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曉得該夸秦竇龍虎生威還是洗腳婢良田沃美,總之秦璋出生了,生得那一整個……丑啊!長相拐瓜、行事劣棗,讓秦竇恨不得將他丟回爐里重鑄。
老天爺在基因配對的游戲中,總是會給人出乎意料的驚喜,所以即使是親兄弟,打出生起分配的資源就不平均。
皇帝丑、寧王俊美無儔,秦璋丑、一二三四……(跳過八)……十皇子,各有風姿,在這種情況下,皇帝自然而然忽略自己還有個叫秦璋的兒子。
不過現在情況略有改變。為啥?因為九年前那場意外。
那時皇帝不知抽了哪門子風,越看秦寧越討厭,正逢邊關戰役,竟一道聖旨讓秦寧代替皇帝上戰場。
逼一只弱雞上戰場?敵人是缺雞肉熬湯嗎?
看在先帝分上,幾個老臣強力阻止,道︰「比起寧王,年長的皇子更適合代表皇帝出征。」
這話說得好,秦竇前面幾個兒子都比親弟弟年歲大呢,皇帝無力反駁,最終想起還有個丑到讓自己心驚膽顫的兒子,于是大筆一揮,秦寧、秦璋叔佷一起上戰場。
可憐啊,當年秦璋才多大?十三、十四歲?讓這個二愣子上戰場,那是沒拿他的命當命看吶。
沒想五年光陰,竟讓拐瓜劣棗重塑改造,搖身一變成為救國救民的大英雄。
從那之後,秦璋在皇帝心頭位置往前推進幾名,朝中有差事欠人辦,皇帝就會想起這個兒子。
許是皇帝目光有加持作用,四年前秦璋從戰場回京後運勢大開,連趙家都願意將女兒嫁給他。
趙家是誰?是皇後娘家啊,而皇後是皇帝的真愛,雖膝下無子女,皇帝對她仍情深義重,多年聖寵不衰。
想當年,趙家嫡次女趙婉娘是京城有名的美女加才女,多少人想與之結親,可趙婉娘一心崇拜英雄,旁的不想,就想嫁給秦璋。
夫妻婚後蜜里調油,四年生二子,虧得兩個小皇孫打胎里就懂事,知道該挑好基因做遺傳,這不,一個個粉妝玉琢,漂亮得讓人想偷抱。
比起秦璋,秦寧和陸潯封的終身大事就沒這等運氣。
先說說秦寧,他只比秦璋大三歲,卻擔個皇叔名頭。
早年在皇太後的主持下成親,育有一子,沒想幾年前妻兒在封地遭遇土匪,沒了,之後秦寧對親事再也提不起勁兒,皇太後心急卻拿他沒法子。
至于陸潯封,他是京城百姓更樂于說道的傳奇人物。
因他出身與秦家叔佷不同,他就是個百分百的鄉下泥腿子,當年家里窮得揭不開鍋,只好去參軍,對于上戰場這事兒,他對自己只有一個要求——活下來。
不想死就得讓敵人死,真的,他不是天性英勇或嗜血,他只是單純地想看到明日的太陽,所以不敢讓手中大刀閑下。
沒想一回兩回,在堅強篤定的信念下,殺敵越多,功勞越大,再加上三番兩次救回秦璋、秦寧性命,他不當一品大將,誰當?
在戰場上能將後背交給對方的三人,返京後情感依舊在,一得空就湊在一塊兒,倘若秦璋有野心,他們就是鐵錚錚的八皇子黨,可惜秦璋沒那等心思,他更熱愛站在高崗上,看著哥哥弟弟為爭寶座打得頭破血流。
都說上帝為你關上一扇門就會為你打開一扇窗,老天爺總是公平的,秦寧和陸潯封雖婚事不順,但人家長得好啊!
一個朱面丹唇,面目和藹,渾身透著股書卷氣,一個身形挺拔,劍眉斜飛入鬢、英氣逼人,這兩人往哪兒一擺,都能迅速把女人的眼球給吸引過來。
「說吧,別藏著掖著了,一早就拽著阿封過來,真是貪圖我家的冰碗?」秦寧斜眼看向秦璋。
「是、是有點事兒,想讓皇叔和阿封幫忙。」
「什麼忙?」見秦璋語帶曖昧,笑得滿臉賊,陸潯封勾起兩分警戒。
秦璋揚眉笑開……見過咧嘴的開心熊沒?沒!快看,這里就有一只。
「你們可听過潛能開發?」
什麼鬼啊?陸潯封和秦寧對看一眼,滿頭霧水。
「那是京城這兩、三年里,名聲飛快竄起的學院,只收二到六歲的孩子。」
「學院?兩歲到六歲?那麼小的孩子能學啥,學怎麼給自己包尿片喂女乃?」秦寧失笑,這年頭真是什麼瘋事都有。
「不對!孩子在里頭學得可多啦,我們家昱哥兒就在里頭念書,才上一年學就能認得七、八百個字。五皇兄愛顯擺,老說他四歲就能背三字經,哈哈!我家昱哥兒才三歲,不僅會背、字認得,還能講三字經里的故事吶。」說到自家兒子,當爹的眉飛色舞,驕傲極啦。
「你說的是那間……育才幼兒園?」陸潯封問。
「沒錯沒錯,普通學堂每年二十兩銀子束脩就到頭了,可育才光月費就要五十兩紋銀,還一堆人想方設法到處托人找關系也搶不到名額。」
陸潯封記起來了,母親也想把弟弟陸潯嘉的兒子送進去,但陸潯嘉一听到每年要繳六百兩,嚇得直反對,道︰「我和哥沒念育才,不也考上進士當上官,何必浪費這種銀子?何況我的俸祿一年還不到三百兩,供不起。」
母親想也不想就道︰「你哥有。」
陸潯嘉听到這話,立刻皺起眉心道︰「哥哥的錢是在戰場用命換來的,咱不能揮霍。」
弟弟有志氣,雖母親不同意分家,但自從出仕,他再沒花過哥哥一毛錢。
「說重點。」秦寧橫眼。
秦璋咯咯輕笑道︰「育才每年只收十名新生,名額有限,人人都想搶,但他們立下一條很好的規矩——有兄姊在里頭的,弟弟妹妹可以優先錄取,所以我家薔哥兒今年也能進得去。」
「所以?」秦寧口氣更加不耐煩。
每回听秦璋說兒子、道老婆,多少會引發他淡淡的罪惡,對于已逝的妻兒,他已經沒有太多記憶,勉強記得的只有妻子眉心豎紋,和她對付後院女子的手段,至于兒子……襁褓時期的他很愛笑。
「七、八月幼兒園放暑假,放假前一天,學校會舉辦家長座談會,對象是新生的父母,目的是讓家長了解學校的運作及教學,這次我得出席。」
要秦璋出馬?不會吧!那是女人的事。
「八皇子妃怎不去?」陸潯封問。
「婉娘又懷上了,這次懷相不大好,本想讓女乃嬤嬤去,可昱哥兒說︰‘養不教,父之過’,你們不覺得昱哥兒說得很有道理,對孩子的教養,咱們當爹的確實得上點心,所以你們、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去?」
一句話斷成四截,秦璋真不敢單獨去啊,听說參加座談會的都是女人。
「誰跟你‘當爹的’?」秦寧冷哼。
「你們是昱哥兒、薔哥兒的干爹,當然有責任。」
陸潯封和秦寧翻白眼,哪門子干爹啊,還不是被秦璋逼迫的,為這兩個干兒子,他們被訛了不少好東西,想起那條瓖著寶石的皮鞭,陸潯封肉還疼著呢。
「不去。」陸潯封否決。
「去看看嘛,如果教法真的很厲害,能替咱們大秦栽培出英才……」
「不過是噱頭,你還真信?」秦寧輕嗤。
「不是噱頭,昱哥兒真能讀書、做算學,他身子骨兒比一般孩子都來得強壯,若不是昱哥兒,我還不敢跟你們拍胸脯保證,育才真有兩把刷子。」
「你長這副樣兒,昱哥兒身子骨能不強健?」秦寧打量秦璋,自個兒長得像熊,總不指望生只貓吧。
「八皇子妃自小聰敏,腦子許是隨了娘。」陸潯封同意秦寧。
「如果所有孩子都這個樣呢?」
「胡說八道,手指頭伸出來還不一樣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