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了,這種話他只敢心里想想,不敢說出口。
徐凌瀾心中波濤洶涌,他緊抿著唇,緊蹙著眉,一語不發。
陸宛飛的字居然和花萸一樣?這已經不是巧合可以解釋,天底下也沒有這等巧合!
端硯見主子理都不理他,心里益發膽戰心驚,主子這般怒火攻心的氣勢,不要去人家相府惹出什麼禍事來才好……
端硯祈禱著相府慢點到,可相府終究是到了。
接獲門房通知,大總管立即出來相迎,對于毫無知會便上門的準姑爺,他不敢怠慢,慎重的請進府里,命人奉上好茶。
「徐大人,我家相爺眼下不在府中,您……」
徐凌瀾並沒坐下,他的眉眼覆了層冷意,「徐某要找陸大姑娘,煩請陸大姑娘出來一見。」
見徐凌瀾面色凜冽,大總管不敢多問來意,命小廝快去松月院通知大姑娘。
徐凌瀾登門造訪,這消息像長了翅膀,很快傳遍府中,陸宛飛還沒出來會客,陸宛霖已不顧一切的沖到了前廳,後頭跟著追得辛苦的丫鬟小翠。
大姑娘的準姑爺上門,自家小姐在急躁個什麼勁?她都說了讓小姐不要去,不關小姐的事,可小姐當耳邊風,硬是跑去了前廳,她只好跟著跑來,真的是累死她了。
「二姑娘?」大總管訝異的看著不請自來的陸宛霖,皺起了眉頭,老爺禁足了二姑娘,讓她在自己的院子里反省,她卻不管禁令的跑了出來,其作為叫人搖頭。
「宛霖見過徐大人!」陸宛霖行一個福禮,臉上帶著假意的羞澀,內心是真的傾慕。
真是老天幫她,她終于得以在徐凌瀾面前露臉了,她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將徐凌瀾給搶過來!
如今的她已和以往不同,不再天真,不再幼稚,她知道自己處境艱難,娘親被關在不見天日的柴房里,不管她如何求情,她爹和祖母都說沒將她娘親送官嚴辦已是仁慈了,要她不許再為她娘親求情,所以她已不能再寄望于她娘親身上,相反的,現在要換她為她們母女謀求生路!
餅去她不懂事,以為可以天長地久的倚靠她娘親,娘親先前還說,陸宛飛會死,死了她就有機會會嫁給徐凌瀾,她會為她備好豐厚的嫁妝,讓她風風光光的出嫁。
以前她備受她爹娘、祖母的疼寵,下人都爭相吹捧著她,官家千金也都樂于與她結交,她比陸宛飛那個嫡長女還風光。
可如今一切都變調了,下人都對她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即便她娘親做的事沒有傳出去,可她娘親被關在柴房是事實,任何人都知道她們母女落魄了,連她的膳食都比從前差了,這都要怪陸宛飛那個賤人,所有的禍端都是由陸宛飛而起,她不能再坐以待斃!
這幾日,她思前想後,更加堅定她要搶奪陸宛飛親事的想法,她要取而代之,待她與徐家親事定下來,成了徐府的準兒媳婦,她爹與祖母還能不放了她娘嗎?
她祖母一向把顏面擺在第一位,若是到時再將她娘送官嚴辦,她們在徐家面前如何抬起頭來?
為了掩蓋家丑,她相信她祖母絕不會堅持將她娘送衙門,而她爹事母至孝,最後也會妥協的。
退一萬步想,即便搶不成,她也要讓陸宛飛嫁不成,她得不到的,陸宛飛也休想得到!
陸宛霖算盤打得劈啪響,可真正面對面見到徐凌瀾時,她發現自己似乎把事情想太簡單了,徐大人在傳言中是個謙謙君子,如今她態度友善、言笑晏晏的向他問好了,他怎麼一句話都不回?
這是不是太無禮了?
確實,徐凌瀾只冷淡的掃了陸宛霖一眼,連句應酬話都沒說,彷佛眼前的女子不存在。
端硯看得頭皮發麻,極小聲地提醒,「大人,陸二姑娘在跟您說話……」人家好歹是陸府的姑娘,是主子未來的小姨子,如此不理不睬的也太失禮了。
徐凌瀾投去冷漠的一眼,眼里寫著「要你多嘴」,端硯立即噤若寒蟬的閉嘴了。
「徐大人,小女子在向大人請安,大人沒听見嗎?」陸宛霖揚起一抹假笑,不死心的繼續問道,如今的她已經沒有退路,自尊又算什麼?
徐凌瀾嘲弄地勾起唇角,一臉嫌棄的回道︰「徐某不是來找二姑娘的,請二姑娘不要來打擾徐某。」
聞言,陸宛霖心中那份欽慕頓時碎了,她想尖叫想砸東西,她何時受過這種氣了,他是知道什麼所以看輕她嗎?
陸宛霖雙拳緊握,賭氣的說道︰「素聞徐大人是彬彬有禮的謙謙君子,今日一見真是意外。」
徐凌瀾垂斂著眼眸,這回連一個字都不回應她了。
大總管急得額上冒汗,一方面是覺得徐凌瀾太不客氣了,一方面又生怕陸宛霖出言不遜,他伸長脖子張望,暗自思付大姑娘為何還不來?
這時,眾人總算又看見一個人影踏入廳堂,不過不是陸宛飛,而是多蓮。
多蓮朝徐凌瀾福身道︰「徐大人,大姑娘請大人移步到蘭曦園的涼亭里喝茶敘話。」
徐凌瀾點頭,「勞煩領路。」
他也不想在眾人面前詢問她,她要求私下談,正中下懷。
第十章 一模一樣(2)
蘭曦園是陸府景色最宜人的花園,高高矮矮的花木環繞,四季都有花香,又有幾處山石包圍,極具隱密性。
陸宛飛在涼亭里候著,清霜已沏好了茶退到一邊。
她知道徐凌瀾為何而來,她設下的陷阱發揮作用了,他一定很震驚,天底下有個人寫的字與他一模一樣。
陸宛飛淡然的凝視著疾步走來的徐凌瀾,領路的多蓮像被他追趕腳步似的,越走越快,看了有些好笑。
徐凌瀾由青石板小路步入涼亭,多蓮、清霜早得了主子吩咐退得遠遠的,退到听不見他們說話的距離,踉著徐凌瀾而來的端硯當然也只好止步。
「真想不到徐大人會特意來找我。」陸宛飛起身行禮,故意說道,臉上浮現笑意。
今天她一身淺杏色衣裙,更顯肌膚賽雪,頭上僅一支茉莉簪子,淡雅月兌俗。
徐凌瀾蹙著眉心,探究的打量著陸宛飛,「冒昧造訪,失禮了。」
「咱們是未婚夫婦,也無須太過拘泥禮數。」陸宛飛看著他,眼底閃爍著點點星芒,「徐大人看起來似乎很急,不知有何急事?」
若他也是重生而來該多有好,若是他也帶著前世記憶該有多好?如果沒有前世的記憶,即使這一世她同樣是花萸也沒有用,他不會認得她,她對他而言,只是個陌生人。
想到這里,陸宛飛臉色瞬間一暗,在心里輕輕嘆了一口氣,自己先行落坐,「徐大人請坐。」
徐凌瀾沒忽略她眼底適才滑過的一抹寂寥,他眸光微閃,突然覺得那神情也很像花萸……雖然他心中有所猜測,但今天他是來求證的,不能先入為主有了結論才是。
他平復了一下心情,沉沉開口,「徐某在玲瓏閣看到三幅姑娘的字,字跡與徐某的一模一樣,據歐陽先生所言,那三幅字乃是姑娘親筆所寫。」
若不是太多巧合,他也不會產生疑竇,在今天看到字跡之後,那個花萸也重生了的想法越發強烈,但是他要如何確定是或不是?他又要如何做,她才會對他吐實?
當然了,或許根本沒有所謂的實情,一切都是他想太多,是他太渴望花萸也與他同時重生了,所以才會做過多的聯想……
「有這種事?」陸宛飛慢條斯理的啜了口茶,抬眸看著他,似笑非笑的說道︰「當時歐陽先生一直說我的字眼熟,原來是與大人的字跡相似啊,看來大人與我是姻緣天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