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煙眯起了眼,正思素著,便听見不遠處有人叫喚她。
「煙兒!」
她回過頭,就見到阿燕正朝她走來,這讓她嚇得一顆心險些跳出來,忙朝他跑去,捂著他的嘴將他往一旁的樹叢拉去,往後看確認那男人沒有回頭這才松了口氣。
「怎麼回事?」阿燕擰眉,拂去她額角嚇出的冷汗。
夏以煙搖頭,擰起眉,一臉嚴肅的說︰「阿燕,我方才遇見一個打听你下落的男人。」
打听他?阿燕挑起眉,從她的臉色看出了不對勁,沉聲問︰「我的仇人?」
「恐怕是。」她咬著唇,將方才與那人的對話說了遍,才又說︰「我看後杭村可能沒法子待了。」
她方才故意指了個模稜兩可的大方向拖延時間,等那人反應過來,肯定會再回頭尋人,若是之前還好說,可現在她和阿燕就要成親了,街坊鄰居大多都見過阿燕,她能堵得了一個人的嘴,卻堵不到全村人的嘴,除了離開,她想不出其它方法。
這話讓阿燕沉下了臉,他成了累贅嗎?
一見他沉下臉,夏以煙便知道他又在自責,伸出手環住他的腰,趴在他胸口輕聲說︰「阿燕,你別多想,原本我就打算等我們成親之後,搬到皇都去。」
「搬到皇都?」雖然軟玉溫香在懷,阿燕的心里卻沒有好過一些,他的過去就像一座山,壓在心頭,讓他喘不不過氣,現在仇人終于找上門,他有預感,這樣平靜的生活就快消失,可為了不讓夏以煙擔心,他只能裝沒事。
夏以煙點頭,「嚴城太小,夫子年紀又太大,不適合當松兒的啟蒙老師,我想既然要學,自然要學最好的,皇都那里肯定能找到適合松兒的夫子,再就是因為你……」她伸手撫了撫他擰起的眉心,柔聲說,「我查過了,你失蹤時身上穿的衣裳是由一種叫「天絲綢」的布料而制,那布料出自皇都的「雲繡坊」,若我猜的沒錯,你的家人應該在皇都,我相信只要到了皇都,你一定會記起一切。」
她從沒想過要帶著阿燕躲一輩子,他有親人,也有仇人,而這些結總有解開的一天,與其逃避,倒不如面對,只要他心里有她,不管他是什麼身分,她都不在乎。
「煙兒……」這番話讓阿燕怔了怔,啞聲說︰「你不怕我記起一切後,變了一個人,甚至是忘了你?」
他也說不上為什麼,心里總有種感覺,若是他恢復記憶,恐怕就會失去眼前的一切,甚至是失去她……
夏以煙笑了,「變不變,你就是你,就是我的阿燕,至于忘了我……」她驀地抬起頭,在他唇上恪上一吻,然後狠狼的咬了下他的唇辦。
冷不防被她咬了下,他卻沒惱,而是扣住她的後腦杓、狠狠的吻著她,替自己討公道。
直到被吻得喘不過氣,她才推搡著他,嬌聲說︰「要是你敢忘了我,我便咬醒你!」
這話讓他心一暖,又啄了下那被他吻得紅腫的唇,啞聲回道︰「好!你若咬我,我便吻你,吻到記起你為止。」
「那行!」她挑起柳眉,牽著他的手慢慢走回家,「可這樣我好像挺虧的……」明明是他忘了她,她卻得自己「送上門」,怎麼想都覺得虧。
「不虧。」他好看的唇微微勾起,在她耳邊低喃著︰「這幾日,經過我的勤加練習,技術進步不少,說什麼也不虧。」
這話讓夏以煙一張粉臉倏地變紅,忍不住捶了他一下,「你還敢說!你不知道這幾日義父盯我們盯得可緊了,若不是這樣,我今兒個怎麼會自己去嚴城。」
打從兩人表白心意後,就恨不得天天黏在一塊,偏偏古益守禮,堅定未成親前,兩人不能見面,硬是將阿燕安排到一戶只有一個老漢的家中暫住,得阿燕總趁著夜深人靜悄悄溜回家中與她溫存,每每非要把她的唇吻得紅腫不堪,才依依不舍的離去。
想到每次到了隔日,古益直盯著她腫脹的唇瞧,那一臉狐疑樣,她就忍不住臉紅。
「我只需再忍耐一日。」他雙眸滿是柔情,直盯著她緋紅的臉頰瞧著。
只要過了今日,她就會成為他的娘子。
提起婚事,夏以煙小臉更紅了。是呀,再一日她就要嫁人了,嫁給她心愛的男人。
望著身旁將要與她共渡一生的男人,她緊握著他的手,甜蜜的笑了。
今日是夏以煙大婚的日子,這場大婚幾乎整個後坑村的村民都參加,夏以煙大方的請了嚴城著名的「一品香」大廚前來掌廚,席開二十桌,席面色香味俱全,不僅精致,為了符合莊稼人的食量,分量也是十分足。
流水席從中午一直進行到傍晚,古益身為主婚人,今日嫁女,整個人神清氣爽、紅光滿面,帶著新郎官桌桌的敬酒,逢人就說這是他的女婿。
眾人也很給面子,對于阿燕這突然冒出來的外村之人非但沒排斥,反而十分熱情,不得不說,人長得帥就是吃香。
宴席一直持續著,阿燕在古益的帶領下,認完了整個後坑村的村民,接著再也忍不住,道︰「義父,我想先去看看煙兒。」
今日是他們倆的大婚,偏偏除了那紅蓋頭,他到現在還未見到夏以煙一面。
這話一出,立馬引起大伙起哄。
「新郎官這是想新娘了!」一名大漢大聲喊著。
「新娘子這麼美,新郎官想娘娘子也是正常。」陳大娘笑呵呵的說著。
「想回新房?成!喝三杯,一滴不剩,咱們才放人!」這新郎官酒量好,二十幾桌輪下來,居然臉不紅氣不喘,一個三杯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喜宴嘛!鬧鬧新人什麼的很正常,偏偏主婚人不允了,跳了出來,「好了好了,今日是他們小兩口的大子,若是喝醉了酒可怎麼洞房,這三杯我替他喝了。」古益伸手接過酒,喝了一杯。
「好酒量,好!再一杯!」眾人見了,又給他倒了一杯。
趁這空檔,古益忙朝阿燕揮了揮手,阿燕便悄悄的往後退了出去。
此時,夏以煙正獨自一人坐在新房,酒席從中午一直到傍晚,她興奮的情緒早已退去,干等了幾個時辰,她不知道要干什麼,甚至無聊到和一群小螞蟻聊起了天。
有一只紅色的小螞蟻正口飛橫沫的說著,「聖女大人,我告訴您,我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祖父,曾跟著蟻後一起大遷徙,在那遙遠的路途上,居然遇見了一票蝗蟲,那些蝗蟲窮凶惡極,一口一個,吃了我們不少同胞,可我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祖父英勇非凡……」
「來了!看見新郎官了!」一只只小螞蟻突然高聲傳遞著消息,打斷了那紅螞蟻的話。
听著紅螞蟻細數著他家第十代先祖,替蟻窩建了某某豐功偉業,听得昏昏欲睡的夏以煙頓時清醒,緊張的問︰「真進來了?」
「進來了進來了!閉彎了,正朝聖女您的房間走來……」小螞蟻們十分盡心的報告著最新狀況。
夏以煙也听見了腳步聲,忙低聲說︰「你們快出去,記住通知親朋好友,從今日起,沒有我的吩咐,沒事別進我的房間,知道嗎?」
之前听不懂也就罷了,現在她不僅能听見這些小蟲子的話,還能與她們溝通,那她洞房怎麼可以留下「觀眾」,自然得全數打發走。
「听見了,我們這就走。」小螞蟻們十分听話,工整的排起一長列,像士兵似的一個接著一個沿著窗台爬了出去。
打發了礙事的小家伙,夏以煙忙將被她擱在床上的鳳冠給戴上,接著便要找紅蓋頭,偏偏怎麼也找不著,「可惡!跑哪去了……」