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關雲希第一次瞧見褚恆之用如此溫柔的目光望著別的女人,原來他並非一直板著面孔,他對其他女子也會有如此柔和的表情。
她雙腿盤坐在樹枝上,雙臂抱胸,盯著他們好一會兒,默不作聲地沉思著。
仔細想想,恆之對她好像板著臉多過于溫柔,不是瞪她就是瞪她,瞪她之後還是瞪她。
她心底冒出連自己也不甚明白的陌生情緒,悶悶沉沉的,好似有人在她心上打了個麻花結,不僅解不開,還越纏越緊。
她忽然感到一陣滯悶,只想遠離此處,遂起身施展輕功,來無聲,去也無聲,未曾打擾這兩人。
「關姑娘。」
必雲希才落地,便听得一人輕聲喚她,回頭一瞧是善,也不知他從哪兒冒出來的,叫住了她,朝她躬身作揖。
必雲希對于這兩兄弟也是老相識了,朝他咧開了笑容。
「褚善,有事打听。」她朝他勾勾手。
善恭敬地上前,拱手道︰「請姑娘吩咐。」
「我問你,你家公子是不是想紅杏出牆了?」
「……」善含笑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下,這話……也問得太直接了,讓人想面不改色都難。
「小的不甚明白。」
「少來,你才沒那麼笨呢!版訴我,你家公子和那嬌滴滴的粉妝美人是怎麼回事?」
「那位是表小姐,公子的表妹蘇琉璃姑娘,在府上做客,公子只是盡責地關照她罷了。」
必雲希恍然大悟。「原來是表妹啊!那麼她打算住多久?」
「這個小的就不知了。」
必雲希點點頭。「明白,沒事了。」說完就打算走人。
「姑娘,既然來了,怎麼不去公子的房中等?好讓小的去通報一聲。」
她擺擺手。「不用、不用,你家公子有客人,忙著呢!我改日再來。」說完,人就一溜煙地跑了。
褚善嘆了口氣,搖搖頭,這位未來的主母,心也太寬了點。
他回到後院的花園,悄悄來到請恆之身旁,在他耳旁低語幾句。
恆之雖听著,面上卻依然平靜如水,沒有太多表情,倒是一旁的蘇琉璃好奇地問︰「怎麼了?表哥可是有事要忙?」
恆之點頭,一臉抱歉地道︰「是有點事,恐怕不能陪表妹了。」
蘇琉璃心中不舍,但是為了表現自己的賢慧和體貼,她忙道︰「表哥有事盡避去忙吧,別為了我耽誤正事,我會不安的。」
「既如此,那麼我走了,有事你就吩咐其他人。」
「謝謝表哥。」
恆之站起身,吩咐下人好生照看,轉身領著善離開。
直到四下無人,褚恆之才收起笑,又恢復那嚴肅的面容。
「她走了?」
「是……小的曾挽留,不過關姑娘說公子有客,她改日再來。」
褚恆之听了,只是繼續往前走,並未有任何響應。
褚善察言觀色,知道公子在生氣,也不知上回公子是怎麼了,那一夜公子去了一趟關府,回來時臉色就很不好,接下來就突然對表小姐好起來了,不似以往的客氣疏遠。
這位表小姐是夫人派人去接來的,留在府中做客,目的很明白,便是希望大公子與表小姐走得近些,近水樓台,最好能生出點什麼。
大公子心知老夫人的心思,即便表小姐來府中多日他也總是回避,冷淡以對,但自那一晚大公子回來後,對表小姐的態度就變了,除了不回避表小姐的親近,甚至還默認她的討好。
善在旁看得清,大公子這是做給某人看呢。
「大公子,可要小的去送話給關姑娘?」
恆之冷冷瞟來一眼。「多事。」
善立即低頭認錯。「小的多嘴了,請公子責罰。」
褚恆之不再看他,轉身走人。
褚善只得默默跟上,心想這回大公子可是氣得不輕呢!
第12章(1)
「你那個未婚夫,似乎多日沒來看你了呢!」
必雲希原本專注在寫字,聞言頓了下,抬起頭,盯著楚應嘯。
她面無表情,就這麼盯著他瞧。
楚應嘯迎著她的眼,不躲不閃,反倒笑得俊朗。「怎麼了?」
「我怎麼覺得,你有點幸災樂禍的感覺?」
他大呼冤枉,一本正經地說︰「我這是關心你,怕你有心事,悶在心里不說。」
必雲希想了想,模著心口,點頭承認道︰「我這里是挺悶的。」
「若願意,可以跟我說說,我願為你分擔一二。」
必雲希擱下手筆,看著他,認真問︰「你上回說,我對男人太不了解了,是不?」
楚應嘯听了,心中在偷笑,但面上不顯。「怎麼突然提起這事?是不是……哪個男人讓你傷心了?」
必雲希點頭,把這幾日偷偷去府,見到恆之與那個琉璃表妹走得近的事告訴了楚應嘯。
她不是個喜歡藏心事的人,有什麼不痛快解決就是了,但是感情的事牽涉到另一人,她還真不知如何解決。
楚應嘯是情場老手,他或許可以為她解惑一下,否則把這事壓在心口,實在憋得難受。
她開口問,正中楚應嘯下懷,他故作沉吟,一臉嚴肅地推測。「難不成……他這是移情別戀了?」
「移情別戀」四個字一出,就像是把劍對著她心砍去,令她極度排斥,立即大聲反駁。「不可能,他不是花心之人!」
「他花不花心,我是不知道,不過……」
楚應嘯非常明白,情人間容不下一粒沙子,越是在意,就越會疑神疑鬼,只要稍微煽風點火,就能在心里種下禍根。
「听說家本欲打算退婚,因為老夫人中意的是褚恆之表妹做她的媳婦。」
必雲希呆了,恆之他老娘想要他表妹當兒媳婦?她不相信,但隨即想到,打探這種小道消息正是銀狐最擅長的事。
她心疼了。
「他不會娶她的。」她拒絕相信,打從心底排斥這個可能性。
「有了姑娘上回投湖一事,估計家也怕做得太絕,惹人閑話,所以不會退婚,不過……也沒說不納妾啊!」
必雲希又是一怔,
楚應嘯見她不說話,怕也是心里沒把握了,便又再接再厲。
「畢竟男人三妻四妾是人之常情,娶了你,對得起關家,納表妹為妾,雖是不得已而為之,但收房後再好好彌補表妹,豈不兩全其美?」
必雲希眉頭漸漸皺緊,臉色也不好看了,一顆心只感到沉重如鉛。
納妾?是呀,他可以娶她再納妾,她卻從沒想過這個可能。
其實不是她沒想過,只是她一心為了大業,從不去仔細思考這個可能,可當她開始在乎一個人時,納妾這事便成了她心頭的陰影。
楚應嘯的聲音如同魔鬼的誘惑,欺近她的耳邊,如同咒語一般傳來。
「嫁人有什麼好?不如不嫁。我看你也不是個安于後院之人,何必守著一個男人,在後院日日盼他回來,最後成了深閨怨婦——哎哎哎——」咒語成了驚恐的哀號,因為他的耳朵被關雲希用力地捏住。
「你這家伙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老像個婦人愛說三道四,竟敢挑拔我和恆之,嫌命長是吧?」
「疼疼疼——你誤會了,我是為你好,所謂忠言逆耳——」
「還說!」
「嘶——好好好——你不愛听,我不說就是了,姑女乃女乃饒命,我疼啊——」他疼得哀號,感覺自己的耳朵快被擰掉了。
必雲希重重哼了一聲,這才放開他的耳朵。
楚應嘯趕忙躲開三大步,揉著自己的耳,咬牙道︰「你這女人……怎麼跟葉楓一個樣,都愛擰我耳朵……」接收到她一記眼刀,他立即止住。「擰就擰吧,我不說了。」
他還是適可而止就好,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