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褚君君日後安心在斯家莊待下來,她必須要驅離何平越,否則難保哪日那色胚又對她心生邪念,鑄成不可挽回的大錯。
一早,天光明媚,斯凝玉的臉色卻異常嚴肅。
「張伯,有沒有看見平越?」
「沒,表少爺前兩日回來之後,見了小姐便出去了,听說他是上了……」張伯語氣遲疑了下,不知該不該告訴自家主子實話。
她追問。「上了什麼地方?」
「上了……城里的采鳳樓去了。」
采鳳樓是城內最大的青樓,斯凝玉聞言臉色一沉。
「姑姑可曉得這件事?」她再問。
「應該是曉得的吧。」表少爺的行蹤,何夫人理應比誰都清楚才是,但何夫人歷來放縱、寵溺表少爺,任由他在外頭花天酒地,從不管束他的行為,縱使表少爺做錯了啥事,她也只會怪罪在旁人頭上而已。
斯凝玉聞言,面含薄怒,吩咐,「張伯,立刻派人去把平越給我找回來。」
「是。」
適巧走來的斯昭梅,听見她說的話,立刻挑起了眉梢。
「等一下,鎮玉,你這麼急著找平越有啥事?他這麼辛苦代你將新娘子給迎回來,難道出去玩個兩天也不成嗎?」
「姑姑可知他在路上做了些什麼事?」斯凝玉罕見的冷著面容對長輩問話。
見她語氣不善,斯昭梅也板起臉孔,尖著嗓回答。
「我只知道他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又要時時提防盜賊侵擾,幾經艱難,這才將你的新娘子平安的迎回來,你非但不感激他,似是還對他頗有微詞。」
見姑母竟問也不問什麼事,一開口便一意袒護,靳凝玉更加憤怒。
「平越在半途中覬覦褚姑娘的美色,竟然半夜潛進褚姑娘房里,意圖玷辱她,若非褚姑娘機警,早就遭到他的凌辱了。」
第9章(2)
斯昭梅一愕,隨即惱羞成怒的大叫。
「你這消息是從何得知的?平越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這分明是有人存心含血噴人,想污蔑平越!鎮玉,你不會這麼是非不分,寧信外人的話,懷疑自個兒的表弟吧?」
「若是姑姑不信,待張伯將他找回來,親自問他便是。」
執意維護兒子,斯昭梅一臉痛心的指控。
「鎮玉,你身為平越的表哥,竟不相信他的為人,寧願听信旁人的閑話,你就這麼看我們母子不順眼嗎?非得把我們趕走,才能趁心如意?」
斯凝玉神態沉穩,不疾不徐的回道。
「我並沒有那個意思,是平越這次做得太過份了,竟色膽包天到連我未過門的妻子都妄想玷污,以後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斯昭梅見佷子心意已定,似無轉圜,更是尖聲指責。
「你分明是看我們母子倆礙眼,所以旁人從中挑撥,你便不問是非的信了。」她擠出了幾滴眼淚,厲聲再吼。
「你免除了我管帳的事,我縱使心有不平也只有認了,但現下你竟然連平越都不能容忍,虧我們母子為了你的婚事盡心盡力,你竟是這樣回報咱們,你還有沒有良心哪,你對得起咱們嗎?你說!」
生怕沒有人曉得她的委屈,她索性嚎啕大哭。
「我這就去向娘告別,既然你容不下咱們母子,咱們也不好再死賴在這里,讓你瞧得礙眼!」說著舉袖掩面,匆匆往斯太君居住的挽春居而去。
「看來你有麻煩事了。」任狂悠哉的嗓音在斯凝玉身後響起。
不知他來了多久,她回眸淡瞥他一眼。
「你打算要放棄我們的約定了?」再過兩日便要拜堂,他卻仍待在斯家莊,似是無意尋回天星幫掌門令牌,令她不得不作此想。
「我沒打算要放棄,天星幫的人已朝這里而來,明日便會抵達,屆時我會親自將令牌交還他們。」他低笑一聲,「到那時,你可不要食言哦。」
「你莫要魚目混珠,另拿一枚假的令牌給天星幫。」她皺眉警告。
「我相信天星幫的人,應不至于糊涂到認不出自家的掌門令牌。」
他臉上流露出的自信,令她眼里滿是狐疑之色。
任狂俯身飛快的在她唇上偷得一吻,呵呵笑道︰「我真希望天星幫的人快點來。」
「你……」被竊去一吻,斯凝玉頰畔輕染薄紅,惱他的輕浮舉措,怒目嗔他,正待開口斥責,就見在挽春居伺候太君的婢女匆匆朝她走來。
「少爺,太君請您即刻過去挽春居一趟。」
心知太君找她何事,斯凝玉心里低嘆,應道︰「我知道了。」
任狂見狀,跟身後一直沉默如石的小五低聲交代幾句,待小五頷首離去後,也閑步跟在斯凝玉身後,一塊上挽春居去。
挽春居里,斯昭梅哀聲泣訴著——
「娘,您就讓我走吧,橫豎我這個姑姑和平越在鎮玉眼中,比個外人都還不如,咱們現下不管做什麼事,都讓鎮玉瞧不順眼,硬要給咱們編排不是,咱們哪那麼厚顏無恥,非要賴在這里不走,讓人糟蹋,我們還沒那麼下賤!」
見女兒哭得悲憤,愛孫竟又沒打算說幾句話來安慰,斯太君不禁斥問愛孫。
「鎮玉,瞧你把你姑姑給氣成這樣,都哭成了個淚人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斯凝玉還沒答腔,斯昭梅又抽抽噎噎的指控。
「娘,咱們為斯家莊做牛做馬,鎮玉不感激咱們不打緊,可這麼冤枉我跟平越,您叫我情何以堪哪!」不讓佷子有機會開口,她一迭聲的接續。
「平越為了代鎮玉將他的新娘迎娶回來,一路上是歷盡艱難,吃了多少的苦,這才平平安安的將新娘子給護送到城里,可誰知道鎮玉竟寧可听信旁人的不實謠傳,誣指平越意圖染指表嫂,這真是天大的冤枉哪!娘,平越可也是您看著長大的,他豈會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來?」
任狂唇角勾起一笑,玩味的睨向斯凝玉,打算看她要如何收拾這局面。
斯太君听見女兒這一番話,也甚覺有理,擰起一雙花白的眉毛。
「就是呀,鎮玉,平越性子雖然輕浮好玩,但理應不致如此不分輕重。」再怎麼說,平越總也是她的外孫,她不信他會做出如此膽大包天的事來。
斯凝玉不慍不火的開口,「太君,我並沒有冤枉表弟,這事是我那未過門的妻子親口告訴我的,您說這還會有假嗎?」
她話一落,就听見一聲高亢的嗓音出聲辯解。
「那是她污蔑我的,沒這回事!分明是她水性揚花,意圖勾引我不成,竟然還反咬我一口,表哥,你可千萬不要相信她的話。」
何平越在張伯的陪伴下來到廳內。
一見兒子過來,斯昭梅立刻抓住他的手,揚高嗓音大吼。
「你來得正好,把當時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你表哥,不,要有任何隱瞞,咱們可不能背上這種不白之冤呀!」
何平越看見母親使的眼色,會意的佯裝出一臉委屈。
「當初顧及她是表哥未過門的妻子,所以我才隱忍沒說,誰知道她竟然惡人先告狀。表哥,我知她是你妻子,任我有三個瞻子,我也不敢踫她呀,是她那夜耐不住寂寞,偷偷跑來我房間想引誘我,我義正詞嚴的譴責了她一頓,趕她回去,她或許是因此對我心懷怨懟,又擔心我將她做的丑事告訴你,所以才會顛倒是非。」
斯凝玉一雙沉靜的眸子盯著他,不動聲色。
「你當真什麼都沒做?踫都沒踫過她?」
「當然。」何平越說得信誓旦旦。
斯凝玉冷不防上前拉開他的襟口,只見上頭有一道幾寸長,已結痂的傷疤,質問︰「這傷是怎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