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要適可而止呢,我要大破大立,掃蕩蠹蟲,相信我,我能做到的。」雖然這條路比前世更艱辛,但有經驗的她肯定能夠做好。
「銀子真有這麼好?」他輕哼兩聲。
「銀子肯定沒有大哥哥好,但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做大事得有銀子當後援,我們像以前那樣吧,你負責大事,金銀爾等小事,我來搞定。」
她笑得越甜就越發礙他的眼。說到底,她這麼拚為的全是他?
他惱怒了!他值得嗎?他對她不好、非常不好,她應該做的是保持距離,不是盡心盡力。
他沒說話,但她知道他心軟了,笑彎眉毛,把玩起他腰間玉佩,她笑問︰「大哥哥知不知道花心是什麼意思?」
話題怎會扯到這里?她在……指責他風流?
「我不風流。」賀巽鄭重回答,他只是必須守住約定,必須為媛希留住自己的心。
「花心不是風流,而是……」晴蘭走到桌邊,從瓶子里抽出一枝鮮花遞到他面前,「花心是把心花在你身上。」
他被撩了、臉紅了,頓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他臉紅的模樣可愛得讓她的心抨枰亂跳,嘴上的笑容更大了。
白芯、丹雲眼楮不知道往哪兒擺才好,兩人只能悄悄地退啊退,退出房間。
就算賀巽有再大的氣,也被她這沒臉沒皮的樣子給撥散了,何況……是啊,她也是受害者。
接過花,他順手掐上她的臉,恐嚇道︰「再敢瘦下去,鋪子里的事你就別踫。」
這是心疼嗎?不管是不是,她都好喜歡,「點好,听說仙女都很瘦的。」
還想當仙女?他沒好氣地問︰「知道你和仙女哪里不同?」
「知道啊,仙女在天上飛,我在你心里飛,飛、飛、飛……」她把頭靠上他胸口,攬住他的腰,在他的懷里笑得亂七八糟。
他的嚴肅被她的亂七八糟弄得破功,失笑道︰「不對,仙女變金如糞土,你把糞土當黃金。」
她就知道,他對她買糞的行為不苟同。
她為了兩年後的糧荒作準備,弄來一堆人,侍弄上萬軟田,糞土能讓貧田改頭換面變成沃土,誰說糞土不能變黃金?
「大哥哥,你不生氣了對不對?」輕輕地,她問。
面對這樣子的她,他還能生氣?嘆息,模模她的頭,他說︰「辛苦你了。」
他說她辛苦?心一酸,眼淚差點繃不住。
前嫌盡釋了嗎?那是不是代表他們可以往下個階段走?
對于感情,她再也不敢過度樂觀,但她有耐心有毅力,她的性情堅定無比,早晚他們的關系會和想像中一樣好,對不對?
「不辛苦,很興奮。」她朝他擠鼻子。
「興奮?」他不解她腦袋里裝什麼。
「兩人同心其利斷金,披荊斬棘無所畏懼,我看到我們富裕光榮的美好未來。」她夸張地伸展雙臂迎向天空。
說什麼鬼話?賀巽道︰「我撥十個人給你,以後出入把人給帶上。」
擔心她的安危嗎?晴蘭笑彎眉眼,就知道他不會不管她,就知道他們的情誼不會一筆抹去。「嗯。」
「這幾天我讓黑子、白子過來幫你,誰給你使絆子,該抓就抓、該關就關,別跟他們廢話。」
他看見她的危難?晴蘭連嘴角都勾了起來,「嗯。」
「別擔心錢的事,我心里有主意。」
他不願意她操勞?她泡進蜜桶里去了,「嗯。」
她不是仙女,但她覺得自己在飛,在天上飛、在他心里飛,飛翔的滋味讓她笑得合不攏嘴。
她的笑讓賀巽心情飛揚,籠罩多日陰霾消除,沉重松開,大石移走,他突然覺得自己傻到不行,這些日子到底在硬撐什麼?她不好過他又何嘗好受?
晴蘭勾住他的手臂往屋里帶,「快來,我給你個東西。」
賀巽隨她進屋,這里是喜房,他只來過一次的地方,如今大紅囍字被撕掉,富麗亮晃的擺設全撤下,干淨簡單得像平頭百姓的屋子。
她爬跪到床上,從床邊的木櫃里找出木匣子,捧著它走到他跟前,討好地、小心地說︰「里面有七萬三千五百兩,大哥哥先拿去用。」
他正缺錢買弓弩,這場仗他必須得勝,必須取代周勤得到官員們的攀附。
目光微凜,他問︰「你怎麼知道我缺錢?」
天,她疏忽了……賀巽謹慎敏銳,一點小差錯都能揪得出,若不是這樣的性格,在前世無人無錢,各方條件都差的時候,他憑什麼與周勤對抗整整十年?
下一刻,晴蘭刻意笑得眉彎嘴翹,笑得他心頭滲入糖漿。
「大哥哥缺錢嗎?我不知道啊。只是王嬤嬤常教我,人是鐵,錢是鋼,有錢傍身才有膽量。更何況大哥哥在朝堂行走,不能沒底氣,不管需不需要,銀子都得把荷包給塞滿才行。」
這話……說得沒破綻吧?晴蘭在心底自問。
「你倒是賢慧。」賀巽輕嗤一聲。
晴蘭柔美的五官被午後的陽光包圍,像鍍了層金似的,教人蠢蠢欲動,她又圈上他的腰,靠上他的肩。
「何止賢慧啊?你知不知道哪個字可以用來代替聰明、可愛、美麗、睿智?」有這種字?他低頭看著撒嬌的她。
她抓起他的大手,壓下四指留下食指,指向自己,道︰「想不出來嗎?就是‘我’啊!」
他被她的痞給弄得失笑,他總是拿她沒有辦法。
「那哪個字可以代表卓爾不凡、足智多謀、清逸俊朗?」
「還不簡單,是‘你’啊!卓爾不凡的你、美麗睿智的我,我們相扶相攜,肯定能夠打遍天下無敵手。」
「口氣真大。」
「因為有大哥哥啊,有你當後盾,我才敢為所欲為。」
唉,痞成這副德性,他真拿她沒轍了,「去坐著,我讓人送飯過來。」
她纏住他的手臂,問︰「陪我吃?」
「還陪咧,要不要喂?」
「你想喂,我也不反對。」
這話……也能說?女子啊、矜持啊!王嬤嬤就沒把這教會她?
賀巽戳她一記額頭,轉身往外尋人做飯菜,見他離開,她大大地松口氣,松下背脊,開緊繃的身軀,她坐到床沿,頭靠上床柱。
才靠上,眼皮就變得沉重,松懈的心情少了負擔,呼吸漸漸沉了……
再回到屋里,賀巽發現她睡著了,這麼辛苦嗎?
他有一點點後悔讓她接手營生了,放輕腳步走近,手指撫上她的臉,柔女敕的觸感在指尖漾開,她這樣子讓他如何將她定位?
第八章 夏媛希出嫁(1)
她是跳著進門的,一進屋,很不大家閨秀地拿起茶壺,對著壺口猛灌水,看得賀巽直皺眉頭。
他搶過茶壺,發現水是冷的,「你也太不講究了,這茶能喝?」
「能喝啊,以前數九寒天,家里沒柴火,井里舀上的水結了凍還得喝吶。」
以前她過的是什麼日子啊?賀巽凝聲道︰「以前是以前。來人!」
下人很快將舊茶壺撤掉,換上新茶,她不怕冷也不怕燙,一手捧著熱茶繼續喝,一手不安分地撫上他的濃眉。
「別生氣啊,以前再苦也是我的以前,抹不去的。不過以後我肯定能夠過得很好,所以童年的苦不叫苦,叫做歷練。」
他握住她不安分的手指,問︰「去哪里了?」
她笑盈盈地湊近他,神秘兮兮地說︰「有重要的事。」
她老是這樣,一次兩次往他身上靠,靠得自然而然,而他被她靠出習慣,習慣她的體溫、她的柔軟、她的甜香。
「什麼重要事?」
她從袖里拿出單子放在桌上,兩人頭靠頭瞧著。
「這是櫃上收來的薰香配方。」
賀巽看不出配方有什麼問題,卻聯想起前世曾發生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