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律還是太小看錦修了,若他知道錦修腳上那數十斤的石枷對他來說不過是個裝飾,屁點用都沒有,不知道會不會吐血?
對于他的強詞奪理,沐依兒很無言,只能低聲說︰「你安分點,我們已經到了鳳陽國,呼延律可不是什麼好人。」
沐依兒很清楚,若非她還有用處,恐怕方才錦修便要被他們給帶走了,而呼延律臨走前的神情也很明白的告訴她,待她救回鳳陽太子,她或許能沒事,畢竟瘟疫一事還得靠她控制,可錦修恐怕就……
為此,她很苦惱。
「放心,他們奈何不了我的。」錦修安慰著她。
他既然敢來,自然是做好了萬全準備。
即便錦修再三保證,沐依兒那雙眉卻依舊難以松開……在進入鳳陽國的第二日,呼延律突然加快了腳程,幾乎是日夜趕路,沒有停下來休息過。
馬車的顛簸讓沐依兒無法好好配藥,只能掀開車簾欣賞鳳陽國的景色。
不得不說,和物產富饒的天皓國相比,位于寒霜之地的鳳陽國的確貧瘠,就連遠處山林的樹木都遠沒有天皓那般蒼翠。
田地上的產物更是垂頭喪氣,一點活力也沒有,路上的農民也是如此,個個瘦骨嶙岣,彷佛風一吹便能吹跑。
愈靠近城鎮,路上的災民、流民也就愈多,甚至處處上演著搶劫的戲碼,讓此地彷佛陷人人間煉獄。
一路看來都是如此,沐依兒看了一會兒便沒看了,畢竟這樣的景色實在很影響情緒。
一行人趕了近兩日的路程,終于停在一座城池之中。
那城池喚星光之城,是一座大城鎮,沐依兒便是在這見到了鳳陽國的太子——南宮睿。
「沐姑娘,你趕緊看看太子殿下!」呼延律連讓沐依兒喘息的時間也沒有,便帶著她來到南宮睿的床榻前。
沐依兒看著床榻上那瘦得不成人樣的男人,驚覺他僅僅只剩下一口氣。
「這……」沐依兒眉頭緊皺,伸手便要去解南宮睿的衣袍。
錦修動作比她還快,明明腳上還戴著石枷,卻是一個箭步上前拉住了她的小手,「這種粗活我來便好。」
說著,他用力一扯,南宮睿的衣袍應聲而裂。
呼延律低聲怒喊,「錦修!」那可是他們的太子呀,這家伙竟然敢如此對待!「放尊重點!」
錦修只冷冷地說︰「尊重有個屁用?比他的命重要?」
一句話堵得呼延律怒火更烈,若非沐依兒出聲,他恐怕已對錦修出手。
「夠了,你們要吵到外頭吵去!」沐依兒嬌聲低斥,兩人這才消停。
見他們總算安靜,沐依兒凝重的看著床榻上瘦得皮包骨的男子,在看見他胸口那若隱若現的青影時,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接著她輕聲說︰「呼延大人,能否借一步說話?」
呼延律狠狠的瞪了錦修一眼,才跟著沐依兒來到角落靜僻之處,「沐姑娘請說。」
沐依兒看了眼離他們有段距離的侍衛後,用極輕的嗓音道︰「貴國太子並非被傳染瘟疫,而是身中奇毒。」
「什麼!」這話讓呼延律倒抽了口氣,當機立斷的大喊,「所有人都出去,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能進來。」
「是!」
不一會兒,偌大的寢室只剩下錦修、沐依兒以及呼延律三人。
「你還不出去?」呼延律瞪向動也不動的錦修。
太子中毒一事可不能讓人知道,更別說錦修是敵國的將領。
可後者絲毫不理會他的顧慮,涼涼的睨了他一眼,「不過就是中毒唄,有什麼好隱瞞的?還不是得靠我家媳婦兒醫治!」
這話險些讓呼延律吐血,他忘了錦修武功高強,方才沐依兒的聲音雖小,卻是瞞不過他的,更別提他說到了重點,沐依兒是他的未婚妻,自己就算現在把人給趕出去,沐依兒回頭還不是會告訴他?自己趕人的舉動壓根就是月兌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想通這道理,他也懶得再理會錦修,畢竟這不是重點。
「沐姑娘,太子的毒……」呼延律的心是沉重的。
皇室的骯髒在每個國家都有,鳳陽國自然不例外,他從小看護著太子成長,自然知曉南宮睿艱難的處境,得知南宮睿是中毒,他一點也不意外,只是沒料到背地之人竟會藉由這次的瘟疫下手。
「我能解。」沐依兒說出了令他松了口氣的答案,接著又說︰「但我有條件。」
條件?呼延律心一凜,表面卻是十分平靜,「什麼條件?」
「我能幫你們解去太子的毒,也能解決這一次的瘟疫,而條件很簡單,第一,解毒之後不準你對錦修動手。」
呼延律沉下臉,他的確想待沐依兒解完毒就處理錦修,可比起太子的命,他只能妥協。
「可以。」他不甘願的應下了。
見他答應,沐依兒露出了笑容,繼續道︰「第二,我要鳳陽國五十年內不得再進犯天皓國。」
「五十年!」呼延律瞪大眼,這是獅子大開口!他想也沒想便拒絕,「這不可能!」
要知道天皓的皇帝就是個扶不起的阿斗,鳳陽國已貧困太久,之前的天皓國代代都是明君,他們惹不起,好不容易出了個昏君,自然得趁這時候一舉拿下天皓國,好一解鳳陽國土地貧瘠之苦。
「再說了,這事我也做不了主。」雖說拒絕了,呼延律怕沐依兒一氣之下撒手不管,于是補了這麼一句。
誰知一旁的錦修卻低笑出聲,沉聲道︰「若是鳳陽國的護國大臣‘律嚴’律大人都做不了主,還有誰能做主?」
比起天皓國那沉迷、成天玩樂的皇帝輕易上位,鳳陽國的太子可說是命運乖舛。
鳳陽國的皇帝雖然還健在,可長年臥病在床,一年能清醒的時間不過寥寥幾日,且每回清醒的時間不到一刻鐘,最重要的是,鳳陽國的皇帝已病到連話都沒法子說,就是想以口諭傳位都難,這也是南宮睿遲遲無法即位的原因之一。
原因之二便是南宮睿的皇叔——南宮慶。
南宮慶對皇位一直沒有放棄過,對南宮睿下毒手的次數更是不計其數,若非有呼延律等護國大臣一路相挺,南宮睿恐怕甫出生便會成為一杯黃土。
也因此,護國大臣在皇帝與太子一個病重不醒、一個身中奇毒的情況下,可說是鳳陽國目前唯一的決策者。
錦修的話讓化名呼延律的律延的臉沉了下來,他沒料到自己的身分竟會被拆穿,畢竟他可是易了容的,就連名字都改了,沒想到眼前這男人笑得一臉無害,竟能識破他的身分……
雖是如此,律嚴仍在做垂死掙扎,「我不曉得你在說什麼。」
「不曉得?」錦修也不惱,而是問沐依兒,「依依,南宮睿這毒還能撐多久?」
「最多一日。」沐依兒如實回答。
一日?這答案讓律嚴心一沉,看向一臉平靜的沐依兒,試圖從她臉上看出是否在說謊。
可惜沐依兒就像朵清蓮,不卑不亢的立著,一雙大眼清澈見底,讓律嚴知道,眼前的女子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實話。
「律大人,就看你的決定了。」錦修走至沐依兒身前,摟著她便要向外走去,那姿態寫意,腳上數十斤的石枷彷佛一點影響也沒有。
那畫面讓律嚴額角一抽,他算是看清了,錦修武功之高,就是在腳上銬上石枷都奈何不了他,若是他肯,完全可以帶著沐依兒離開,會留下來並同他們一起進入鳳陽,恐怕是早算計好了……
思及此,律嚴知道這事他就是不應都不成,否則等著他的就是南宮睿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