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傳來怒吼的回聲,一陣陣。
風停聲歇,哞哞聲也一陣一陣。
餅了一會兒,由遠而近的狂笑聲張揚而不羈。
「蔣三閑,還喜歡本殿下送你的大禮嗎?本殿下可是費了一番心思才想到要送你什麼才合宜。」看蔣三閑一臉嫌棄,他心甚喜。
「你確定不是報復?」他臉黑了一半。
一身紅衣的軒轅蕭坐在涼榻上被八名軍漢抬出。「本殿下是這種人嗎?我怎麼會因為你棄本殿下而走,把我留下來面對腥風血雨而遷怒你呢!本殿下可是十分欣賞你勇于逃走的行徑呢。」
說不遷怒,這句句怨言從何而來。
事實上,軒轅蕭快氣炸了,氣得想將蔣三閑大卸八塊,丟入惡龍潭喂魚,再把他的眼珠子當燈籠燒,看他多有眼無珠,居然敢一聲不吭的離京。
「我說了你會讓我走?」這人向來蠻橫,從不跟人講道理,只用權勢壓人……以及拳頭。
「不會。」他還沒玩夠怎麼可能放人。
「那不就得了,既然你不會放人,我何必告訴你,自個兒給自個兒找麻煩。」他又不傻,干麼往傻字上撞。
「本殿下是麻煩?」軒轅蕭雙眸一眯,露出犀利冷光。
「有自知之明就好,省得別人說了實話又大發雷霆。」他實在脾氣太差,但人還好,可以深交。
「你……」好,他忍。「你為什麼要走?」
他百思不得其解。
「想走就走,有什麼原因。」人生兩條腿便是用于行走,不多走走又不是廢的。
听到讓人暴怒的回答,軒轅蕭驟地握緊的手臂青筋債起。「本殿下以為你要留在京中幫我。」
「有能力的人不在乎距離遠近,越是離得遠,對你的助益越多。」京城日後的動向他了若指掌。
「知不知道本殿下現在很想殺人。」尤其是笑得像狐狸的這個人,他真該一片片削下他的肉,涮來吃。
「曉得我外放的地方嗎?」他問。
他一哼。「誰知道在什麼地方,荒涼得叫不出名號,你的腦袋準是被驢踢了。」
「萊陽。」多年後非常富饒的地方,佔全國三分之一的稅收,但此時還是默默無聞的小窮縣。
「哼!地廣人稀、窮山惡水,土地貧瘠得幾乎無法耕種,百姓骨瘦如柴、面黃肌瘦,一年只靠一次的玉米收成才勉強果月復,年年都要朝廷撥款救助方能活得下來。」這是一個快要完蛋的小縣,人口外流相當嚴重,不出三年便會完全荒廢了。
「看來五皇子也十分關心百姓疾苦,這是朝廷之幸、百姓之福」天策帝是史上少見的明君,可惜太過憂國憂民,凡事親力親為,以致天壽不長。
「得了得了,少說些風涼話,去個狗不拉屎、寸草不生的窮地方,你想怎麼養活妻小,打算讓他們一個個餓死不成?」他忍不住諷刺,除非是遭貶,否則朝中官員沒一人肯去萊陽,就他一個蠢貨。
「回五皇子,臣婦不怕吃苦,也很好養,啃草根也能活得比五皇子長壽。」瞧!她真是賢婦佳媳,願與夫君同甘共苦,世上再也找不到比她更賢慧的人了。
听到妻子的回應,蔣三閑面色柔和,嘴角微微一揚。
「蠢婦,你是咒本殿下早死嗎?就你那破身子在那破地方能待多久,還咒本殿下沒你長壽,是希望我早死不成!」可惡、可恨,這對夫妻簡直是來克他的,一個太精明、一個太蠢笨,可說出去的話同樣膈應人。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臣婦不破,身子好得很……」她先是據理力爭,表示她能適應窮鄉僻壤的生活,隨即又小聲的自我懷疑。「難道說實話也不成,以後要說假話,皇親貴冑太難伺候了。」
她的話如風輕送,飄入蔣三閑和軒轅蕭耳中,兩人都是習武的人,因此听得一清二楚。
前者會心一笑,眼露寵溺;後者咬牙切齒,牙快咬崩了,兩眼快將馬車瞪穿了。
「咳!咳!小熬人言當不得真,萊陽雖貧,還是養得起吃草根的妻子。」他邊說邊掩唇輕咳,嘴邊那抹笑意很難藏得住。
一听到「吃草根」三個字,軒轅蕭的眉頭一抽一抽的,橫眉怒目。「蔣三閑,你教出的好妻子。」
他說的是反話,但是……
「的確是上天下地絕無僅有的好妻子,一品誥命都無法彰顯她的品德。」他要把世間最好的都給她,讓她得享尊榮。
「你、你……你要不要臉呀!一次又一次讓本殿下對你的厚臉皮刮目相看。」他都不敢肯定自己日後會不會登上那個位置,這家伙居然為他妻子討起封誥了,簡直是……寵妻寵得無邊,沒眼看了。
「你知道你目前最欠缺的是什麼嗎?」蔣三閑目光清冷的看著遠方,彷佛日頭落下的山邊有座金色宮殿。
他遲疑了一下。「人脈吧。」
有人才能為他辦事,他需要的是心思敏捷的人才。
軒轅蕭將炙熱目光落在蔣三閑身上。
「不,是銀子。」
「銀子?」也對,他更缺。
「利所趨,心之所向。有了銀子就不愁收買人心,一切備齊,自然水到渠成。」
他佔了重生的便宜,知道更多別人不知道的事。「你是說……」他心里有了懷疑。
「萊陽縣內產煤,而且有一條足以開采百年的銀礦,以及綿延數百里的鐵礦,甚至是你說的那條惡水,上游也產一種極為稀少的水玉,它是玉,質地堅硬,往牆上一甩不會破,以手觸之會有水波紋,說是美玉當之無愧。」比翡翠還要美上三分的玉石。
「那用石頭敲呢?」扯後腿的女聲一揚。
沒錯,他正要問,這婦人還挺有慧根,軒轅蕭往停在路邊的馬車瞄了一眼。
蔣三閑先笑著埋怨。「娘子呀!那是玉,用來賺錢的,怎麼能俗氣的拿石頭敲,不雅,不雅。」
「是你說質地堅硬,咱們是不是得試試夠不夠硬,不然人家買去了不是說我們造假。」做買賣要實誠,不能造假,一分錢一分貨,貨真價實。
「沒錯,要做水玉買賣前先驗貨,本殿下可以幫你們砸……」軒轅蕭興致勃勃,搞破壞他最拿手。
「你們要不要賺錢?」蔣三閑一句話就堵住兩人的嘴。
「要——」
異口同聲。
「那就听我的。」只有他知道水玉的產地和如何開采。
「……好。」兩人都蔫了。
「還有這些牛……」
一提到牛,軒轅蕭自鳴得意的揚眉。「本殿下送的,如何,萊陽太貧瘠,有幾頭牛耕田也省事不少。」
「這是幾頭牛嗎?」他眼楮瞎了。
軒轅蕭哈哈大笑,神色狂肆。「區區五百頭牛,本殿下還給得起,你不用太感激我,年送個三、五百萬銀兩就夠了。」
煤礦、銀礦、鐵礦、玉石礦,這些都是銀子呀!
三、五百萬兩,他胃口真大。蔣三閑不快的橫眉一睇。「問題是我們要怎樣把牛趕到萊陽,這可要一個多月的路程。」
人手、草料、運送,以及半路上若牛只生了病,醫治都是問題。
「這……」頓時,軒轅蕭笑不出來了。
第十二章 萊陽無限風光(1)
「听說福安公主的公主府被燒了。」
「真的嗎?」
「是呀!燒得可嚴重了,整個都沒了,只剩下外面一層土牆了,都焦黑一片,還有煙味。」
「那豈不是死了很多人?公主府服侍的下人們有好幾百人呢!肯定死傷慘重……」那倒沒有,听說火燒起的那一夜大家都睡死了,等一覺醒來居然躺在水池邊,除了幾個人有輕微嗆傷外,其他人都安然無事。」不幸中的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