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大業大的文府,果然是男兒國的第一富商,在這幅員廣闊且四處植滿珍稀奇花異草的花園中,蟬聲鳥鳴與流水的聲音四下環繞,讓人幾乎忘了他們正身處在人口眾多的京城,而是在一處世外桃源中。
自從那日在宗族見面會上一月兌成名……呃,是口出驚人,以及後來被人流鼻血圍觀房事後,近來文謹都以顏面受損為由拒出家門半步,而月穹則是被他的怒氣牽連,被處罰短期內不許再踫紙筆,所以眼下賦閑在家中的某對新婚夫妻,都無聊到挺想拍蒼蠅打蚊子的。
月穹雖是被文謹給綁在一塊兒暫時不能再興風作浪,但在這情況下她還是很能自得其樂的,例如……沒事遛遛孩子。
她抱起因體弱的緣故,所以身形比一般孩子還要瘦小一點的文逸,使上內勁將他往頂上藍色的天際一扔,然後在他往下掉時算準時機,躍上空中將他接個正著,再抱著他安然降落在花園里。
「咯咯咯……」愛上這拋人游戲的文逸笑得滿臉通紅,直拍著月穹的肩頭要她再來一遍。
「還要?」月穹掂掂沒幾兩重的他,決定這回把他拋高到能看到整座京城的高度。
「呀——」某只毛孩子又飛上去了。
站在湖邊水榭處的文伯,邊听著小少爺開心的尖叫聲,邊看月穹就那樣玩孩子,他不禁有些擔心地道。
「大少爺,少夫人她……」
「月穹懂得拿捏分寸的,咱們繼續。」這幾天都看她那樣玩孩子,也沒見她玩出什麼大毛病來,相反的,听下人說,向來不老實睡覺的文逸這幾天夜里睡得可好了,連飯也多吃了幾碗。
「是。」文伯振作起精神回到公事上,「大少爺,上一版的書已全數賣完,可要追加印制?」
「這回多印制十倍,賣不完的就交給我手底下的遠商部,讓他們帶一部分去他國打響小黃書的名氣。」文謹一開口就擴大了月穹小黃書的版圖,「另外,準備在各大國都設置一個販售據點,此事就交給三弟去籌辦。」
「是。」
罷踏進花園里的文卿和文禮,一臉羨慕地看著宛如快樂小鳥的四弟,就這麼在天上飛呀飛的。
「大嫂大嫂,我們也要……」太不公平了,為什麼他們就得在外面忙死忙活的,而小弟卻可以和大嫂玩得不亦樂乎?
月穹朝某個方向努努下巴,「問你們大哥。」
文謹走出水榭,對他倆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這麼早就回來了,敢情是都閑著沒事可干?」哼,這兩個臭小子,上回帶長輩們回來圍觀害他鬧了個大笑話,要是不讓他們累得像條狗一樣,他這個大哥就白當了。
「大哥,我們都很忙!」深恐身上的工作重擔又會再次增加,文卿文禮兩人忙腳底抹油。
文謹在月穹抱著小弟走過來時,有些不舒服地看著文逸親密地攬著她頸項的舉動。
「小逸,你也該玩夠了。」他伸手抹去小孩額上的大汗,再將他抱過來放在地上,「去歇會兒,回房吃些點心,這時辰你也該餓了。」
小臉紅撲撲的文逸用力揮著手,「大嫂,我明天還要玩!」
「知道了。」月穹點點頭,看他被等在一旁的文伯給牽走,她這才轉身看向文謹,「有事跟我說?」
文謹一手環住她的腰將她帶往水榭,午後徐來的南風將水榭外頭的湖面吹出一圈圈漣漪,他體貼地端了一碗冰鎮蓮子湯給她。
「夫人,我記得你上回說過,你有法子解決男兒國男子娶無妻的問題。」今兒一早,在宮中听過他笑話的堂哥文謙寫信來了,除了在信中嘲笑了他一頓外,還不忘問他,上回他說的幫男兒國其他男子娶妻一事,是否真可行?
「我有什麼甜頭?」月穹咬著煮得松松軟軟的蓮子,眯著眼享受那口感之余,不忘為自己爭取埃利。
文謹的回答是,拉過她的皓腕,將她的掌心覆在他的頸間,再挑逗地慢慢往下滑,滑至腰帶的地方時翻過她的掌心,刻意以指尖在她的掌心中撓了撓,就像小貓撓人似的撓得她心癢癢的。
月穹一手捂著鼻子,感覺熱熱的血液好像又要噴出來了。
「相公,你愈來愈妖孽了……」可惡,為什麼他勾引起她來就是這麼不費吹灰之力?以往再怎麼好看的美男在她面前,她也沒多大的感覺啊,怎麼只要他一出馬,她的防御力就煙消雲散,隨即害她的自制力丟盔卸甲了?
「一切都是為了夫人。」他俯身在她耳畔喃喃,還不忘偷咬她兩口再舌忝幾下。
「停停停,快喘不過氣來了……」她臊紅著臉,趕緊將殺傷力強大的某人推遠點。
文謹听了立刻收回手,兩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蓋上,彷佛方才的事都不是他干的。
「現下可以說了吧,你打算怎麼做?」
「很簡單,就當媒人替男兒國的單身男子們找媳婦。」緩過氣來後,月穹先是灌光那碗蓮子湯鎮定下心神,這才有法子說正事。
「上哪兒找想嫁至男兒國的女人?」整片大陸的人都知道男兒國的傳說,也都不願把女兒嫁到這兒來,她難道能找到不帶偏見的國家?
月穹沒他想得那麼復雜,「西苑國。」
「西苑國的女人肯嫁?」
「只要找對人選,自然肯。」她總覺得他們的問題是出在根本上,「老實說,以往你們找的方向都找錯了。」
「願聞其詳。」對這事早已束手無策的文謹很願意听听她的高見。
「自古以來西苑國就富庶,國中男子三妻四妾為常態。」她洋洋灑灑地開講,「哼,能有個妻子就已經很不錯了,他們卻養了一堆子的小妾關在府里玩宅斗?太浪費了太浪費了,沒理由男兒國的男人旱都快旱死,而他們西苑國的卻澇得都可以澇死,當然要把他們的水給搶過來!」
聰穎的文謹馬上听懂了,「你的目標是……富人的小妾們?」
「還有西苑國中因各種緣故將來不得不為妾的人。」她不忘補上。
每一個女人心中,哪個不對婚姻抱有浪漫的幻想?
無論是貧是富、是美是丑,此生嫁一名疼愛自己的良人,過著舉案齊眉的日子,是每個女人都懷抱著的共同夢想。
可惜的是,這夢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成真。
倘若那些或得己或不得已被送去做妾室的女人能夠選擇,在來日能嫁至男兒國的好人家當個正經主母元配不說,還會被男兒國的男人如珠如玉地捧在手心上,那麼試問,誰還會願意留在西苑國,當個地位低下還可任打任罵、甚至能夠任意發賣的小妾?
一個能夠堂堂正正站在良人身旁,並與之攜手共度今後人生的地位,對她們來說,那不但是種求而不得的幻想,它還是生命中的曙光、沉淪中的救贖。倘若一切的錯誤皆可重來,過往的一切也都能擦掉重新展開新的人生,她不信,那些深陷在宅斗泥淖中永看不見明天的女人,沒有人會不心動。
她瞥了沉思中的他一眼,「別告訴我男兒國的男人不願意娶二嫁女啊。」
「媳婦你想多了,男兒國的男人從沒有什麼門戶之見,也絕對不會對女人的過去抱有任何成見。」在這女人是寶的國家里,哪個人敢對女人挑剔半點?更何況,此生能夠娶到一個妻子,一直都是每個男人最渴望能夠實現的心願,有女人願嫁他們就該燒香拜天謝地了。
「那就好。」
但文謹仍有所遲疑,「只是若我收到的消息沒錯的話,你似乎與西苑皇帝結過仇。」正確的消息是,听說西苑皇帝恨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