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著她半晌,衛容淵終于擠出話來,「很多人找你看病。」
「除了在醫館,我給人看病不收銀子,當然有很多人找我看病。」她倒不是將自個兒的醫術當成慈善事業,而是感受到這個時代交通不便,窮鄉僻壤看病不易,窮苦人家更是舍不得為了小病花銀子,小病往往變成大病,大病又很容易拖垮一個家庭,既然她有能力,在能力範圍內伸手幫一下又何妨。
「若不是你醫術好,他們怎麼願意找你看病?」
「窮人家沒有多少選擇,再說了,我好歹還是百草堂的大夫,比起走街串巷的鈴醫來得令人安心。」
這丫頭非要跟他唱反調嗎?說不通,衛容淵只能誘之以利,「若是你能治好此人的病,你要多少銀子都成。」
李安然沒好氣的賞他一個白眼,「你當大夫是什麼?懸壺濟世原是大夫的職責,漫天開價豈不是成了江湖術士。」
衛容淵兩眼一亮,「你答應了。」
李安然頓時怔住了,懸壺濟世原是大夫的職責……這不就等于答應他的請求。
「我想請你幫此人看病,一是我相信你的醫術,二是此人治病必須保密。」
李安然微挑著眉,他相信她的醫術,可能嗎?應該是想封她的口吧,不過看這樣子,他是真的想請她給人看病。「若你不是尋我開心,我當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衛容淵忍不住苦笑,哀怨無比的瞅著她,「原來我在你眼中竟是如此不知輕重之人。」
李安然突然心生愧疚,爹教她離他遠一點,但並未說他是壞人,她硬是將人家當成壞人防備,確實有一點過了。
清了清嗓子,李安然不再刁難,「你說個日子,上哪兒給人看病?」
三日後,李安然換上男裝帶上杏兒,隨著衛容淵來到慶州,進了陳林鎮一間酒樓。
李安然從沒想過在酒樓給人看病,可是允諾人家在先,她也不好挑剔,心想,選在這種地方看病應該是為了掩人耳目,不過當她吃飽後,等了半個時辰還不見人。
「病人呢?」
「你稍等,我去瞧瞧。」衛容淵出了雅間。
李安然靠在窗邊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喝了一盞茶衛容淵就回來了。
「對不起,病人有事來不了了。」
「你在耍我嗎?」
「她可能臨時有事,不便前來。」衛容淵也不清楚發生什麼事,剛剛下來並未見到衛夏。
衛夏負責送信連絡英姑,見過英姑,因此守在下面等人,若非遇到什麼事,他不會擅離職守。
「你以為我出門一趟很容易嗎?」
「我見你在慶州驛站擺攤子給人看病,還以為你出門很容易。」
嘴巴一張又闔上,李安然只能懊惱的瞪著他,因為不好說那是正事,今日不是正事,雖然她也是出來給人治病的,不過為了掩人耳目,不能坦白,只能扮男裝假裝溜出來游玩,這種理由偶爾用一次沒關系,多來個幾次,爹肯定要禁足她的。
「我是真的請你來這兒給人治病。」這會兒衛容淵心里也很著急,雖然他們不確定今日英姑會不會出現,但從英姑看見書信的恍神,衛夏認為她失憶的事大有文章,換言之,她今日出現的可能性很大。
「是嗎?」
衛容淵連忙舉起手,「我可以對天發誓,今日絕對不是鬧著你玩。」
「那你倒是說說看,那人得了什麼病?」
「我不清楚她真正的情況,只知她燒壞喉嚨、磕到腦子。」
燒壞喉嚨、磕到腦子?李安然唇角一抽,怎麼有一種遇到宅斗的感覺?「沒見到人,我無法斷言是否能治得好。」
「我一定會說服她接受醫治。」
「時候不早,我得趕緊回去了。」雖然陳林鎮屬于慶州,但緊鄰襄州,離景溪鎮只要半日的車程,要不今日她就不能拿「偷溜出門游玩」當藉口了。
衛容淵可沒忘了她不只是大夫,還是個姑娘,趕緊送她回家。
回到衛府,衛容淵坐下來用了晚膳,衛夏就回來了。
「英姑來了,可是打了五斤的酒便離開酒樓,我覺得奇怪,隨後跟上,很快就發現另外有人在跟蹤她。」衛夏簡潔的敘述當時的情況。
衛容淵微蹙著眉,「可有查到對方的身分?」
衛夏點了點頭,「同樣住在陳家村,是個混不吝的,是陳家村最有名的惡霸陳山。」
雖然他猜想過說不定早有人盯上英姑,可沒想到是同村的惡霸……這說明什麼?衛容淵輕敲著榻幾,有人雇用同村的惡霸盯著英姑,目的當然是想透過英姑找到雲貴妃的下落,換言之,有人早他一步……不,也許更多步找到英姑了,只是,這個人是哪一派人馬——是想追殺還是想擄人?
「陳山身手不錯,是打獵的好手,可是貪財,寧可給賭場當打手,所以他結識的人很復雜,因此村里人人懼之畏之。」
「陳山跟陳武可有關系?」
「陳武出生北方,而陳山是陳家村土生土長的獵戶,不過我還是悄悄打探了一下,陳山有個名喚陳武的隔房兄長,同樣住在陳家村。」
「沒關系也無妨,只要盯著陳山,總能尋到一些線索。」
「是,我會派人盯著,英姑呢?」
「英姑能夠察覺到有人跟蹤,還轉個彎提醒我們,這就表示她並未失去記憶。」
「英姑是暗衛出身,察覺到人跟蹤並不奇怪。」
「沒錯,她可以察覺到有人跟蹤,但並不會意識到這件事與雲貴妃有關。」
衛夏略微一想便明白了,「是啊,因為什麼都記得,她才會小心翼翼深怕曝露雲貴妃的行蹤。」
「我不是說過了,只要她來赴約就可以證明失去記憶有假。」
「如此一來,我們要找到雲貴妃就省事多了。」
此事真的如此簡單嗎?衛容淵倒不覺得,若說有人雇用陳山盯著英姑,難道不會對英姑失去記憶或不能言語起疑心嗎?又是失憶又是不能說話,任何人都會生出懷疑,更別說那些緊追著雲貴妃不放的人,一定會想方設法試探英姑,而英姑能躲過試探,若單靠裝模作樣,實在不可能。
見衛容淵一臉深思,衛夏便知道他另有想法,「公子,有何問題?」
「沒事,陳山那兒別盯得太緊了,免得教他察覺,另外我再給英姑一封書信,我們幫她引開陳山,請她直接來景溪鎮的百草堂。」
衛夏怔愣了下,有些模不著頭緒,「公子為何請她上百草堂?」
「我們可以引開陳山,但不能保證沒有其他人關注她,沒有比上百草堂尋小神醫治病包好的掩護。再說了,治病也不是一兩日的事,總不能教那丫頭成日扮男裝跟我去慶州。」他好不容易讓她點頭應了治病,當然要盡量配合她。
「確實如此,引開陳山不難,但是次數多了總會教人起疑,不過,」衛夏略微一頓,轉而擔心的接著道︰「英姑會不會不肯治病?」
「為何不肯治病?」
「見到我們,她就知道我們假冒雲貴妃,只怕不會乖乖配合。」
「不,她會配合我們,我們可是領了皇命。」
衛夏想想也對,可若英姑真不願意配合,他們也莫可奈何。
「這事不急,我們首先要見到人,再來決定是否需要治病。」
衛容淵隨即吩咐衛春備上筆墨紙硯,撰寫書信,再讓衛夏交由女暗衛謄抄後送給英姑。
第三章 公子撩人又難纏(1)
出門一趟沒掙到銀子,還花了銀子……為了轉移注意力,她只能買一些吃的回來討好大家,不過這是白費心思,一個姑娘三更半夜歸家,怎麼可能不挨罵呢?娘親罵了一遍,換成弟弟……總之,李安然覺得自個兒虧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