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玉琢竟在此時露出了笑容。「十足。」說話間,他將發簪插入了間隙,巨大壓力的氣體噴射出來,彷若氣球放氣一般。
同時,馬彩蒙懸著的心落了地,她知道氣體放出來了,沒事了。
只不過,排氣是急救的手段,後續還要處理和護理,這些都不能馬虎。
她果斷說道︰「把人帶回善源堂,我要給他做後續治療!」
紀玉琢不用她說,老早已架起了病患。
四個人回到了善源堂,連同那姑娘也跟他們一起,那男子則是紀玉琢背著回來的,雖然他練過輕功,背個人不算什麼體力活,但他還是在路上不斷的在心里叨念,能讓堂堂尊親王背,太榮幸了。
馬家的大小女人們還在敞廳里做繡活,馬彩蒙沒驚動她們,她悄悄找了東盛來,告訴他自己救了個病患回來。
這種事以前馬南風也經常做,因此東盛見慣不怪。「姑娘叫我來要做什麼?」
「也不必做什麼,你就守在門口,我要為患者治療,不許讓任何人進來。」
「好,明白了,我不會讓人進去的。」對于馬彩蒙說私下學了醫術的說法,他是百分之百的相信。
他師父醫術卓絕,傳授給唯一的女兒也不奇怪,以前師父好好的,姑娘自然沒必要顯露自己的醫術,如今師父昏迷,姑娘想改善家計,因此道出學過醫術,想坐堂看診,再合理不過。
馬彩蒙進了診間,將病患帶進空間做後續處理,她進行正規的治療,做了引流。
一切都處理好了,她將病患帶出空間,這才叫東盛進來。「東盛,若有人質疑我的治
療,我會說我是照我爹所教,若有人奇怪我用的東西,我會說是我爹的。」
東盛點了點頭。「我明白姑娘的意思了。」
馬彩蒙的意思就是他們要口徑一致。
馬彩蒙微微一笑。「謝謝你,東盛。」
苞聰明人就是這麼好溝通,東盛是個可靠的人,值得托付終身,不知杏兒什麼時候會開竅?
才交代完,紀玉琢便來了。
「病患情況如何?」他看了眼床上的男子,眼眸立即有了變化。
這分明是做過了引流,她是如何做引流的?而且那包紮傷口的紗布繃帶是什麼?怎麼可能在大錦朝出現這樣的東西?
他盯著馬彩蒙。「這東西從何而來?」
「不知道。」馬彩蒙不輕不重的扔出一句,「我只是照我爹教的方法做罷了,這些東西我爹的。」
她只能暫時推到馬南風身上。
雖然已經知道她是從現代來的馬彩蒙,可紗布這些東西出現在這里實在太過不合理,難道是她穿越時帶過來的?這絕對不可能,他們都是魂穿,又如何能帶東西過來?若真是馬南風所有,難道馬南風也是穿越人?紀玉琢不自覺的緊蹙著眉,面色凝重。
馬彩蒙見狀,十分篤定他知道紗布等物是什麼,她平靜的說道︰「你問完了嗎?若是問完了,我也有事要問你。」
紀玉琢當然知道她要問什麼。「你問吧!」
馬彩蒙看著他。「你師承何方?」
今天他所展現的分明是現代西醫,難道他也是穿越人士,從現代來的?尤其是他檢患者的情況之後問她診斷結果為何,那簡直是教授在問實習醫師的姿態,她事後越想越是滿月復疑竇。
「我失憶了。」紀玉琢面不改色說道︰「既然我失憶了,又怎麼會知道我師承何處。」
馬彩蒙氣結的瞪著他。他沒有失憶!她可以肯定他沒有!
她咬牙切齒道︰「不要想這麼糊弄過去,我會查明白的!」
紀玉琢似笑非笑。「這麼說來,我得繼續住下去了,你才有辦法查明白,若是如此,我很樂意。」
杵在他們中間的東盛很是尷尬。「呃……那個,姑娘、紀公子,到飯點了,這里有我顧著,兩位救人也應當餓了,不如先去用飯如何?」
馬彩蒙確實是饑腸轆轆,又拜紀玉琢所賜,過了驚心動魄的一日,便同意了東盛的提議。
第六章 賺得第一筆診金(1)
晚飯,譚沄娘做了糖醋小排、雞蛋羹、絲瓜炒蝦皮、一大盤的醬炒肉,一條油香四溢的大煎魚,中間擺著熱氣騰騰的大砂鍋,里頭有豆腐、蘑菇、丸子、粉條和大白菜等等,看著湯上冒的小泡泡就讓人食指大動。
「彩蒙,你出去了一下午,可找到什麼新的營生沒有?」譚杏兒興沖沖的問道。
因為她們的荷包大受歡迎,又替家里賺了銀子,譚杏兒因此信心滿滿,覺得女人不是弱者,她們可以做的事還很多。
「沒有找到什麼新的營生。」馬彩蒙擱下了筷子,看著眾人說道︰「不過,倒是救了一個人回來。」
善源堂里住著一名患者,這事沒法藏著掖著,不如先跟大家說。
她問過那姑娘了,他們姓孟,姑娘閨名孟金梅,她爹孟鎮吉,他們是從鄰縣滿月城來參加親友的婚宴,還要順道在蘇月城游玩一番才回去,預計停留十日,目前住在客棧里,原本想在蘇月城里逛一逛,買些伴手禮再回去,想不到飛來橫禍,也沒別的家人在身邊,令孟金梅六神無主。
所以,她讓東盛先將孟金梅安置在客房里,因那孟鎮吉至少得住院觀察幾日才能出院,中間孟鎮吉已醒來一次,孟金梅也松了口氣,听從她的建議去客棧退了房,帶了父女兩的行李過來好便照料孟鎮吉。
「什麼?」譚杏兒瞪大了眼,好半晌才眨眨眼楮。「你說——救了個人回來?我有沒有听錯?」
「你沒有听錯。」馬彩蒙神情淡定。「不只救回一個人,還有那人的女兒也跟來了。」
雖然大錦朝無女大夫,但她已成功跨出了第一步,雖然,真正出手救治的人不是她……
若當時紀玉琢沒有出手,她會怎麼做?沒辦法在人前進入空間里,她要見死不救嗎?即便她也明知發簪可以救命,她還是會拘泥于救治的章程而不做嗎?
這麼一想,她便萬分慚愧,覺得自己枉為醫者,而紀玉琢能夠當機立斷,有決斷力又有行動力的救人,叫她佩服。
她不自覺的看向紀玉琢,眼中的情緒很復雜。
他的行事作風實在和于卓很像啊……只要想起于卓,她的心就會悶痛,心髒好像被揪住一般。
「這樣,怎麼沒讓他們過來一道用飯?」譚沄娘驚訝的站起身。「這個時辰也該餓了吧?」
馬彩蒙一愣。「我沒想到這一點,不過病患目前不能進食。」
「姊!現在用飯是重點嗎?」譚杏兒氣呼呼道︰「咱們現在情況才好了一點,彩蒙又救了一個人……不,是兩個人回來增加負擔,要是那人也一直昏迷怎麼辦?他們不就一直要在這里白吃白住,跟某人一樣……」
她這由愛生恨可強烈了,把紀玉琢當眼中釘,沒事就要損他一下。
譚沄娘見譚杏兒張嘴就不饒人,決心要改掉她這脾氣,正色道︰「你這丫頭,說什麼白吃白住,你不是一直在這里白吃白住,有人說過什麼嗎?」
「姊姊!」譚杏兒不服氣了。「我跟他們一樣嗎?我是你親妹子!是琉璃麒麟的姨母!我是有血緣關系的人,他們又沒有!」
見譚杏兒張牙舞爪,譚沄娘嘆氣,語重心長的說道︰「杏兒,爹娘在世時是這麼教你的嗎?你要知道,得饒人處且饒人,對人要存有恕道,留有余地。」
譚杏兒哼了一聲扭過頭去,倒是閉上嘴不再反駁了。
見狀,譚沄娘稍感安慰,轉而問馬彩蒙道︰「那人怎麼會讓你施救?畢竟你是個姑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