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屋門被人用力一腳踢上。
沈清歡被這動靜嚇了一跳,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某人的臉色似乎不太好。
好像之前幾次她也是這麼罵他的吧,怎麼今天就發怒了?
他果然是那種到了更年朝會情緒不穩容易失控的類型吧。
韋孤雲將她輕輕放到床邊,然後整個人慢慢在她面前蹲下,握著她的一只手,抬頭看著她的眼,異常清冷地道︰「沈清歡,你應該明白一件事。」
沈清歡愣愣地看著他,有些不明所以。
韋孤雲嘴角帶了一點兒冷,「你已經是我的女人,這輩子都會是,這個事實不會改變,除非我死。」
沈清歡的身體不受控制打了個哆嗦,他卻還在一個字一個字異常清晰地往下說著——
「就算是我死了,我也會保證你會永遠只是我一個人的,明白嗎?」
沈清歡看著他一下唇咬緊。
「嗯?」
沈清歡沒被他抓著的那只手往自己額上撫了撫,一臉自嘲地笑︰「韋孤雲,我是沒有你聰明,但該有的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這種事你不用特意對我講,我都知道的。」
韋孤雲揚眉。
沈清歡放下撫額的手,臉色微微帶了點苦意地道︰「我只是覺得,如果你的命格因為我們兩個有了男女關系而有所改變的話,你不用因命格而將就我,而我也能獲得一個相對自由的人生,這樣對我們大家不都挺好的嗎?」
韋孤雲的臉色慢慢被冰霜覆滿。
沈清歡眼眶發紅地仰面抬頭,不讓自己眼里的淚意凝結成淚,用力抿了抿唇,吐出一口濁氣,把心里突如其來的悲傷用力壓下去,臉上硬生生扯出一抹笑來,「其實你知道嗎?韋孤雲……」
韋孤雲沒有開口。
沈清歡語氣十分平淡地道︰「最開始的時候,我並不想拜師父為師的,因為我不想出家,我還想著萬一我要是能遇到自己喜歡的人呢?後來,師父告訴我,我們師門是不禁婚嫁的,我挺高興的。」
她慢慢梳理著自己這些年來的心路歷程,語氣很平緩,就像在講別人的故事一祥,「可是,後來我遇到了你,當師父告訴我你的命格,我就知道壞了。我這樣的命格對你來說是萬中無一的救贖,你沒能力還好,可你偏偏有能力。
「這些年我待在山里修道,日子過得也還好,我不太敢下山,我不下山的話,我們相遇的機率會無限降低。而且,我也怕,怕我萬一下山踫到自己喜歡的人,卻因為有這麼個命格在,以你的為人手段能力,我很怕啊,我怕我喜歡的人會不得好死。
「所以,你看,因為你的存在,我連喜歡一個人都不敢,我在山上忍了好久,可還是擔心師父和恨生他們兩個人,我就抱著萬一的想法下山了,可惜,老天爺並沒有眷顧我,我還是被你找到了。」
眼淚終于還是從她的眼中滾落下來,她用手背抹去,笑中帶淚地繼續說︰「我很識時務的我認命,可是,你能不能……能不能……」她突然泣不成聲。
韋孤雲從地上起身,坐到床邊,將她輕輕擁在懷里。
沈清歡用力拍打他的胳膊手背胸口,「……你就不能讓我裝著什麼都不知道嗎?我就想自己騙自己,讓我自己能好過一點,我不想整天活在心驚膽顫中,我的要求不過分的,真的……你別這樣正式的威脅我,我寧願你直接一刀殺了我,干脆利落,一了百了,行不行?啊,行不行啊……」
「不行。」
韋孤雲終于給了她響應,卻只是兩個冰冷到讓她忍不住炳哈大笑的字,大笑聲中淚水也滾滾而下、
好一會兒,她才慢慢收起了笑,也起了淚,用手背、衣被,將自己臉上的淚漬全部抹干淨,深吸了好幾口氣,用手拍拍自己的臉,然後用力閉了下眼。
等她再睜開眼的時候,彷佛又恢復成了那個所有人都熟悉的有點沒心沒肺的沈清歡。
韋孤雲的心毫無征兆地就是一揪,就像誰狠狠在他心里揪了一把似的,生疼。
沈清歡開始解自己衣裳,一臉無所謂地道︰「來呀,你不是想要嗎?來,我給你。一次是睡,一百次也是睡,我無所謂的,真的。」
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月兌下,一件一件落到地上,很快,她就將自己剝得一干二淨,四肢大張地躺到了床上,一副任君采擷的模樣,只是雙眼麻木地盯著床頂,不知道在想什麼。
韋孤雲站在床邊靜靜地看了很久。
沈清歡一直沒有反應,像是整個人的靈魂都已經不在了。
最後韋孤雲一聲未吭地離開了。
然後,韋孤雲身邊所有人都察覺到了,似乎從某一天開始,大人跟沈道長的關系就有了一點微妙的變化。
「沈道長」這個稱呼是沈清歡自己要求的,她說她是個出家的道士,叫姑娘不合適,就叫道長。
表面上看起來,沈道長還是那副嘻嘻哈哈、好像天塌下來都有人替她頂著,她完全不用擔心的模樣。
他們家大人好像也還是原來那個祥子,只是不太容易在白天的時候看到他往沈道長面前湊。
夜里的話,負責安全守護的人都清楚,大人還是很能折騰的,畢竟忍了這麼多年,現在好不容易有個能近身的女人,自然要多瘋狂就會有多瘋狂。
但是,他們就是覺得兩個人之間有什麼不一樣了。
到底是什麼地方不一樣,那些侍衛也說不上來,就是一種直覺。
第八章 惹了她就得受著(1)
六月天像小孩兒臉,說變就變,一場突如其來的雷陣雨,一下便將許多人給堵在了一處官驛里。
恢復自己以往一貫青衣道袍打扮的沈清歡跟大黑蹲在廊下,一道看著從天而降的雨簾。蹲了一會兒,腳有點兒酸,沈清歡索性改成席地盤腿而坐,這些年打坐練出來的,怎麼盤都沒問題,不像上輩子那樣腿僵硬僵硬的,扳都扳不動。
「大黑,你說這雨還能下多久,再半盞茶時間?」
「汪汪。」大黑做出回應。
沈清歡看著這瓢潑似的雨幕,听看那時遠時近的雷聲,撇了撇嘴,手扶在自己的脖子處開始慢慢轉脖筋,一邊轉一邊說︰「說不定啊,等一下這雷陣雨就變成綿綿細雨呢,這可就麻煩。」
如果這雨能及時收住,官驛的負擔還好,要是真變成綿綿細雨下起來,官驛的客房一定馬上吃緊,算上打地鋪,也不知道能不能將這些一起在驛站里的人安置下來。
不過,那就不是她這種人要操心的事了。
「給你,清歡。」
看著突然被遞到自已面前的那碗紅糖水,沈清歡忍不住笑著接過,順口問了句,「恨生,廚房沒被擠爆嗎?」
恨生在大黑另一邊席地坐下,聳聳肩,道︰「確實很擠,還有人差點兒被剛燒的熱水燙到。」
「那人不會是你吧。」沈清歡斜眼瞄他。
「當然不是。」恨生斷然否認,他看了眼她的坐姿,還是忍不住說道︰「你現在這樣坐沒事嗎?要不我還是給你拿個蒲團去吧。」
「沒事,天這麼熱,不會有事。」
恨生卻還是起身走開了,沒過一會兒就拿了一個蒲團過來。
沈清歡接過去塞到自己底下,然後繼續慢慢地喝著剩下的那點紅糖水。
喝完了暖胃的紅糖水,感覺小骯的冷墜感好了許多,暖烘烘的。
「啪」的一聲輕響驚擾了兩人一狗賞雨的興致,他們有默契地一同朝一個方向看過去,就見走廊不遠處,一個青衣侍女被人打得一個踉蹌摔倒在地,而那個打人的姑娘也在青衣侍女摔倒後露出了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