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她拒絕接受這般不明不白的狀況。
她拒絕接受!
又過了幾天,這天保羅先生又來了,在廚房跟保羅太太交談,交代她要好好照顧陸致芳,注意她的飲食起居,別讓她因太過難過而忘記吃飯。
「我知道、我知道,我會注意的,只是……」保羅太太看著自己的丈夫,「外面的狀況現在到底怎樣?」
保羅有點煩,「哎喲!女人家別問這麼多。」怎麼連他這個最遲鈍的太太都發現狀況怪怪的。
「不是我要問,是我看芳這幾天反應真的很不尋常,她抱著沈先生留下來的電腦一直上網找資料,都是些軍火交易的歷史檔案……我也看不懂,但就是覺得她怪怪的,是不是格魯曼家真的有什麼問題?」
保羅很憂心,視線看向陸致芳房間的方向,只能嘆息,「你多盯著她,別讓她出什麼亂子……唉!有些事我現在還不能跟你說,也不能跟夫人說,你要多陪著她,讓她把注意力多放在孩子身上,分散她的注意力。」
「我知道,我……芳,你有事嗎?」
陸致芳抱著孩子,「孩子幫我抱一下。」
「沒問題。」接過孩子,「芳,你怎麼穿這樣?」
陸致芳穿著牛仔褲與簡單的襯衫,一副要出門的樣子;保羅夫婦有點緊張,保羅趕緊追問。
「夫人,您要出去啊?」
「對,我要出去。」
「芳,你要去哪里呢?」保羅太太接著問。
陸致芳戴著帽子,掛起口罩,同時也戴上墨鏡,「我要出去找一些資料。」隔著口罩,她說話的聲音變得不是很清楚。
「找資料?找什麼資料?」保羅先生很緊張,似乎知道陸致芳要找什麼資料。
老天!沈先生說得沒錯,這個夫人真是太聰明了,有些事真的瞞不過她。
「我要弄清楚懷望究竟發生什麼事。」
轉身要走,保羅趕緊上前攔住她,「夫人,您要去哪里弄清楚?」
「格魯曼家,格魯曼集團,這些地方總有線索,我都要去看看。」
「您要找什麼線索?您想知道什麼呢?」
看著他,「懷望遇害,有人要害他,我想知道是誰要害他……或者我更想知道,他真的死了嗎?」
「這……夫人,我就說過您是太難過了……」
沒等他把話說完,「還是你可以告訴我?」
「找……」
微笑,不逼他了,「沒關系,我自己查。好好照顧杰森,我去去就回。」話才說完,轉身就出門。
看著這女人的背影,保羅真不知是該佩服,還是該撫額嘆息,這女人單靠他自己,根本應付不來。
沈先生怎會丟這個難題給他……
保羅太太看著先生,「你干嘛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樣子?」
「你不懂……我怕夫人會有危險。」
「危險?會有什麼危險?」
頭痛到快昏了,保羅已是無計可施,揉著額頭,嘆息再嘆息,他也決定出門,去找個人幫忙……
「你要去哪里?」
「我也要去找人幫忙,夫人我真的應付不來。」
「找人,找誰?」
「找……哎呀!」話語結束在嘆息中,掉頭就走人,一副說了她也听不懂,不如不說的樣子。
「最近怎麼回事啊?這家伙怎麼常常話說到一半就不說了?真是奇怪……」保羅太太抱怨。
保羅先生出了門,走了一段路,這才走到停車處,他拿出鑰匙開車,趕緊離開。這是他最近的習慣,絕對不會開車到陸致芳住的房子附近,一定會在遠處停好車,然後步行前往。
坐在駕駛座上,他還楞了一下,不知該去追陸致芳,還是開去另一個地方,去見一個不知道是否已經清醒過來的人。
嘆息,陸致芳已經走得不見人影,他還是先去看看那個人的狀況,說不定那個人已經醒過來了……
車子發動,迅速向前駛去,保羅刻意開在小路上,就是希望一路上的行蹤都不會引起旁人注意,甚至他還故意繞遠路,先將車往反方向開,在某個岔路口才轉彎,朝目標前進。也因此他花了比平常更久的時間,這才到了停車處。
但這里並非他的目的地,照例他下了車,將車停好,還得再走一段路,至少十五分鐘的路程。一路上他快步前進,時而回頭看看身後有沒有人跟著,這段時間,每當他來到這里,總是這番大費
終于到了目的地,那是一間醫院,他走進醫院,來到櫃。櫃上雖然擺著病人住房名冊,但他看都不用看,他要探視的那個人,名字不會出現在名冊上。
他對著櫃的護理人員點個頭,對方看見是他,抬頭看看四周,也點個頭,然後保羅就離開櫃,往電梯走去。
沒有填訪客紀錄,也沒留下任何證件,仿佛只要保羅出現,旁人就知道他要見的人是誰。
電梯來到八樓,是醫院最高樓層,出了電梯,外頭安安靜靜,走道上空無一人,這里是醫院的貴賓專屬病房區,閑雜人等不許進入,要進入探病還得經過重重關卡,能在此養病的非富即貴。來到這個樓層的櫃,護士看了他一眼;保羅打完招呼,迅速離去。
經過走廊來到轉角,推開門,眼前又是一段路。走到底,來到門禁區,保羅拿出卡片刷卡通過。
終于來到目的地,保羅換穿上隔菌衣,又通過了兩道門,經過噴藥滅菌,終于可以進入內部。
自動門開啟,保羅走進。原來里面也是一間病房,但只住了一位病人,所有先進的醫療設備、昂貴的儀器都為此人而設。
一旁有專屬護士照顧,看見保羅來,對著他點頭。事實上,這位病人是誰,連護士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們都簽了保密協議,絕不透露病人身分,甚至嚴格禁止除了眼前這位保羅先生以外的人探病。
「怎麼樣?」
「持續好轉,但還未蘇醒。」
嘆息,點頭,護士離去。保羅走近病床,看著床上載著氧氣罩的病人又是一嘆。這陣子,他嘆息的機會多了許多。
拉張椅子坐下,所有想說的話、想回報的事都無法說,只能耐心等待,至少醫生篤定病人情況持續好轉,這就是好事。
一床尾掛著病人的病歷表,病人姓名以拼音方式呈現︰沈懷望……
陸致芳要調查這件事,只是她該怎麼調查?又要從哪里查起?盡避她在格魯曼集團待過一年多的時間,知道這整件事絕對跟龐大的軍火買賣利益有關,但她必須承認,除此之外她毫無頭緒。
況且這件事也未必跟格魯曼家族內部沒有關系.懷望說過,懷望父親的兄弟,包括堂兄弟在內,一直想要分食龐大的軍火買賣利益,只是他們沒這個本事。
柄際軍火買賣不是制造武器然後找買家賣掉這麼簡單,必須熟知國際政治,深諳各國明著、暗著的角力爭斗,更必須了解各國政府內部的運作,同時熟悉說服、游說的技巧。
不說別的,光要游說各國政府就必須熟悉各種語言,懷望那些堪稱紈褲子弟的堂兄弟只會付著格魯曼家族的聲勢到處享樂,根本沒這個能力。
相較之下,懷望以及懷望的大哥就好多了,這兩個兄弟學歷高,大學乃至于後來的研究所階段,除了主修國際貿易,也修習國際政治課程,就是為了進入集團接班做準備。
說到懷望的大哥,是個很好的人,對懷望與她都很好,其實懷望的大哥也知道懷望母親的事,對于懷望的父親沒能及早將懷望的母親接來美國,導致遺憾發生,也一直感到很難過。
所以懷望的大哥對懷望這個弟弟一直很照顧,只要懷望提出的要求,大哥大概都不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