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凌瀾看著她,心狠狠一震,又來了,那種彷佛看到花萸的感覺又來了。
因為她做的詩詞,他心里很亂,想回府里沉澱沉澱,但現在他莫名有了一個大膽的假設,那便是花萸或許也與他一樣重生了……
雖然這個時間花萸還沒出世,但有沒有一種可能,花萸重生在了別人身上?
當然,這些都只是他的猜測假設,茲事體大,他得小心求證……
「徐大人,賞臉嗎?」陸宛飛再一次巧笑倩兮地問,美目流光溢彩,心中卻有點疑惑。
她看到她家大人才整個人一震,好像被什麼驚嚇到似的,她有對他怎麼樣嗎?他怎麼那麼驚訝?
對了,她做了那個提微笑的動作,那是她在現代和前世都習慣做的動作,為自己新的一天加油打氣,鼓勵自己微笑面對挑戰。
照理來說,站在她眼前的大人根本還不識得身為花萸的她,而且真正的花萸這時候也還沒出生,他不可能對她的提微笑動作有反應的。
除非……她家大人也重生了?
這個念頭才冒出,她又自己否決了,唉,一定是她想太多了,她一直渴望他也是重生而來,一直希望他能認出她,所以才會認為他的每個反應都有深意,可能他根本什麼反應都沒有,是她的幻覺,是她眼花……
「這時節正適合踏青,陸姑娘不介意的話,我也一起去吧!」夏蘭期冷不防出聲道,臉上掛著笑容。
陸宛飛回過神來,飛快朝夏蘭期一笑,「我介意!且我準備的吃食也只夠兩人吃,夏姑娘同去,我們可就要餓肚子了。」
這女人拒絕的理由實在不像話,說得像她要去搶食似的。
夏蘭期嘴角抽抽,美麗的臉孔瞬間冰冷,她撇了撇唇,「當我沒說。」
遭拒的夏蘭期懶得說客套話,直接掉頭走人,連跟徐凌瀾道別都沒有,此時的她滿腔怒火,沒出手傷人就不錯了,哪還顧得上禮數?
巫族之人,心高氣傲,哪容得了他人的出言不遜,她很想打掉陸宛飛的笑容,因為在徐凌瀾的面前,她才勉強忍住。
第七章 真相大白(1)
風吹過樹葉,發出簌簌聲響,陸宛飛親自在林子里鋪上一大塊干淨的布,清霜把食藍里油紙包的點心一一取出來之後便照陸宛飛的吩咐退到了三株樹之後,端硯則是自動自發退得遠遠的,不打擾主子與未來少女乃女乃培養感情。
「徐大人請坐。」陸宛飛率先坐了下來,她的坐姿並不像一般閨秀似的文雅含蓄,而是坐下來之後把腿曲起。
徐凌瀾看著她的動作,眸子里閃過各種情緒,面上努力鎮定的面不改色。
花萸一向隨興,也會有這樣的坐姿,她還會與他躺在草地上看星星,告訴他星子的名字,那些名稱與他知道的星宿名稱大不相同,她說,代表她的星座叫雙子……
徐凌瀾坐了下來,動作悠然,此時風吹花落,粉女敕花瓣由他肩上飄落,襯著他俊美的臉龐,煞是好看,陸宛飛看得目不轉楮。
她家大人顏值高,不管是現在還是十七年後都同樣好看,歲月極為優待他,只在他身上增添了成熟的魅力。
前世相遇時,她正百無聊賴地拿著竹枝在泥土地上胡亂寫字,寫的是英文,一邊想念她的現代生活,他突然出聲問她寫的是何文字,嚇了她好大一跳。
當時她不知道他是誰,完全是看他顏值高才回他話,她煞有介事的教他英文,告訴是西洋文字,後來才知道他是主人,是堂堂國相,是大家口中的「大人」,是燕朝學識最淵博之人,還曾是帝師——據說他少年時輔導過太子。
知道他身分之後,她後悔莫及,生怕自己暴露穿越人的身分,生怕被當成怪物,幾個夜里輾轉反側。
幾日後,她被叫到了他的書房,她忐忑不安以為大禍臨頭,沒想到他卻是要她教他英文,那之後她就成了他的英文老師,兩人漸漸走進後,她還說笑道,他是帝師,她是他的老師,那皇上豈不要尊稱她一聲太師父了?
那時真是他們最美好的時光,旁人還沒發現他們的感情,他們朝夕相處,總有說不完的話,他們的第一次接吻是她主動,他則像被定格了似的不會動彈,任由她吮他的唇……
想到這里,陸宛飛不由得往徐凌瀾的唇看去,他們分開了太久太久,有好長一段時間,身為魂魄的她只能看著他,卻觸踫不到他,現在好不容易終于能用肉身面對面了,她發現自己想將他壓倒在地,不管不顧的吻他……
三株樹之外的清霜悄悄偷窺著,見狀手伸出去不斷揮舞繡帕想叫主子回神。
主子這是在看哪里啊?怎麼可以一直盯著徐大人的唇看,太放浪了,太不成體統了……
陸宛飛壓根沒看到貼身丫鬟勸諫的目光,她的心思全在徐凌瀾身上,她沒再盯著他的唇看,為他斟了杯茶,這是最普通的綠茶,他素來不喜歡那些名貴的茶,也不喜歡茶泡得太濃,她以前常陪他喝,也習慣了這樣的味道。
徐凌瀾淺啜一口茶,問道︰「陸姑娘是幾歲開始做詩的?」
他先從她的詩旁敲側擊,因她做詩的風格和花萸太像了,總是看到什麼景物就能不假思索的吟出一首詩,像是早就背下來一般……
「大人呢?」陸宛飛吃了塊綠豆糕,不答反問︰「大人是幾歲開始做詩的?」
「我嗎?」徐凌瀾被她問得一愣,一會兒才道︰「徐某七歲做了第一首詩。」
「七歲嗎?」陸宛飛點點頭,「那我也差不多,也是七歲開始做詩。」她就喜歡和她家大人這樣胡謅瞎掰,他總愛敲敲她的頭,笑罵她不正經,可偏又愛和她抬杠。
「陸姑娘也是七歲會做詩?」徐凌瀾的眼眸微微睜大,握著杯盞的手緊了緊,明白她是在胡諂,要是她有這等才華,京中早就滿是她的美名,不過,她這種不正經,不好好回答的調調和花萸真像,叫人好氣又好笑,問不下去……
「大人,您愛過人嗎?」陸宛飛驀地輕揚長睫,靈透的雙眸,瞬也不瞬的看著徐凌瀾。
徐凌瀾心忽然一跳,想起前世花萸也問過他一樣的問題,當時他說「未曾,但我現在開始愛上了一個小泵娘」……
他深吸了一口氣,「徐某深愛著一個人。」
陸宛飛頓時方寸大亂,不敢置信,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深愛著什麼人?他唯一愛過的人不是她嗎?
她無法掩飾排山倒海的情緒,直直瞪著徐凌瀾,胸口起伏,呼吸急促的問道︰「那麼徐大人為何會答應與我成親?為何不與那人成親?」
她的語氣已經近乎尖銳了,而且腦袋一片空白,他說他深愛著一個人的那句話讓他仿佛瞬間跌入了深淵,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前世漫長的等待在一秒之間失去了意義……
徐凌瀾緊緊攥起了拳,啞聲道︰「她死了。」
是的,她死了!前世他的愛害死了她!若不是他無法自拔的愛上了她,她不會死,不會死的那麼淒慘。
「你說……死了嗎?」陸宛飛沒料到是這個答案,一時之間有些怔忡。
然而看著他隱忍的動作,她死了那三個字像從他胸腔蹦出來似的,彷佛提起那件事是在割他的肉、挖他的心,她從來沒有在她家大人身上看到這種深沉的痛楚。
所以,是真有其人了?
那麼,他說的是誰?難道前世他是騙她的?他在年少時曾有過愛的人,因為死了,因為那人出現在她之前,與她沒干系,所以干脆對她說未曾愛過,說只愛過她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