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挖溝渠做什麼?」雍昊淵好奇,才十幾個人挖,說是挖護城河也太不著調。
「養魚啊!」向冬兒理所當然地說,晉王府湖中那幾條鯉魚可是讓她朝思暮想呢!
這理由令雍昊淵啼笑皆非,不過基于她的運氣實在太神奇,所以即使人力十分緊迫,還是應允了她,分給她一個小隊的人,讓她去使用。
于是向冬兒也忙起來了,小隊里有水利專家,听了向冬兒的規劃居然嘖嘖稱奇,認為她這條溝渠最好挖深點,兩邊填上石頭抑止泥沙堆積,保持溝渠的暢通,甚至可以與城中的地下水道連接起來,另一端則用雙向水車與城里的大湖連結,城外溝渠滿水時將水打回城里的大湖中,城外缺水時則由城里的大湖抽水,便成了活水的溝渠,才不容易髒污,滋生蚊蠅和浮萍。
一切開始動工後,向冬兒只是每日來看看,並不插手,其他時間仍是和廚子及李嬤嬤研究著當地特產,要不就帶著翡兒翠兒逛大街尋找靈感,小日子過得很愜意。
此時已是嚴冬,幸得還沒下雪,不過這一日向冬兒仍然把自己裹得像只熊一般圓滾滾,長襖幾乎垂至足踝,外頭再加一件大氅,面上蒙上包巾,擋去剌臉的寒風,拎著一個食盒到了金州城的官署所在。
雍昊淵一見到她包得只剩兩顆眼楮在外就很想笑,不過勉強忍住,但看她取下包巾,臉上仍是被寒風吹得紅撲撲的,像顆大紅隻果,他忍不住真的笑出來。
「你笑什麼?怎知我帶了好東西給你呢?」她也跟著笑得傻兮兮的。
「你帶了什麼?」要不是還有旁人在場,雍昊淵瞧她這麼可愛,真想將她抱在懷中好好疼惜一番。
雍昊淵當年故意散播出的殘忍惡名並沒有傳到東北,現今更是露出以往帶兵時爽朗明快那一面,因此一些被他從遼東各地調來官署協助的幾名千戶,和金州城當地的百戶,對他只有欽敬與崇拜,卻並不害怕,甚至公事忙碌之余他們還敢跟他開玩笑。
「世子妃又做了什麼好吃的?」
「可有我們幾個弟兄的分?」
「上回吃了一次世子妃做的紅棗餅,那美味讓我一直掛念到現在啊!」
向冬兒咭咭笑了起來。「自然是大家都有!」
她早有準備,把自己手上的食盒,連帶翡兒翠兒手上的食盒打開,取出了三個大鍋子,一打開里頭浮著一顆顆圓潤雪白的湯圓,看上去很是喜人。
「你怎麼拿這麼重的東西?」雍昊淵皺眉。
他這是心疼她了,向冬兒心花怒放,笑嘻嘻地道︰「大伙兒都在忙,我拿點東西無妨。今兒個可是冬至呢!我讓作坊里的人暫時停工一天,全部都去做湯圓,除了常見的芝麻口味、花生口味,我還研究出咸菜豬肉口味,不僅官署的人有的吃,我也讓人送了許多到父王的營區,還有任先生那里的工寮,務必讓大伙兒都能吃到!」
「你有心了。」雍昊淵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發現她是真的很滿意現在的生活,忙碌卻很有意義,他原本擔心她會不適應東北的苦寒,結果根本沒有發生。
他的冬兒並非嬌生慣養,她能為他分擔,自得其樂,光是這分心氣及韌性,就是其他閨閣女子所比不上的。
莫怪他愛煞她了!幸好他將她帶來了,她只要存在就能安他的心,令他忘卻煩憂。現在的他只要一日不見她,便開始焦慮,簡直都不像以前戰場上冷靜的常勝將軍了。
在他沉思的時候,那幾個千戶已經開搶了,芝麻湯圓香濃滑順,香氣直沖鼻腔;花生口味的湯圓還帶了點硬粒,口感獨特,甜中帶咸;至于那咸菜豬肉口味的湯圓,幾位千戶簡直是用搶的在吃。
「你們覺得好吃嗎?」向冬兒眨著眼問。
「好吃,太好吃了!」一名千戶死命地往鍋里撈。
「這咸菜豬肉湯圓我能吃一百個!」另一個也搶來鍋杓,想獨霸一鍋。
「三種口味都好,讓人不知道吃哪個好……」某個千戶看芝麻湯圓都被撈光了,狠下心來連湯汁都喝得不剩。
雍昊淵原本沒有注意這頭的動靜,听到眾人說好吃,剛才將注意力由小妻子身上移到桌面上。「那本世子也來吃吃看……」
他這句話一說出來,整個屋內突然鴉雀無聲,因為三個才剛拿出來沒多久的湯圓鍋子,已經完全被清空,連滴湯水都不剩了呀!
「現在倒是本世子沒得吃?」他微微挑眉,好氣又好笑地看著那幾名心虛的千戶。
「那個……世子,實在是對不住,因為湯圓太好吃了哩!」
「咱在金州城這麼久,就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一時忍不住……」
眾人紛紛不好意思地致歉起來,雍昊淵對吃食並不注重,不過自家小妻子的手藝,他無論如何都要品嘗看看的,這下也只能等晚上回府再請她做一份。
想不到向冬兒早有預備,居然笑眯眯地又由食盒里單獨拿出一個海碗,里頭便是幾顆圓圓胖胖的湯圓。「夫君,早就將你的分另外準備了,剛才只是來不及拿出來,你快些吃吧,怕冷了不好吃呢!」
原來她早料到會有眼下的情況,還特地為他準備了一份,這個丫頭雖然平時一副大而化之的模樣,對他的事情卻諸般上心。
這幾顆湯圓吃在嘴里,甜在心里。
「你養魚的溝渠怎麼樣了?」雍昊淵食畢,順口問道。
「溝已經挖好了,成功的連到了地下水道,現在只是加固,然後正在架雙向水車,讓溝渠可以連接城中的大湖哩!」向冬兒提到這里,小臉卻是微微垮了下來。「不過就是魚苗找不到,這里沒有鯉魚呢!」
雍昊淵微微一笑,給了她一記安心的眼神。「早幫你準備好了,這里沒有鯉,但有一種草根魚,和鯉魚非常相似,魚肉肥厚甘甜,鮮而不腥,魚苗暫時養在城里的池子里。等你溝渠建好那日,就可以移到溝里了。」
在她說要養魚的第一天,他就想到東北根本沒有她想養的魚,早就到處請人搜羅了。向冬兒驚喜地望著他,覺得原本就俊朗的他,看起來更順眼了!
她處處為他著想,他又何嘗不是?他對她的細心,絲毫不亞于她。向冬兒覺得自己好像被他一記眼神給撥撩得六神無主,幾乎是著迷地移不開在他身上的視線,兩人就這麼用目光交流著綿綿情意。
幾名千戶早就識相地離開了,堂里只剩下夫妻兩人。
沒有人在場之後,向冬兒終于忍不住對他的滿月復愛戀,開心地沖到他面前,雍昊淵伸出雙臂,準備迎接她熱情的投懷送抱,想不到她在撲進他懷里的前一步,硬生生地停了下來。
然後,她拿起他用完的海碗,小心翼翼地收回食盒里。
「夫君,既然如此,那我先去看魚了!」
說完,她揣著飄飄欲仙的喜悅心情翩然而去,留下傻眼的雍昊淵,他的手甚至還停在半空中。
無言地看著早已空無一人的門口,他忍不住想著,若只是收個碗,她可以不用撲過來的……突然想到這丫頭也是個不服輸的,他突然失笑出來。
原是他想撩撥她,想不到竟被她給撩撥了!
在金州城這個年過得簡單,因為雍承志選擇在軍營與所有兵士過,任皓倒是回來了,不過他與雍昊淵一樣,在府中匆匆吃了年夜飯就趕回了城牆工寮;而雍昊淵也只與向冬兒說上幾句話便回了官署。
「有機會再好好陪你。」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