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皓听到這里,也是一臉苦相。「修築城牆可是個大工程,光靠城里的勞力肯定不夠,要讓外面的村民也進來幫工,所以也需要土地蓋房舍食堂什麼的。我去探過,靠城牆附近倒是有大片土地空著,一番打听之下,發現地主居然都不是當地人,甚至有京城的官家,這樣要找到地主溝通反而更不容易。」
雍承志也苦惱了起來,以晉王之尊,讓他要求那些官員將土地賣給他並不困難,真正難在要先四面八方去找出那些人。「所以造船反而是急中之急,到京里或南方可方便得多。」三個人陷入苦思,無意識地拿起點心就往口中放,一入口軟糯清甜,唇齒留香,雍承志不由雙眼一亮,一下倒忘了那煩心的事。「這個好吃!冬兒,這叫什麼名字?」
向冬兒笑道︰「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是我想起京里有人做甜糯米團子,就想著又不是只能糯米包餡,餡也能包糯米啊!所以我用紅芸豆加糖做了豆沙,濾了好幾回讓它又濃又滑,再拌上我們當地的干槐花,所以才會那麼香!糯米用糖蜜去煮,拌上芝麻和花生粒,讓糯米做餡,豆沙當皮,揉成長條切塊,就成了樣新點心了,還沒取名兒呢!如果父王覺得可以,就幫咱們的點心取蚌吉祥的好名字,討個好兆頭。」
「這個好,待我想想,這政事想不出,難道連個點心名都想不出。」
雍承志竟是與此事杠上了,惹得雍昊淵及任皓都失笑不已。
不過生活有了這點東西調劑,才不會一直那麼緊張,向冬兒送東西進門的時機非常恰當,讓眾人能有所放松,雍昊淵暗自朝她看了一眼,不著痕跡地一笑。
這丫頭,傻得很聰明啊!
才在心里這麼想著,那傻丫頭又開口說起了傻話。「父王,夫君和任先生,你們想拿下金州城的地皮嗎?我看也不是很困難。」
任皓苦笑起來,不過嘴里倒沒忘了吃。「別告訴我你的好運還能用在這個地方。」
向冬兒不置可否,「你們等我一下。」
她飛快地跑離,眾人還模不清楚她想做什麼,不一會兒她又跑了回來——幸虧這宅子小,要是在以前京里的晉王府,光是找個東西還不跑死她。
她有些氣喘吁吁地,將手上一迭紙交給了雍昊淵。「夫君,你看這些可以用嗎?」雍昊淵不以為意地伸手接過,一張張看著,越看表情越奇怪,像是想笑又像是難以置信,那種震驚到發噱的神情,應該是他自小到大從來沒有過的表現。
是的,向冬兒拿給他的,便是東北一帶許多土地的地契,其中幾張就在金州城,佔了城里快四分之一的土地,更別說還有金州城外好幾座山頭,簡直勢力遍及整個遼東,這麼說起來這城里還有許多人是她的佃農哩!
他默不吭聲地將地契交給了雍承志及任皓,任憑雍承志已身經百戰,看到自己苦惱半天的事,向冬兒只是拿幾張紙出來就解決,也是傻在當場,手上的半塊點心直接落在桌上,至于任皓,已經佩服到五體投地,要不是雍昊淵與向冬兒可謂一體,他都想另投明主了!
「你怎麼會有東北土地的地契?」雍昊淵心情有些復雜地問道。
「當初我的嫁妝其實有包含京里幾家店鋪,可是我嬸娘想將那幾家店鋪昧下,所以就騙我說店鋪賣了,換成東北的地皮給我,就是這幾張了。」向冬兒無所謂地笑了笑。「反正當初我舅舅已經幫我將嫁妝的大筆銀錢討回,那幾家店鋪本就沒抱希望能拿回來,這幾張地契拿了就算多賺,想不到能在這個時候派上用場呢!」
「怎麼會那麼巧,居然拿到東北的地契,咱們就被流放到東北……」雍承志皺眉嘟囔著。
任皓好笑地道︰「要是當初世子妃的地契是被換成西南的,搞不好咱們現在正被流放到西南開荒呢!」
三個男人哈哈大笑起來,這一路來到東北實在事事順利到不可思議,他們都有些興奮過頭了。
不過向冬兒似乎覺得這樣還不夠,又說道︰「我剛還听到夫君想聯合這里的商家是嗎?這事我可以幫忙的!夫君記得上次在山林里救的那個姓柳的糧商嗎?我們還和他買糧的那個,原來柳家在金州衛也是有鋪子的,只不過他們只佔了一兩間做生意,其他全部出租,我舅舅現在是柳家家主,我只要去信讓我舅舅來一趟,什麼都解決了啊!甚至想和南方買糧,也可以透過我舅舅……」
「好了,好了,冬兒我們明白了。」太多的好消息一個個傳來,連雍昊淵都覺得自己快受不了了,抑止住心中澎湃,朝她淡淡地說道︰「冬兒,你和我出來一下。」
向冬兒莫名其妙地跟著他走出去,心中暗想著難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讓他生氣了?
想不到雍昊淵默默的將她帶到沒人的角院,突然緊緊地擁緊了她,讓她嚇了一大跳,僵在他的懷中。
雍昊淵幽幽地道︰「我一直認為你的好運是上天眷顧,但我現在才知道,上天眷顧的是我。」
「嗯?」向冬兒驀地受到丈夫的熱情對待,有些害羞地覷著他。
「因為我娶到你這個福星啊!」他低下頭,綿綿密密地親吻著她。
要是在京里,他絕對不可能放開胸懷這麼做,但或許是這里開放的氣氛影響了他,也或許是他心境轉變得更開闊,竟是親了又親,舍不得放開她了。
他愛她,從來都不是因為她的福氣帶給他任何好處,而是她的單純和善良,毫不掩飾的為他付出,這世界上,不會有人比她更愛他了。
與柳道一的聯絡信件,最後還是由雍昊淵執筆,讓向冬兒拿去交給柳家在東北的商鋪代表。想到他堂堂晉王世子,到了東北這一帶反而全靠妻子,在柳家人面前成了「家主的外甥女婿」,就覺得哭笑不得。
百里加急的信不到一個月就傳到了淮陰,柳道一動作也很快,走的居然是海路,原來柳家有自己的商船,只是平時倭寇擾邊不敢航行,不過近日朝廷加強了南方海域的海防,所以他才花了一個月,竟是親自到了金州衛。
他與雍昊淵十分談得來,兩人都是有遠見的,只覺相見恨晚。由于雍昊淵在東北根本不擺官架子,柳道一也不與他客氣,兩人一來一往,很快就談成了第一次合作的方式——柳道一帶回東北特產,下一船再運稻米麥子等雜糧過來。
雍承志則是到了城外練兵,他練的可不只是金州衛的兵,而是將三百精兵發散了下去,提升遼東整體的兵力,然後約定互相串連的方式,日後任何一地受到異族或倭寇攻擊,雍承志都可以很快的將周圍城池的兵力集結,共同抵御外侮。
任皓則是召集了城里城外的一干壯丁修築金州城的城牆,有了地契,他便能夠放手施為,而不落得強佔民地的惡名。
其實金州城的城牆雖然寒酸,卻不是不能用,他讓人將城牆加高至兩丈,寬一丈半,皆用青磚加固,又建了四座角樓、城門上的敵樓,還有甕城等等,使得整座城固若金湯。因為這里是遼東門戶,抗倭地位重中之重,才從這里先開始。
向冬兒負責思考一些當地特色菜肴小點和醬菜等,提了個點子就會有專門的廚子去試做,成功了就拿到作坊或酒樓餐館制作推廣,她不必事必躬親,反而成了最閑的一個人。但她不想大伙兒忙得熱火朝天,她卻一點用處都沒有,于是她要求雍昊淵派十幾個人給她,幫她到城外去挖溝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