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我也這樣覺得。」沈清歡對師父的話表示了肯定。
人販子齊齊腦袋掛黑線,這對師徒感覺有點兒不著調啊……
「我們走吧。」雲中子直接招呼徒弟一聲。
「哎,來了。」沈清歡積極響應,直接朝自家師父跑去。
雲中子模模徒弟的包包頭,表情甚是和藹。
不過,沈清歡仍有幾分遲疑地朝四下看了看,帶了些詢問意思道︰「師父,這些孩子怎麼辦?」
雲中子一笑,拂塵在她頭上敲了兩下,道︰「有人會來救他們的,我們先走吧。」
「噢。」師父這樣說,沈清歡就這樣信,老老實實地跟上師父的腳步朝外面走去。
走出這處院子,雲中子直接就拎起徒弟的後衣領,帶著她疾步飛離。
人販子們呆呆地目送這對不著調的師徒離開好一會,才像是靈魂歸竅般醒過神,急急忙忙就要張羅著趕緊離開。
但是,遲了。
大批益州城的官兵趕到了,而且還是精銳的官兵。
這次所有被拍來的男孩子都被人帶了出去,不久之後,人販子們被人帶到了一輛馬車前。只看一眼這馬車的華貴造型,便知道里面的人不是簡單人物。
「這就是你們拐來的所有男孩子嗎?」一道冷肅中透著陰森的男子聲音從車中傳了出來。
幾個販子戰戰兢兢地點頭,聲回答,「是。」
「殺一個。」車里再次傳出聲音。
車旁的護衛手起刀落,就砍翻了一個人販子。
「回答我,是所有的男孩子嗎?」
人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點兒不敢輕易答腔。
「第二個。」馬車里的人卻不給他們太多猶豫的時間,直接又下了一道命令。
于是,第二個人販子也變成了刀下亡魂。
「回答我。」車里的人再次提問。
剩下的五個人販子里有一個中年男人顫顫巍巍地站了出來,「貴人,我們拐來的男孩子確實都在這里了,您要找的會不會是個穿著男裝的小女孩,我們……」
馬車里突然一陣安靜,過了一會兒,那道讓人心驚膽顫的聲音才再次響起,但聲音卻像是帶了點猶疑的不確信,「穿男裝的小女孩?」
「是,」中年男人像是終于找到主心骨,點頭如搗蒜,「我們今天拐來的孩子里有一個小道士就是個女孩子。」
「小道士!」車里的聲音倏地拔高,甚至還響起了茶杯狠狠摔到桌上的響動。
「是,是一個小道士。」
「拿去給他看。」一張紙被從車窗遞了出來。
一名護衛上前,接過那張紙,然後拿到了中年人販子的面前,展開給他看。
白紙黑墨,上面畫著一個栩栩如生的小道士,臉上帶著嬰兒肥,黑漆明亮的雙眼透著靈氣,表情帶了一點兒狡黠,不是剛才那個被老道士認領走的小泵娘是誰?
她就是化成灰,中年人販子也表示自己絕對不會記錯。
「是她,是她,就是她!」
又是一陣讓人窒息的沉默,然後馬車里突然傳出一陣低笑聲,喃喃自語般地道︰「原來,小九是個女孩子啊……」
馬車外的人听到了他的笑聲,卻沒人听到他自語般的呢喃。
雖然害怕,但是中年人販子還是鼓足了勇氣再次開口,「不過,那個小泵娘剛才被她師父帶走了。」提前坦白,會不會給個寬大處理他不知道,但是他有種直覺,如果自己不趕坦白,後果一定很慘。
車里又是一陣沉默,馬車主人握著茶杯的手因用力而顯得有些指骨泛白,唇線抿成了一條線,一臉冷色。
臭老道,果然還是讓他把小九給帶走了。
他本來就對小九莫名很有好感,如今知道小九的真實性別,韋孤雲當然更不可能放過這萬分難得的機緣。
一個女孩子,可以跟他正常的相處,甚至肌膚相觸都沒有任何異樣,這對他來說實在太過彌足珍貴,他不可能放過,尤其是這機緣極有可能萬中無一的情況下。
「他們往哪里去了?」
「不、不知道……」中年男人頭上的冷汗一下子冒得更多了,他有種生命受到威脅的直覺。
「把那老道出現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說出來,否則……」韋孤雲沒有繼續說下去,但他的未盡之言是個人都能听明。
中年人販子更是不敢怠慢,趕緊把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其他四個人販子也都把自己當時看到的情形說了一遍。
他們是分開被詢問的,口供一統整,幾個人確實沒有說謊。
韋孤雲手指在桌上輕扣過了一會兒才無聲地笑了一聲,老道士那句「會有人來救他們」明顯是說給他听的。
小九果然是個有趣的小家伙,從頭到尾的反應都讓他滿意極了。
不過,恐怕不太好找她了。
雖然韋孤雲莫名的肯定,但他還是派人四下追查,抱著有什麼萬一的僥幸心思。
可惜數日之後所有的消息都確認了他的直覺——那個臭道士帶著他的小九不見了。很好!
下次再讓他踫到那個老道士,他會讓對方明白,有些人這輩子最好不要輕易去招惹。
第四章 賞花燈時被拐賣(2)
被師父救走的沈清歡再次看到他們師徒的那頭毛驢時,眼楮都不自覺地瞪大了。
餅了好一會兒兒,她才像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般,抬頭去看自家師父,表情十分的一言難盡,「師父,您策劃這次離開多久了?」
雲中子輕嘆一聲,擺了擺手中的拂塵,意味深長地道︰「小九,益州是那個人的地盤啊。」
沈清歡有些不懂,于是她將不懂問了出來,「可是師父,我們為什麼一定要避開那個人啊?」
雲中子伸手在她頭上拍了下,長嘆一聲道︰「真是個小孩子。」
這是鄙視她智商的意思吧?
好在,雲中子鄙視完徒弟後,還是很好心地對她說明,「你這樣的命格對他來說可是萬中無一,他雖然暫時不知道你是個女孩子,但是紙終歸包不住火,咱們不趁早離開的話,很有可能會被人軟禁起來,你喜歡那樣嗎?」
沈清歡肯定地搖頭。
「所以,為師只好未雨綢繆先行安排了。」
「拍花子的人不會是您找來的吧?」沈清歡覺得自己的懷疑很有道理。
雲中子直接又拍了她的腦袋一下,斥道︰「胡思亂想些什麼,為師是那樣的人嗎?」
沈清歡很不信任地看著他。
雲中子正了正臉色,道︰「只能說人算不如天算,為師本來是打算從燈市上直接把你帶走的,沒想到你居然踫到拍花子,雖然有些波折,所幸結果是好的。」
這倒是真的,不管過程怎麼樣,總之他們師徒兩個算是平安離開益州城了。
為了確保安全,他們只能連夜趕路,讓自己速速遠離益州城。
從包袱里翻出沈母給自己的那件舊夾襖,沈清歡坐在驢背上吹著冷風,漸漸地有些困了。
雲中子牽著驢從容地走在山道上。
等天色漸漸發白,寂靜的叢林中也慢慢恢復了生機,沈清歡是在一陣飛鳥的歡快鳴叫聲中醒過來。
這個時候她已經不在驢背上了,而是躺在一棵大樹下,身上蓋的除了那件夾襖,還有一件眼熟的道袍。
「師父!」完全清醒的沈清歡沖著在一邊打坐的人喊了一聲。
雲中子睜開眼,笑著說了句,「醒了。」
沈清歡點點頭,然後伸了個懶腰,將夾襖和道袍都迭好收進包袱里,這才問道︰「我們不趕路了嗎?」
雲中子只對她說了四個字,「過猶不及。」
「哦。」沈清歡也沒有追問︰「師父,你不餓?」她的潛台詞是咱們是要吃干糧還是您老家去打點兒野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