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被冉大人討喜酒喝,是在下的榮幸。」
這話題雖然沒再繼續,但恆之卻听進心里了。
冉疆這話,不會平白無故說出來。
彷佛不是同一人?
難道說,他意指她不是關雲希?這怎麼可能?
結束與冉疆的密談後,褚恆之一出酒樓,立即沉下臉。
這女人……他收掌成拳,朝後面的褚善命令。
「你先回去。」
褚善才躬身,褚恆之已經沒入人群里,不見蹤影。
必雲希這趟門,為的是與楚應嘯一塊兒去青樓勾欄院听牆根。
他們貼在牆上,隔壁嗯嗯啊啊的聲音听得一清二楚,那婬聲浪語不堪入耳,但關雲希必須听,因為在隔壁伺候古師爺的青樓女流蘇是楚應嘯的紅粉知己,正忙著用美色來套話。
迸師爺是張知府的師爺,當初歸順之日,張知府原本答應來接應他們,但最後來的不是知府的衙差,而是戌守地方的官兵,完全就是打仗的陣勢,鼓聲一響,沖殺之聲不絕于耳,被繳了械的弟兄們,成了待宰的羔羊。
楚應嘯听著牆根,一雙眼卻悄悄盯向關雲希。
室內里盡是婬聲浪語,她卻听得臉不紅、氣不喘,甚至還頗有心得。
「這流蘇是個人才,古師爺本來是個斷袖的,她竟能想出女扮男裝,把他給勾到手,不愧是女中豪杰,她若是哪天想贖身,告訴我,我來把她贖出去。」
楚應嘯無言地望著她一臉的敬佩之色,禁不住懷疑,她到底是不是女人?一般女人在此情況下,就算不緊張無措,起碼也會尷尬臉紅。
「你是不是不把我當男人?」他懷疑。
必雲希奇怪地看他,接著又往他下面瞥了一眼,見那兒平靜無波,她心中恍然大悟,但面上卻一臉正色。
「听到如此婬聲浪語也能沉得住氣,不愧是色中高手銀狐,我當你是床上英雄。」
她誠摯地朝他豎起大拇指,心里卻在猜,他是不是內虛腎虧?居然連男人的正常反應都沒有,所以才會問她是不是不把他當男人看,她實在不想打擊他,只好趕忙鼓勵他一下。
楚應嘯以為葉楓已經是個獨一無二的例外了,想不到又來一個關雲希。
其實他真正的意思是,她是否會把他當作一個男人去傾心?不過他最終沒再繼續問下去,因為他心里很清楚,在他面前她從來沒有女兒家的羞澀,她對他無意,也只把他當成朋友罷了。
他雖然心中有些失望,但想了想又放寬心了。這世間真正不以貌取人的人,便如葉楓,便如關雲新,有這樣的知己,便已足矣。
「你在那男人面前也是這般面不改色?」
必雲希正在仔細听牆根,聞言疑惑地問他。「什麼?」
他輕笑搖頭。「無事。」頓了下,又極低地說了一聲。「甚好。」
見她如此心寬,他想到那姓褚的怕也吃了不少苦頭,憋了一肚子火。
他腦中浮現恆之那張俊逸不凡又風度翩翩的臉,想到他貴為尚書府大公子,卻在她面前同樣吃癟的樣子,不禁勾起了嘴角。
知道姓褚的過得不好,他也就寬心了。
這陣子褚恆之心情極為不好,別人面上瞧不出,但善和然兩兄弟卻很清楚,大公子心情極差,原因仍是出在關家姑娘身上。
不過這一回連他們都看不懂了,上回明明兩人又滾在一塊兒,不是好上了嗎?不過一日,怎麼大公子又不高興了?
「咱們……」褚然低聲對善道︰「要不要去關家暗示她豆豆小.說提供一聲,來哄哄咱們大公子?」
要知道大公子心情不好,身為貼身隨從的他們,可是直接承受這股怒火的人。
褚善想了想,對弟弟小聲道︰「找個機會,你去找關家那個丫鬟,向她打听下。」
「你說那個錦香?」
「主子在想什麼,貼身丫鬟多少知道一些,先打听、打听再說。」
然點頭,覺得這樣做妥當些,他們只向丫鬟打听,也不算違逆公子。
不過話雖這麼說,關家那丫鬟卻一問三不知,還奇怪地問他,他家公子怎麼多日不來找咱們姑娘?最後問出的只有兩件事,是她家小姐飯量比平日少了兩碗,二是酒量比以前好了。
褚然回來把這事告訴了褚善,善听完後,沉吟了會兒,開口道︰「這事咱們還是別告訴大公子了。」
在褚家,同樣心情不好的還有另一人,便是蘇琉璃。
自從那一日遇上那個登徒子,她的心就不再平靜,被奪走初吻後,她又氣又羞,但那男人的影子,同時也刻在了她的心里。
盯著手中那些傳情的書信,里面的字眼露骨,說著對她的及喜愛,直看得她臉紅心跳,甚至還跳起來罵齷齪,可是罵歸罵,她卻沒有將信紙燒掉,而是偷偷藏了起來。
每當夜深人靜時,她便偷偷拿來瞧,看著信上的字眼,她禁不住啊現羞紅之色,甚至彎起了笑。
她自幼養在深閨,何曾見過這樣孟浪大膽的男子對她強烈示愛?雖然她心儀表哥,但畢竟她愛上的是表哥的俊美和風度翩翩,她曾以為自己是最傾慕表哥的人,但如今遇上了那個男人,她才知道,她喜歡的是這樣不怕死也要得到她的男子。
被人如此傾慕著,听著那些臉紅心跳的甜言蜜語,她悸動得失眠了。
「也不知他是何姓名?他到底是誰呢?」
眾人皆睡著了,只有她坐在窗前發呆,直到她驚覺黑暗的寢房里多了一個人影,嚇得開口驚叫,卻被人點了啞穴。
蘇琉璃嚇得發抖,眸中淚花懸著,她沒想到同樣的事會遇上第二次,而這一次,眼前的男人令她害怕,因為他手中鋒利的刀正抵著她的脖子,而他眼中的殺意十分明顯。
石陌塵陰冷的聲音傳來。「乖乖跟我走,否則殺了你。」
第14章(1)
褚府因為賊人的潛入而驚動,護衛手持火把,如數條火龍般從四面八方涌入,明亮的火光將褚府照得亮如白晝,也照出兩名賊人的身影。
其中一名賊人功夫了得,竟如鬼魅一般,趕在護衛包圍前便已飛身掠去,沒入黑暗中,似是早已安排好退路,讓人阻攔不及,只余下隱身前的一抹掠影,令人空留遺恨。
另一名賊人就沒那麼幸運了,此人身手略遜,輕功普通,但是勝在動作靈活,反應靈敏,還有點狡猾,東躲西藏又繞圈的,讓疲于奔命的護衛一時竟是無可奈何。
恆之聞訊趕來時,護衛首領李皓立即上前稟報。
「大公子,賊人有兩名,一名已逃,另一名被咱們的人包圍,暫時堵住了退路。」
褚恆之盯著那纏斗的賊人,冷冷命令,「斷手斷腳無所謂,留一口氣在便行。」意思是要活捉逼供了。
李皓應聲領命,轉身上前幾步,以丹田之聲,對圍剿的護衛們大聲傳令。
「大公子有令,活捉賊人,斷手斷腳無礙,能開口說話就行。」
這話說得嘹亮清晰,字字入耳,不僅所有護衛都听清了,連黑衣人也听得一清二楚,不禁身子一僵。
黑衣人回頭看向恆之,那修長偉岸的身影在一群人中出類拔萃,讓人一眼便能瞧見,而那因為火光照耀而明亮不一的英俊面孔,透著殺伐決斷。
此時他身邊現一抹芳影,亦是明媚亮眼而眾,當那如花似玉的蘇琉璃憂心地抓著他的手臂時,本是冷漠的俊容瞬間轉為柔和,似在安撫美人受驚的心神,將她護衛在臂彎里。
必雲希看得眼瞳一縮,心頭刺痛,或許是這股不平之氣在作祟,逼得她硬氣不屈,寧可被四周不長眼的刀劍劃破皮膚,也不肯露出真面目來示弱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