里,用鐵鏈牢牢鎖著,卻突然神出鬼沒地站在她眼前,而她適才還作著關于他的惡夢。
她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了。
「說話。」他命令,似是對她的沉默不滿。
「你……是真是假?」
他听了一怔,繼而邪笑。「自己模模看,不就知道了。」
她怔怔地伸手,小心地模上他的臉龐。
有溫度,下巴的胡渣會扎手……這感覺如此真實,一點也不像是夢。
「你逃出來了?」
「怎麼?希望我死嗎?」他眼神威脅,聲音如鬼魅般冰冷。
她的回答卻是大顆的淚珠,啪答啪答地往下掉,就這麼睜眼看著他,哭得像個無辜的孩子。
她無從解釋,也無從辯駁,如果他想殺她,她也認了。
冉疆本來一肚子火,他想過兩人見面時,她可能會有的反應,唯獨沒想到她會這麼呆呆地看著他掉淚,而不是急著向他喊冤、對他辯解。
她這模樣,無端讓他一身怒火無處發,反倒是那淚珠掉得他心頭都軟了。
「你是高興的哭我還活著?還是傷心的哭我沒死?」
苗洛青哽咽,一臉可憐兮兮。「一言難盡……就是想在死前,多看你幾眼。」
冉疆差點氣笑了,他沒好氣地板起面孔。「我有說要殺你嗎?」
她更是委屈,聲音也更加可憐。「你來不就是要殺我報仇的嗎?」
瞧她這德行,哪像個冷血刺客?反倒是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怕大人責罰,既無辜義可憐。
他來之前,的確有滿腔的怒火,但一見到她這模樣,怒氣便消了大半,又氣又無奈。
「你想死,還得問我同不同意。我費了這麼多工夫和人馬趕來救你,又替你挨了一刀,可不是來做掉你的小命。」
苗洛青呆了,不敢置信地道︰「你……不殺我?」
「殺你做什麼?」
「因為我……我是……」
「因為你是刺客?」冉疆冷哼。「這點的確出乎我的預料之外,但又如何?我眼楮沒瞎,自己會看,這個局不是你設的,是那個男人,更何況——」
他的手托起她的下巴,正色道︰「是剌客又如何?你又沒殺我,反倒為我擋劍。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死。」
她呆呆地看著他。他說他不在乎她是剌客?就算他知道了她的身分,也不打算殺她?他還知道這個陷阱跟她無關?他……他什麼都知道?
她一直害怕有一天被他知曉真實身分,這份恐懼始終纏著她,她怕了那麼久、擔心了那麼久,結果到頭來他知道了真相,也不過是輕輕幾句帶過,反倒是觀微知局,許多霧里霧外的事,他看得比她更透澈。
她又掉淚了,這回哭得更凶。
冉疆原本是來興師問罪的,這會兒卻被她勾得心疼了,真真是哭得我見猶憐,嬌不勝媚。
他伸手搭上她的肩,將她摟進懷里。
「認識你到現在,沒見你哭過,原來你這麼會哭,在床上折騰你的時候,你要是也這樣哭多好——唔!」最後的悶聲,是被她咬的。
「敢咬我?」
「你還說——我好怕——好擔心——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你剛才凶巴巴的樣子好嚇人,我以為你氣得想殺我呢。」她再也抑不住積壓已久的情緒,趴在他的胸膛上哭得委屈,又怕被人听到,所以哭得壓抑,身子無聲地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