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被人捏了下手掌的沈清歡發出了一聲響應,只是語氣顯得有些有氣無力。
韋孤雲一點都不覺得有被人怠慢的感覺,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小家伙說著話,直到他們兩個進了他居住的院落。
韋孤雲居住的地方當然不可能像雲中子師徒那樣寒磣的,這里不但院子大,而且屋內的陳設也顯得很精致,擺明就是專為來觀中上香的富貴人家準備的。
直到進了這處院子,沈清歡才知道某個極危險人物身邊的隨侍人員還是滿多的,至少從門口到院子,她已經看到至少七個護衛的身影。
他們都有一個特別顯著的特點——渾身煞氣很重,隱隱透著金戈鐵馬的氣息,應該都是從戰場尸山血海中拼殺出來的猛人。
每個護衛對韋孤雲的態度是恭恭敬敬,敬畏有加。
當然,連帶的也不可避免地對自家公子牽著的小人表示了一下關注。
沈清歡統統只用一副無辜的表情應對。她是真的無辜啊!她根本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一定要來某人的地方作客,這家伙有待客狂的隱藏屬性?真心沒看出來。
端著幾樣瓜果點心上來的是一名小廝,大約十三四歲的模樣,長得還是滿清秀的,但跟他家公子一比,立時便成了泥,不怕貨不好,就怕貨比貨啊。
看看小廝,沈清歡又忍不住看了看某人,某人的外表看起來像是十七八,但具體還真不好說,因為有的人面女敕,有的人老成。她跟某人這種勉強比陌生人好一點點的情況, 也實在不適合問太多私人的問題,所以疑問依舊只能是疑問。
再好奇,她也不會問出口的。
少說少錯,沈清歡將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小廝端上來的瓜果點心上。
有錢人家就是好啊,這種季節竟然還有新鮮水果,太奢侈了。
沈清歡毫不客氣地伸手拿了顆紅彤彤的隻果一口咬了下去,隨著「喀嚓」一聲脆響,她將隻果咬下了一大口。
看小家伙吃得兩夾鼓鼓如同一只幸福的松鼠時,韋孤雲的心情莫名也跟著好了起來。
雖然之前幾次三番地拿美食勾引小家伙,他都完全無動于衷,但是真把這些好吃的擺到他面前,小家伙明顯很喜歡嘛。
接下來的時間,韋孤雲負責投喂,沈清歡負責吃,一大一小相處倒也算是融治。
眼前尋常的場景,卻讓韋孤雲的隨從們心中咋舌不已。
別人不知道,他們怎麼可能不知道!
自家公子的體質很是奇怪,根本就沒有小孩子願意接近他,至于女人就更慘了,就算不經意跟他們家公子走得近了些,都有可能莫名生上一場大病。
鮑子年滿十三歲後,喜歡公子的女子多了起來,有膽子大的試圖接近,竟然在公子的手接觸到她們身體的時候瞬間就被燒灼。
久而久之,公子便成了懷春少女們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存在。
大人請了許多高人給公子批八字,各種說法都有,比較統一的就是公子命格特殊,不是命定之人還是不要嘗試主動接近的好。
珍愛生命,從遠離韋公子開始!
眼前這個小道士雖然不是個女人,但他是個小孩子啊,竟然能跟公子相處得如此融冾,好像一點都不害怕公子的樣子,天生異象啊!
最後,吃飽喝足的沈清歡,秉持著吃不了兜著走的原則,帶了一包吃的離開,美其名曰,回去孝敬師父。
而被某人的護衛送回去的沈清歡,高高興興蹦蹦跳跳地進了小院,她在院子里沒看到師父,便直奔屋子。
丙然,她家師父雷打不動地在蒲團上打坐入定。
師父他老人家這是要修仙飛升的節奏啊!可根據她穿越過來這些日子的細心觀察,這個時空好像也不是修真飛仙的世界嘛。
「師父,我回來了。」沈清歡向師父報告。
雲中子沒有睜眼,開口道︰「你這是化緣去了?」
對于師父神鬼莫測的本事沈清歡已經有些麻木了,很是平淡地回答道︰「盛情難卻,徒兒就給師父帶了一些回來。」
雲中子笑了聲,「你不是挺討厭那人的嗎?」
「可我不討厭這些吃的東西啊。」沈清歡理直氣壯地回答。
雲中子不由失笑,他家小九這性子,還真是挺不錯的。
「師父,他明天就下山了。」
听出徒弟語氣里的輕快,雲中子又是一笑,沒接話。
雖然師父沒有什麼跟自己聊天的意願,但沈清歡還是將今天遇到那行主僕欲見韋孤雲,最後發生事故的情形說了一遍。
最後,她自己總結,「幸好他明天就下山了。」
第四章 賞花燈時被拐賣(1)
正月十五是元宵佳節,益州城中在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四天舉辦的元宵燈會,也如期拉開了序幕。
對元宵燈會並沒有多少興趣的沈清歡,想被師父直接攆出了門,讓她跟觀里的人去城里看燈。
從沒听說過,觀燈有她這樣被趕出門參加的。
沈清歡對此很是有些悻悻,不過她不敢反抗。
師父這人不地道,他自己就在小院里宅得天荒地老,偏不許她跟著一起宅,這是典型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必須受到唾棄。
白雲觀一行人在傍晚之前就已經到了益州城內,找了個地方吃飯後就靜待夜晚燈會開始。
一行人中以年輕的道士為主,像沈清歡這祥不到十歲的佔了挺大比例的,基本上可以說是白雲觀組織的一次福利游玩項目。
這樣看來白雲觀還是很關懷兒童的,曉得要給自幼出家當道士的小孩子一點兒愉快的童年回憶。
沈清歡不知道的是,在她離開白雲觀不久,她要去逛燈會的消息就已經以最快的速度傳到了益州都督府里的某個精致院落中。
紙條在一雙潔白如玉的手指間緩緩展開,主人將紙上的信息一掃而過,隨手將紙條扔進了身邊的香爐中,漫不經心般地道︰「去包一座清靜點的酒樓,等他逛完了燈會帶過去見我。」
「是。」主子的話很短,但其中的意思卻有兩層,一是給他包座酒樓,不得有人騷擾,再就是等那個叫小九的小道童逛完燈會後帶人到酒樓去見他。
他們這些追隨在主子身邊的人,有時候並不需要主子吩咐得太過明白,否則就是他們自己太笨,根本沒有資格待在主子身邊伺候。
韋孤雲當然不會簡單請沈清歡過來見一面這麼簡單,他一直有種直覺,他得把小家伙弄到自己身邊來,否則那個臭牛鼻子老道很有可能帶著小家伙遠走高飛。
這種直覺來得莫名,卻始終讓韋孤雲如鯁在喉,所以,才會有現在他的這種吩咐。
穿了一身緋紅衣袍的韋孤雲依窗而立,緋紅的衣袍襯得他越發面如敷粉、玉面朱唇,看一眼就舍不得移開視線。如果不是他周身的氣質太過陰冷,只怕根本無法阻擋狂蜂浪蝶的追捧騷擾。
如果沈清歡看到他現在的模樣,一定會說兩個字的評價——妖孽!
一個引得旁人奮不顧身飛蛾撲火的妖孽,本身還兼具武器功能的人形大殺器啊!
雖然不是主動想來看花燈,但是到了益州城里的沈清歡還是興致勃勃地期待起晚上的燈會。她跟白雲觀里的其他小道童們並不是很熟悉,畢竟她每天的功課挺多的,有點閑暇閑逛還來不及,當然也不太可能跑去跟小道童們聯絡感情。
白雲觀的那些小道童顯然也不是太樂意跟她這個外來的小道童太過接近,人家自己原本就已經分了好幾個小團體了,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