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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富當家(下) 第1頁

作者︰陳毓華

第九章  閨閣千金的日常生活(1)

「姑娘,你回來了!」微芒和弄潮一直焦心等待,終于見到于露白進來,微芒這麼穩重的人都差點哭出來。

倒是一向直心眼的弄潮紅著眼眶,戳了戳微芒的腰,還遞了手帕給她。「姑娘回來是喜事,你哭啥?沒得都讓你哭壞了。」

「我又不是雪捏的女圭女圭,哪能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就哭壞了我?」于露白表情淡淡的接了一句。

「是。」微芒不敢問主子回來都見了哪些人,可看她臉色平靜,國公爺和三老爺應該沒怎麼罰姑娘才是。

弄潮也不是糊涂的,她只是嘴上愛說了點,看著好動,性子直爽,一看姑娘風塵僕僕的模樣,趕緊吩咐小丫頭打熱水給于露白梳洗。

晴川閣按例應該有四個一等丫鬟伺候于露白的日常起居,八個二等丫鬟負責收拾擦洗房間,四個三等丫頭負責灑掃,八個婆子負責雜事、小廚房等雜事,這些人來來去去,但是就沒有人能取代她倆的位置。

一直以來,于露白的屋里就只有她們兩個大丫鬟。

「姑娘帶回來的箱籠都歸置好了,姑娘有什麼要吩咐的?」姑娘的東西,微芒向來不假他人之手。

「讓人打熱水來,我要沐浴包衣。」趁著泡澡的時候把事情理一理,想想接下來要做什麼。

「奴婢已經讓人備下,」弄潮沏了于露白愛喝的茶,「姑娘就先喝茶壓壓驚。」她們家姑娘出門回來第一件事就要茶喝。

這茶汁果然是她喝慣了的舒城蘭花,香氣撲鼻,入口滋味甘醇,湯敕綠明淨。

對她來說這是很不一般的一天,剛踏進家門就是叫人冒冷汗的壞消息,雖然她真心不在意那個官餃,但帶累了家人也非她所願。

喝了這茶,稍稍將她的疲憊洗去了些,多少有些在家的安心感。

「吃貨呢?」她隨口一問。

「是這只跟著姑娘回來的狗嗎?」微芒吃力的提著一個竹籠子出來。

這些日子吃貨跟著于露白吃得好、睡得好,身子吹氣似的長了一大截,因為營養足,毛色閃亮,見人便嘿嘿的露出一截粉舌傻笑。這會兒瞧見于露白,卻很委屈的叫了兩聲,把胖身子偎在竹籠角落上,好像受虐的孩子。

「你啊,就關你那麼一小會兒,委屈個什麼勁?」不就上岸才讓它進籠子的。

她把吃貨放出來,模了模它的兩只立耳。

它立馬撒嬌的把頭放在她的手掌心。

「哎喲,這小吃貨的名字取得真是好,吃貨、吃貨,快來姊姊這,給你好東西吃。」弄潮不知從哪里掏出一塊肉干,吃貨覷了于露白一眼,立刻變節,搖頭晃尾往她那里去了。

看見吃貨沒有半點適應不良的樣子,于露白本來有些堵的心情好過不少。「往後晴川閣就隨便它跑,你們稍微注意著別讓它出了院門就是。」

「姑娘,有你在的院子才像個院子,你一回來,我們這院子里的丫頭婆子總算活過來了。」微芒听著弄潮逗弄吃貨的聲音,還有屋外小丫頭們的嘰嘰喳喳,晴川閣許久不曾這麼朝氣蓬勃了。

「你放心,往後我不會再輕易出門了,有得讓你們忙了。」皇帝讓她收心,她就收,過一些不花心思的日子她也不排斥。

一個粗使小丫頭在外間說熱水已經備好了。

兩個大丫鬟伺候于露白去沐浴,她痛快的讓微芒替她洗了發,又泡了會兒澡,直到弄潮提醒她水快要涼了,她才起身。

她散著發,只穿了中衣坐在繡墩上讓丫頭替她絞干頭發,微芒給她掩上錦被,放下帳子。

「給你們帶了土儀,就那兩個漆盒。」她不是會認床的人,但是躺在闊別已久,睡了十幾年的架子床上,一股熟稔的暖意襲來,打了兩個哈欠,什麼也沒能多想的就睡著了。

兩個丫頭輕手輕腳的去了外間。

「就說那是姑娘給我們帶的,你偏不信。」弄潮揭開漆盒蓋子,上下兩層各是十來種不同、令人看得眼花撩亂的糕點。

「是是是你厲害,咱們留著兩塊甜甜嘴,其他的就分給下面的人吃吧。」微芒果然很有大丫鬟的氣派,漆盒里是蘇州有名的四色糖穌和鮮肉月餅,浙江金華的棗泥糕,江西各地者有的燈芯糕,揚州的方糕、桃酥餅、松糕……

「到底,姑娘都去了哪些地方?」

「你有得吃就好了,管那麼多做啥?」這是萬事不操心的弄潮。

殊不知她們都想岔了,這幾盒糕點是鳳訣此行前來京城所備的,臨分別前,他讓人勻了一些讓于露白帶回府里。要是這真是于露白離家出走一年間陸續買的,早臭酸發霉了,哪里還能入得了口。

第二天,于露白不用微芒叫,自己起了個大早。

她一貫起得早,整飭了衣裳,便去面見了皇帝,還了朝服官綬官帽兵符、冊文和府邸一處。

皇帝見她識大體,知進退,沒踩著他底線,倒是沒為難她。

離開宮門時,她不是沒听見、看見那些官員們的冷言冷語和同情的眼光,什麼于府這匹野馬終于摔斷腿了、丫頭還是回後宅安生待著的好……她一派坦然,安之若素的上了馬背。

也不知是閃電故意還是她暗中授意,它很快樂的請了那些愛嚼舌根的人享用一頭臉的灰塵。

好孩子!她用口語說。

馬兒長鳴。

接著,回家睡回籠覺了。

沒有人禁于露白的足,可她自從那天從宮中回來後,便過起了吃飽了睡,睡飽了吃的養豬……咳,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日常生活。

她每日天亮即起,或是晨練,或溜馬,或是陪著吃貨胡玩一通,再回來換了衣服去向長輩請安。

其實,以往她在家里並不怎麼請安,爹娘早就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可這回她發現祖父年紀大了,睡得也多,早起不來,于是她干脆先在自己院子先填點東西,到正氣堂陪祖父吃的才算正餐,飯後爺孫倆遛遛鳥,談鳥經,泡茶,說茶經,談這一年京里的大小事,誰家孫女嫁了,誰家小子娶了,老國公爺要是興起,她也能在他手下過個幾招。

至于輸贏?

純粹逗老人家開心,輸贏什麼的是其次的事。

在府里,她甚少琢磨吃食,廚子煮出來的飯菜是一種習慣了的味道,既然不討厭,她也樂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無事時便去花房瞧瞧喬老爹給的、如今種到大瓷盆里的牡丹花根,給它添水肥肥黑土,挑蟲害,蓋紗罩,幾日過去居然冒出了女敕女敕的新芽。

她除了玩刀弄槍,比較稱得上淑女貞靜的愛好便是蒔花弄草。

而且還很精通。

她們這種人家府里誰沒有針線房和掌勺的廚子?女紅、廚藝這些事只要不是太離譜,蔥蒜鹽糖不分,並不需要事必躬親,既然不用她做,她又何必往前湊?

就像掌勺的和繡娘一樣,于國公府的花匠也不是什麼路邊撿來的貨色。

花匠大錦和小錦是對父子檔,帶著幾個人伺候著整個國公府的花木,而府里愛花的人除了于老夫人,會到花房里的就數這位麼姑娘了。

幾株花根剛種下的時候,大錦邊看著于露白把舊有的腐根掐頭去尾,重新整治,並不看好。

說白了,就幾枝不知打哪來的爛樹根,說是牡丹花,可牡丹花也不是什麼稀罕物,但凡京里叫得出名號的人家,誰沒有幾株能充門面的菊蘭牡丹梅?

可姑娘是主子,她要種,自己就得經心。

在完全不看好的情況下,毫無生機的花根出人意表的鑽出了油綠的小葉片,大錦終于說了句中肯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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